9.魔兽争霸2X官方小说之-《黑暗之门》
已有 477 次阅读2013-7-24 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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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兽争霸, 小说
《黑暗之门》
作者Aaron Rosenberg&Christie Golden
民间翻译 山姆·逐日者
序言
“你扔啊!”
“闭嘴!”
“去你丫的,我说你倒是扔呀!”
“得,扔就扔!”格莱塔尔低吼一声,身体前倾,肩膀上那强而有力的肌肉不停的颤动着。他的右臂前后摆动着,拳头形成了一条模糊的弧线。他的右拳舒展开来,小片的骨块从指缝之间落下,掉落在地面上,传来一阵阵格格声响。
布洛多戈大笑一声,双唇向上扬起,从那狞笑中可以看到他那对尖牙。“哈哈,才一块!”
“妈的。”格莱塔尔愤怒的坐回到他身边的石块上。布洛多戈又一次捡起那些骨块,在手中晃了晃扔了起来。格莱塔尔并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在跟布洛多戈的比赛中几乎赢不了一局,真是不正常。
在格莱塔尔的词典中,“不正常”一词似乎已不再具有任何意义,虽然以前却并不是这样的。他抬头望着眼前那片红色的天空,远方的太阳则有如燃烧的火球一般,跟天空的颜色别无二致。格莱塔尔还记得他童年时那湛蓝的天空和暖洋洋的太阳,以及那满山遍野的绿地和山谷。他曾在那又深又清凉的湖中、河流中游泳。当时的他是那么无知而又幸福,丝毫不知道在后来的日子中水会变得如此珍贵。水是生命之源。如今,兽人们把那些尚未被污染的水视如珍宝,密封于桶中以备应急之用。
格莱塔尔把思绪拉回到现在,站了起来,随意的朝面前的土地踢了一脚。眼前红色的尘土扬起,让他感到双唇干燥,于是他拿起自己的水袋小小的抿了一口。他那绿色的皮肤因为灰尘的覆盖而不再显得那么的有光泽,但却凸显出了他的一头黑发。除了这一点仅有的颜色之外,整块大陆仿佛完全被红色吞没,如同浸血一般。
整个世界都是那么的不正常。
其实最不正常的还是他和布洛多戈被要求驻守在这里,任由他俩在这里玩着那无聊的游戏来虚度时光。他抬头看着前方高耸的拱门以及充斥于其间的能量散发着光芒。那就是黑暗之门,一道奇异的可以将人传送到另外一个世界的门。尽管他和他氏族的成员并没有亲身体验过传送,但他却曾经见证过伟大的部落战士们穿越过那道门,为了荣耀而与人类和他们的同盟作战。虽然在那以后曾有几个兽人带着部落的最新战况回来,但是最近却没有任何人穿越过那道门。没有只言片语,没有侦察兵,什么都没有。
突然,格莱塔尔感觉到黑暗之门似乎有一些异样。他皱了皱眉头,没有管旁边的布洛多戈还在那里扔着他的骨块。他走进了几步,身上的毛发都有着一阵轻微的刺痛感。
“格莱塔尔?该你了,你在干什么啊?”
他没有理睬布洛多戈,而是半蹲着,继续观察那股不断涌动的能量波。在那个诡异的世界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呢?
黑暗之门中那不停起伏着的光幕变得更加透明。有如在尝试着看穿浑水一般,格莱塔尔专心的注视着那道光幕。突然,他深吸一口气,蹒跚着后退了几步。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那道光幕之后,他看到了一场残暴的战斗。
“什么?”布洛多戈站在他的身边大口的喘着粗气,丝毫不记得刚才还在进行的游戏。两人就那样在那里傻傻的看着,直到格莱塔尔恢复了意识。他向布洛多戈吼道:“快去,告诉他们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好的,我去找司令官。”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布洛多戈还是在一动不动的看着那道光幕。
“不行。”格莱塔尔简短的说道。他深知他们的司令官并不能够很好的处理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但是有另外一个兽人也许可以。“去找耐奥祖!他会知道该怎么办的。”
布洛多戈点点头,转身跑了起来,不时地回头看看远处的黑暗之门。格莱塔尔耳听着他离开,眼睛仍是直直的望着眼前那模糊的惨烈战斗。他可以看到许多兽人,其中还有一些似乎是他所认识的。那些兽人在和一种奇怪的生物对抗着。这种生物要比兽人矮小许多,但是他们身上却穿着沉重的铠甲。格莱塔尔想了起来,这些生物就是所谓的“人类”。这些人类动作敏捷,并且数量多得可以和虫群媲美,将兽人包围起来一一击败。为什么他们的兽人军团会失败呢?毁灭之锤到哪里去了?格莱塔尔看了许久,仍是没有发现他们的酋长。在那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他仍在凝视着黑暗之门的时候,他仿佛听到了有人接近的声响。格莱塔尔强迫自己不再观察那道传送门,而是把头转了过去,于是他看到布洛多戈带着另外两人回来了。其中的一个是那么的高大壮硕,比任何一个兽人都要强壮得多,他那小而贪婪的双目在此时此刻显得十分明亮。和这个食人魔法师同行的兽人带领着众人径直走向黑暗之门。
抛开他灰白的头发和皱纹满布的面容不谈,耐奥祖,影月氏族的首领仍被认为是史上最强大的萨满之一。他的身型还是十分的强健,而他那双棕色的眼睛也和以往一样的锐利。他盯着传送门,看着那道光幕之后清晰的显现出的那场灾难。
“那么,这是一场战斗。”耐奥祖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而且是一场部落输掉的战斗。”格莱塔尔暗想道。
耐奥祖开始发问:“这场战斗持续了多——”突然,拱门中的空间仿佛被移动了一般,它的入口处形成了一道漩涡。有如从水中浮起一般,一只手穿刺了那道光幕,光与影在那绿色的皮肤上交相辉映。一颗脑袋,接着是整个身体,于是一个兽人就这样穿过了黑暗之门。虽然他的双眼看上去是那么的狂热,但他仍紧抓着他的战斧,磕磕绊绊的跑了过来。他甚至都没有看耐奥祖和其他几人就直接越过了众人。
在他之后,成百上千的兽人穿越了那道传送门,并且尽全力跑了过来。格莱塔尔在人潮中发现了一些食人魔,以及一些头戴兜帽身披斗篷的身影,看起来要比兽人略为瘦小。格莱塔尔的目光最后落到了一个战士的身上。他远比一个成年兽人高大,格莱塔尔认定他的身上有着些许食人魔的血统。他并没有和其他兽人一样毫无目的的狂奔,而是骑着一只黑色战狼,朝向一个特定的目标前进。
有一个兽人嫌他挡在了路正中,于是把战士挤开,并朝他吼道:“杂种,别挡道!”尽管如此,那战士只是摇了摇头,不愿在这紧要关头仍被人取笑。而他胯下的战狼却向那兽人开始咆哮,于是他只得挥手示意他的坐骑停下。战狼很听话的安静了下来,而后它的主人用他一只巨大的手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
耐奥祖大声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指着其中一个戴兜帽的人说:“你是什么兽人?为什么要把你的脸遮住?给我过来!”
那身影停了下来,而后耸了耸肩,走向耐奥祖,用一种冷淡而又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如你所愿。”尽管大地仍是那么的灼热干涸毫无生机,格莱塔尔仍是为他那令人战栗的声音而打了一个寒颤。
他抬起他戴着锁甲的右手,将头巾向后推下。格莱塔尔看到他的面容,不禁因惊吓而惨叫出来。他的容貌也许曾经是很正常的,但现在再也不是了。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苍白的暗绿色,并且在耳朵和下颚的接合处裂开,一股闪闪发亮的分泌物顺着脸庞流下。他那破碎的暗紫色双唇深陷入头骨中,形成一个诡异的笑容。从他的双眼中可以看到智慧和恶毒并存。
这很明显是一具死尸。
就连耐奥祖都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他很快恢复了神志,声音微微颤抖的问道:“你是谁——是什么?还有,你想要干些什么?”
那活死人为萨满的尴尬而暗笑,简短的回答道:“难道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泰隆?血魔。”
“那不可能!他早就死了,和暗影议会的其他成员一样被毁灭之锤杀死了。”
血魔承认道:“我确实死了,但是还不是无药可救的。你曾经的学徒古尔丹发现了一种能够令我们起死回生的方法,尽管是以这种腐尸的形态。”他耸了耸肩,格莱塔尔甚至可以听到那毫无生机的血肉在吱吱作响。“不过那已经足够了。”
“古尔丹?”苍老的萨满似乎因为这一事实受到了不小的震惊,相比之下亲眼看到能说话能走动的尸体都不算什么。“你的主人还活着?那你就应该回去找他。当你还活着的时候,你背弃了我和萨满的传统,选择了跟随他的步伐成为一名术士。现在,虽然你死了,但你仍在为他而服务。”
泰隆?血魔摇了摇头。“古尔丹死了,而那对于我们来说是件好事。他背叛了我们,在最关键的时候带走了一半的部落,并且迫使毁灭之锤放弃他对一座人类城市的征战转而去追击他。那个叛徒让我们付出了整场战争的代价。”
“我们……输了?”耐奥祖结结巴巴的说道。“但是……那怎么可能?部落的实力如此庞大,而毁灭之锤也不可能任由我们输掉这场战争。”
血魔同意道,“是啊,他曾经作战过,但是他的实力并不足以挽回大局。尽管他杀死了人类的领袖,但是他最终还是被击败了。”
耐奥祖不敢相信这一事实。他转头看了看那些先前穿越过传送门,现在仍在喘着粗气,被鲜血覆盖的兽人和食人魔们。他深吸一口气,挺直身子,转向了与他同来的食人魔。“邓塔格——召唤其他的酋长们。让他们尽快带上武器和铠甲在这里集合,我们——”
突然之间,一道能量波毫无预兆的从黑暗之门中冲了过来,将所有人撞倒在地。格莱塔尔大口呼着气。一道飓风吹来,于是他又被绊倒。第二道更为猛烈的能量波在兽人们面前爆炸。许多块巨石被这能量击起,飞过了众人。远处那道光幕闪烁着,变得不再透明。
“不!!!”耐奥祖冲向黑暗之门。当那道光幕闪动,收缩,凝结而最终爆炸的时候,耐奥祖离它仍有数步之遥。石块和尘土从拱门处迸发。耐奥祖就好像一块老骨头一般被扔向半空,而后狠狠的撞到地上。邓塔格怒吼一声,奔向了他主人的身边,轻如无物地将耐奥祖抬起。老萨满无力的躺在他的怀中,脑袋悬在空中,双眼紧闭,一道血迹从他右边流下。那道能量发出尖利的声音,有如愤怒的远古之灵的嚎叫。那几道光来得快,去得也快。一瞬之间,整个光幕就完全消失了,只剩下那石制的拱门矗立于此。
黑暗之门就这么被切断了与艾泽拉斯的连接。
格莱塔尔看着那石拱门,以及那些从传送门逃离回来的部落战士。之后,他朝邓塔格看了过去。他看到苍老的耐奥祖就好像在襁褓之中一样被食人魔轻轻的抓住。
以先祖之名……他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第一章
“耐奥祖!”
泰隆?血魔和贾兹?碎魂者旁若无人的走进了影月氏族的村落中,轻快的步伐扬起了脚下厚实的尘土。好奇的村民们从他们简易的房屋的门窗中探出头来想要一窥究竟,而那两个入侵者闪烁着奇异光芒的眼睛朝他们恶狠狠的瞟了几眼,于是所有人又都被吓了回去。
“耐奥祖!!!”血魔又一次以一种冷酷而又发号施令的语气吼道。“我要跟你谈谈!”
在他的身后,似乎有人低声嘟哝着,“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怎么在乎。你现在侵入的是影月氏族的领地。现在就滚,要不然就死在这里。”
死亡骑士转身面向刚才从他身后走近的强壮的兽人战士,回复道,“我需要跟耐奥祖谈话,告诉他泰隆?血魔来找他了。”
那个兽人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显得有些不安。“血魔?你就是那个死亡骑士?”他的脸部因厌恶而有些扭曲,露出了两只獠牙。他看着血魔和他的同伴,鼓起勇气说道,“你看着倒并不是那么的危险么。”
碎魂者告诉他,“他可是相当的危险哦。”他转过身去朝着一些兽人所看不到的东西点了点头。其他的几个身影从村落中小屋的阴影中走出,来到那两个死亡骑士的身旁。虽然他们身披兜帽,但是那双闪着诡异光芒的眼睛仍是清晰可见。血魔笑了笑,而那个兽人咽了一口口水。
“现在,赶快把你们首领找来,要不然你的骄傲自大会让你死得很惨。”
兽人说道,“耐奥祖谁都不见。”虽然他已经开始出汗,但是很显然他还是的要遵从上级的命令。
血魔轻叹一声,他那早已腐烂的肺部吸入一口气而后排出,发出一声奇异的呼啸之声。
他说道,“那么你马上就可以去死了。”就在那兽人还没能做出任何回复的时候,他就已经伸出了自己被锁甲保护着的右手,低声吟唱着什么咒语。兽人深吸一口气,疼得弯下了腰。血魔握紧了他的拳头,于是血液就突然从那倒霉的兽人的鼻子、眼睛和嘴里喷涌而出。与此同时,血魔已经转身而去,对于折磨这烦人的兽人已不再有任何的兴趣。
“黑暗魔法!”一个影月战士叫了出来,抓起了他身旁的战斧。“杀了他们!不要让他们再伤害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他怒吼一声,身边的其他几人作为响应,也拿起了武器随时准备作战。
泰隆?血魔迅速转身,他那双发光的眼睛眯了起来。“你们想死的话尽管放马过来,大不了我自己去找耐奥祖。”这一次他的双手同时向前展开,黑暗之力在他的指尖凝聚。而后,它就好像黑火一般在众人面前爆炸,将那些刚刚挥动着战斧冲了过来的兽人击倒在地。他们躺在地上,痛苦的尖叫着。
“住手!这里被杀的人已经足够多了!”老兽人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的充满权威。泰隆将他的双臂放下,命令他的同伴们后退,然后看着前方影月氏族的首领。
“耐奥祖,你终于来了。”血魔用懒散的口气说道。“我认为那样做可以引起你的注意。”他转向耐奥祖,惊奇的发现影月首领的脸上被涂得一片煞白——就好像骷髅头一般,血魔暗想道。当他们的眼神相会时,耐奥祖睁大了双眼。
“我……梦到过你,”他沉吟道。“在梦中,我预见了死亡。而现在,你来了……”他那细长的指尖触摸着自己脸上的骷髅手绘,几点白块剥落下来。“两年来,我一直有着同样的梦境。最终,你还是来了,来取走我的灵魂!”
“你错了。我是来救赎你的。但是你还是说对了一部分。我的确是为你而来的,但并不是如你所想象的那样。我来请求你领导整个部落。”
耐奥祖很是迷惘。“我?为什么?为了让部落变得更加得支离破碎?难道我所做的还不够么?”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安。“我再也不要做这样的事情了!曾经,我带领着我的人民——落入了古尔丹的圈套,使得我们的世界近乎毁灭。那是一场几乎完全摧毁了我们的灾难。请你另寻他人吧。”
泰隆眉头微皱。事情并不如所想象的那么顺利,而他也不能像他对待影月兽人一样把耐奥祖杀了完事。他又一次尝试着,“部落需要你……”
“部落已死。”耐奥祖打断了他的话。“半数的兽人都被困在那万恶的世界,永远的离开了我们!你想让我去当一群死人的领袖么?”
血魔平静的回复着他,“他们并未离我们而去。”他的那股镇定感染了耐奥祖。“虽然黑暗之门被毁了,但是说不定它还可以被重建。”
耐奥祖好奇的问,“啥?重建?”
死亡骑士向他解释道,“在艾泽拉斯大陆上还留有一个空间裂痕,而德拉诺这一边的则完好无损。我仍然能感应到它,并且我可以重建黑暗之门。我会将裂痕扩大,直到整个部落都可以穿越它。”
萨满酋长似乎在考虑着这一点,而后摇了摇头。“即便可以,又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好处呢?联盟实在是太强大了,我们部落永远不可能赢得这场战争。兽人们已经基本上和死了没有什么区别,我们现在就只能去选择自己怎么个死法。”他的手指仿佛有着自己的意识一般,又一次摸了摸他脸上的骷髅。血魔为他的软弱而直犯恶心。真难以想象曾经如此受人尊敬的酋长现如今居然会变得这么怕死。
更不幸的是他还是部落计划中必要的一环。
血魔强迫自己要忍耐,他反驳道,“死亡并不是唯一的选择。如果我们得以重建黑暗之门的话,我们就不一定要去赢,甚至都不需要再和联盟作战。我为部落筹备了另外的一个计划。我曾经从古尔丹口中听说过一些神器,如果我们能够获取其中一些的话……”
“就是因为古尔丹和他的那些阴谋,有多少兽人直到他死了之后都还在做着无谓的牺牲!”耐奥祖向他怒吼道。“你和你的那些该死的计划!如果成功的话,从中你能获得多少力量?你们这些暗影议会的混蛋只知道想尽一切办法获得力量,其他的一切你们都毫不在乎!”
血魔再也忍耐不住了。他抓住了耐奥祖的双臂愤怒的晃了起来,“两年了!自从黑暗之门崩坏之后,你他MA的都躲了两年了!在这里你们氏族成员除了互相残杀就再也没有干过别的。现在他们只需要正确的引导,然后他们就可以重获力量!你的支持者根本无法和我的死亡骑士匹敌,我们完全可以让所有的氏族都遵从你的号召。毁灭之锤要么死在了艾泽拉斯,要么就是被关了起来。现在你就是能够号令群雄的唯一一人。我检验过黑暗之门,知道它的受损程度,并且我告诉过你我有一套解决方案。我已经派了几个死亡骑士前去,哪怕是现在,他们仍然在进行着修复工作,等待着它有朝一日再次开启。我确信我们可以成功。”
“那么你所谓的解决办法到底是什么?”耐奥祖刻薄的问道。“你有没有找到一个能够使我们回到艾泽拉斯,并且赢得我们两年前失败的那场战争的方法?我不这么想。我们是命中注定的,我们不可能取胜。”他转过身去,朝着他的小屋走去。
“不要管那些战争!你这个糟老头,听我说!”死亡骑士在他的身后喊道。“我们并不需要战胜联盟,因为我们的目的并不是征服整个艾泽拉斯!”
耐奥祖停了下来,转身看着他。“但是你说你可以修复黑暗之门。如果我们不回艾泽拉斯那么我们修它干啥?”
“我们的确是要回去。是的。但是并不是为了战争。”泰隆?血魔走近了他。“我们只需要找到一些有魔力的神器。当我们拿到它们之后,我们就可以离开,并且永不再回艾泽拉斯。”
“然后我们就呆到这里?”耐奥祖挥了挥手,指着身边那干涸的大地。“你我都很清楚德拉诺是一片将死之地,在不久的将来它甚至都无法维持我们这些生命。”
在血魔的记忆中,耐奥祖并不总是如此的迟钝。“它不再需要了。到那时候我们就可以远离艾泽拉斯和德拉诺,到其他的世界去生活。其他更好的世界。”泰隆向耐奥祖缓缓道来,有如在跟一个小孩讲道理一般。
耐奥祖现在全神贯注的听着。在他那惨白的脸上血魔仿佛看到了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耐奥祖在那里站立良久,不知道是应该进入他那间小屋并继续隐居,还是选择接受新的命运。
他最终还是问道,“你已经计划好了么?”
“是的。”
又是良久。血魔耐心的等待着他。
“……告诉我吧。”耐奥祖转身,走进他的小屋。
不过这一次,泰隆?血魔和他一起走了进去。
第二章
“看看这儿!”
吉恩·灰鬃,吉尔尼拉斯的国王,指向了他们前方高耸的要塞。就在他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众人已经从那同样高大雄伟的前门中鱼贯而入。尽管灰鬃是那么的魁梧壮硕,但是和这道门相比起来他看着就好像侏儒一般,光是要塞的拱门足有吉恩的两倍那么高。当其他的国王走进的时候,他们观摩着那厚实的外墙以及坚固的建筑样式,点了点头表示赞赏。而与此同时,灰鬃则哼了哼鼻子,前眉微皱,似乎是说他对其他国王的称赞不以为然。
他望向前方尚未完成的那些建筑,低声说道。“一座墙,一座塔,再加上唯一的一座堡垒。我们花了那么多钱所兴建起来的就只有这些?”
“它很大。”索拉斯·托尔贝恩指出这一点。索托姆加德的领主还是一如既往的简明扼要,不想多说哪怕一个字。“越大花钱越多。”
其他的几个国王似乎也在因为这巨大的开支而感到不平,都在嘟囔着什么。尤其是当他们想到这些巨大的开支是由他们平均分担的时候,这种感觉更为明显。
一个有着高大而又修长身形的年轻人走到众人面前,“如果是你,你会花多少钱来确保安全?有价值的东西总是需要付出一定代价的。”当其他人听到这句很有水平的警戒时,他们停止了自己的抱怨。作为暴风王国新近加冕的国王,瓦里安一向很了解安全的重要性。在第一次兽人战争的年代,他的王国曾经在兽人的手下遭到了极大的破坏,甚至连暴风王国主城的绝大部分都变成了废墟。
“的确如此——国王殿下,请问暴风王国的重建工作目前进展如何?”一个穿着绿色海军制服身材消瘦的人友善的问道。
“进展相当顺利。谢谢你,海军上将。”瓦里安回复道。尽管戴林·普罗德摩尔是库尔提拉斯的首领,但他还是更倾向于别人称呼他的海军军衔。“我对石匠工会的工作非常满意。我和我的人民对他们都心怀感谢。他们是非常专业的工匠,那精湛的技艺完全可以和矮人们相媲美。暴风城修复工作的完成指日可待。”他向灰鬃笑了笑,说道,“我不得不说我们所花的每一分铜币都物有所值。”
其他的国王咯咯的笑了起来。托尔贝恩看到了那身形健硕,有着灰白与金黄参杂的头发以及蓝绿色眼睛的洛丹伦国王泰瑞纳斯。两人对视之后,泰瑞纳斯点了点头。当年轻的瓦里安带领着他的人民从部落的侵略中逃离,前去寻求庇护的时候,老国王资助了他,并且将他带回自己的家中,直到年少的王子能够回去继承他父亲的王座。现在,泰瑞纳斯和他的老朋友托尔贝恩都为最后的结果感到很是欣慰。瓦里安是一个聪敏,富有个人魅力而又高贵的青年。尽管他还很年轻,但是他那与生俱来的领导才能和外交手段早已折服了许多人。泰瑞纳斯甚至已经开始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来对待。这个年轻人能够掌控大局,并且将那些领主们的注意力从抱怨中转移开去。老国王为他的才干而感到一种如同父亲一般的骄傲与自豪。
瓦里安继续说了下去,将他的声调略为升高。“事实上,我们那最能创造奇迹的工匠就在眼前。”暴风国王指向前方一位正在和一些身上满是灰尘的工人谈话的健壮男子。他有着一头黑发,那深绿色的双眼仿佛在散发着光芒。他转向众人,好像是听到了众人之间的对话一般。泰瑞纳斯知道那就是艾德温·范克里夫,石匠工会的领袖,同时也是暴风王国的修缮以及此地守望堡的建设工作的总负责人。
瓦里安朝着他笑了笑,招手示意他过来。“范克里夫先生,我相信一切工作都在顺利进行之中。”
“的确如此。感谢您的关心,国王殿下。”范克里夫自信的回答道。他在外墙上使劲用拳头敲了敲,自豪的点头示意。“陛下,我向您保证,这里的防御之完善足以抵挡住任何侵略者。”
“我相信你所说的,范克里夫。”暴风国王表示同意。“你已经尽全力做你所能做的了,那并不是一件易事。”
范克里夫点头以示感谢。与此同时,另外一个站在一幢未完成的建筑面前的工人叫他过去。“国王殿下,我得回去继续工作了。”他向众领主深鞠一躬,然后转身朝着远处的工人走去。
众人继续前进。泰瑞纳斯低声对瓦里安说道,“干得漂亮。你这一下不但让再也灰鬃无可抱怨,还顺带着称赞了范克里夫。”
年轻的国王笑着,轻声说道,“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而且在我这么说了之后,他肯定会更加刻苦工作的。至于灰鬃么,他现在就只能抱怨没有其他人跟他一起嘟嘟囔囔了。”
“对于你的年龄来说,你已经很聪明了。”泰瑞纳斯大笑道。“或者你比所有人都聪明。”
当然了,瓦里安的辩驳以及间接的训诫并不能使灰鬃一直闭嘴。当他们穿过中间庭院的时候,吉尔尼拉斯的国王又一次嘟囔起来,而后就在他厚实的黑色胡须之下逐渐变成了大声叫嚷。他勉强的承认道,“他们的确工作的很辛苦。”他看向瓦里安,而后者微笑着作为回应。“但是为什么他们要建造这些?”他指着面前唯一那座完成了的要塞说道,然后跟着大家一起穿过了门口的那道铁闸门,走上了楼梯,继续道,“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劲,还花这么多钱来建造这样的一座城堡啊?我们建守望堡只是为了看守远处黑暗之门的曾经所在,不是么?一座简单一些的要塞不就足够了吗?”
吉恩·灰鬃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宏亮,以至于在他们还没有进入大会议厅之前,卡德加就已经听到了他的抱怨。达拉然的大法师,虽然略显疲惫但仍和他的其他几个法师同伴交换了一个有着些许嘲讽的眼神。
“真难得灰鬃还是那个老样子。”肯瑞托的领导人安东尼达斯冷冷的说道。
“是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卡德加抚摸着他那纯白的胡须,向大法师说道。他快速的转身面对来临的众国王。他的朝气蓬勃与其苍老而又皱纹满布的面容是那么的不相符合。
“那么说,你是想知道你的钱都花在什么地方上了?”他向新来的众人说道,不卑不亢的点了点头以示欢迎。他对待国王的态度和对别人别无二致。毕竟作为肯瑞托的一员,卡德加在他的领域也算是一个掌权之人。
“好吧,让我来告诉你们,而后你们就可以感谢我向你们解释。守望堡确实很大,因为这是必须的。有很多人会在这里居住,这其中包括了我们从达拉然带来的法师们,以及那些派来驻守的士兵们。黑暗之门的废墟就在守望堡前方的山谷中,那是部落来到我们世界唯一的路径。如果他们在任何时候回来,我们都可以有所准备。”
“这就是为什么那些战士需要在这里的原因了。”普罗德摩尔表示赞同。“但是这些法师们的职责是什么呢?毕竟只需要一个法师就足够我们来监视整个局面,并且当有危险的时候及时通知你了。”
卡德加同意道,“如果那就是我们唯一所需要做的,确实如此。”他在房间中踱步,那稳健的步伐表明了他其实还是一个年轻人的事实。其实卡德加只比瓦里安要大几岁而已,但是他却曾经因为麦迪文的魔法而被提前老化了,而那都是在星界法师临死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了。“但是在不久的将来,守望堡将不只是一个供我们看守黑暗之门的岗哨战。我会慢慢告诉你这是为什么。德拉诺的生机由于某种奇异的能量而在逐渐的衰竭。当黑暗之门被麦迪文开启之后,我们的世界也受到了同样的影响。在艾泽拉斯这一侧的黑暗之门使得其周围的土地变得生机不再,并且影响还在渐渐蔓延。当我们将传送门摧毁的时候,我们还以为大地会自我恢复,但是它并没有。事实上,那诡异的腐败仍在不断继续扩张。”
那些国王眉头深皱,互相看着彼此。这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个坏消息。
“我们开始研究这里的情况,并且发现了一点。即使那道传送门已经被摧毁,但是在那里还存在着一个很小的位面裂痕。”所有在场的领主都深吸一口气。
“那你们有没有找到一个能够停止腐败传播的途径呢?”普罗德摩尔问道。
“嗯,尽管那需要好几个法师合力才能达成目的。”他那布满了岁月的痕迹的脸上露出一丝忧虑。“很不幸的是,我们无法修复那些已经遭到污染的大地。这里曾经被叫做黑色沼泽,而我们成功地使北部地区得以维持住其原状。有传言说还有一些兽人藏在那里,但是我们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至于南部地区么,不知道是为什么,我们始终还是没有办法挽救这片大陆。”他摇了摇头。“有些人开始把这里称为诅咒之地,现在看来这个名字似乎应验了。就我来说,我不知道这片大陆能否再一次孕育生命。”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成功的阻止了污染的传播,并且挽救了这个世界其他的土地。”瓦里安指出。“那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了,毕竟那传播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卡德加头部微倾,向国王的称赞表示感谢。“我们所做的已经远远超越了我们曾经的期待,”他承认道。“尽管那也许并不尽我所意。不过这里还是需要有至少一个法师分队长期驻守这里来守望这片大陆,以期我们的艾泽拉斯不再因为这奇异的污染而受到伤害。同时,法师们也会监视着那道裂痕。总而言之,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花这么多钱来建造守望堡,并且将它建得这么大。”
“那道裂痕真的有可能再度开启么?”托尔贝恩问道,其他人则转向卡德加,很明显都在期待着他的答案,但是同时也在为可能的答案而感到担忧。从他们的脸上,卡德加可以看出他们心中所想的一切。当想到八年之前黑暗之门开启之后兽人对艾泽拉斯残忍的侵略,而现在他们有可能会再一次经历同样的事情的时候,所有人都感到分外的慌张。
卡德加刚想要回答,却被会议厅外一道尖厉的叫声打断了。他说道,“看来我们最后的一员刚刚骑着狮鹫,降落在外墙那里了。”过了一阵,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她的美貌完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身穿一套绿色和棕色相间的破旧的皮甲,将她高而清瘦的身躯衬托得淋漓尽致。她那一头金发看起来甚是杂乱,被她随意的拂到了她那尖尖的长耳朵后面。尽管她看起来是那么的优雅,但是在座的所有人都很清楚艾蕾莉亚·风行者实际上是一个让人望而生畏的游侠,侦察兵,战士以及野外生存专家,这里的许多人都曾经和她并肩作战过。因为她那锐利的双眼,快速的反应以及她的勇敢果断,她救过许多人一命。
她简短的说道,“卡德加。”她走向了他,两人身高如此相近以至于艾蕾莉亚可以直视面前的法师。
“艾蕾莉亚,”卡德加回答道。尽管只是叫了一声名字,但是那其中的怀旧之感却使得它听起来是那么的温暖,毕竟这两个好朋友在不久之前还并肩作战过。但是他从她绿色的眼眸中看不到一丝的暖意,相反的,她的双眼就好象是由石头所雕刻而出一般,毫无生气。艾蕾莉亚还是很谦逊的,但是她也仅此而已。卡德加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向后走去,穿过面前的入口示意她进去。
“最好是好消息,”她说着,走进了大厅向在座的众位国王简要的问了一声好。尽管她的身形是那么的高挑,她的外貌是那么的年轻,但是她还是比面前的任何一个人类国王都要老上不少。这也使得她能够无视他们的王权,甚至对她来说王权简直是一种嘲讽。“我还在追捕兽人。”
“你一直都在追捕他们,”卡德加反驳道,那语气听起来要比他所想的更为尖锐。“不过那也是我想要你来这里的一部分原因。”
卡德加等着她以及其他的国王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他的身上,而后说道。“艾蕾莉亚,正如我刚才所说,在黑暗之门曾经矗立的地方存在着一个位面裂痕。最近从那里所散发出来的能量有着显着的增加。”
“那说明了什么?”灰鬃问道。“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们它在逐渐变得更加坚固?”
大法师点了点头。“是的。我们认为那道裂痕马上就会扩张。”
“是不是部落找到了什么能够恢复黑暗之门的方法?”泰瑞纳斯问道,他看起来和其他人一样的惊慌失措。
“也许是,也许不是。”卡德加回答道。“不过就算他们不能重建一个稳定的传送门,只要那道裂痕大到一定程度,那些兽人们就可以重返我们的世界。”
“我就知道这一定会发生的!!!”灰鬃几乎是叫了出来。“我就知道我们还会见到那些绿皮怪兽!”
在卡德加的身边,艾蕾莉亚的嘴唇微翘,她的双眸似乎在放着光芒——似乎她是在期待着什么。
“那将会是多久以后的事?”托尔贝恩问道。“会有多少兽人?”
“我们不知道会有多少,”卡德加摇摇头,回答道。“多久?很快。说不定就在这几天。”
泰瑞纳斯轻声问道,“你都需要什么?”
“我需要联盟的军队。”卡德加直截了当的说道。“我需要整个军队驻守在此,以防那道裂痕真的开始扩张。部落很有可能会再一次从那山谷中奔涌而来。”突然,他笑了起来。“看来是洛萨之子再一次行动的时候了。”
洛萨之子,是那些经历过第二次兽人战争的老兵们给予自己的称谓。虽然他们赢得了战争,但是他们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艾泽拉斯雄狮,安度因·洛萨在战争的最后牺牲了。当洛萨被兽人大酋长奥格瑞姆·毁灭之锤斩杀之时,卡德加就在当场。而他的老友图拉扬则为洛萨报了仇。作为洛萨衣钵的继承人,图拉扬现在担任着联盟军队的总指挥官,继承着他的遗产,而洛萨之子这一组织就此诞生。
“你对于这个裂痕很确信吧?”泰瑞纳斯小心的问着,很明显不想冒犯一位大法师。卡德加从不曾认为冒犯他会是一个好主意,但是这一次,他并没有被冒犯到。
“我也曾希望我所知都是错的。能量等级很明确的一直在上升。再过不久,那能量就足以使那裂缝扩张,让兽人们可以从德拉诺鱼贯而入,侵略我们的世界。”他突然感觉很累,好象跟大家说坏消息使得他精疲力竭。他又一次看向艾蕾莉亚。后者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抬头看了看,但是什么都没有说。
“我们不能冒险碰运气。”瓦里安指出。“要我说,我们现在就应当召集联盟军队,以备战争之需。”
“同意。”泰瑞纳斯说道,而其他人则点头赞同。
“我们需要联系图拉扬将军。”瓦里安继续说道。艾蕾莉亚的身躯突然轻轻动了动,脸上浮现出一种无法理解的感情。卡德加看在眼里,双眼轻轻眯了一下。曾经,精灵游侠和人类圣骑士的关系不仅是战斗伙伴那么简单。卡德加一直都认为,他们对对方都是那么的好。艾蕾莉亚的年长和睿智给图拉扬带来了勇气,而他的年轻以及率真则让疲于生活的她获得了新生。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而卡德加一直都不知道那是什么,而且他一直很谨慎,并没有开口去问这两人。图拉扬和艾蕾莉亚两人之间突然出现了一道隔阂。在那时,卡德加曾为此而对两人感到遗憾。现在,他不知道这一隔阂是否会带来麻烦。
似乎瓦里安并没有注意到艾蕾莉亚那微妙的变化,继续说道,“作为联盟军队指挥官,他应当负责召集士兵并且让他们准备好迎接将来的战斗。现在,他在暴风城帮助我们修缮我们的防御工事,并且训练我们的士兵。”
卡德加突发灵感,想到了一个可以一石二鸟的方法。“艾蕾莉亚,你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图拉扬。你去骑狮鹫赶到暴风城,告诉他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并且告诉他我们需要立刻重新召集联盟的军队。”
精灵游侠盯着他,翠绿的双眸似乎在燃烧着怒火。“肯定还有别人能够轻松的完成这一任务。”她硬生生的说道。
但是卡德加摇了摇头,回道,“蛮锤矮人们信任你,并且他们也还有自己的安排要完成。”他叹了口气。“艾蕾莉亚,求你了,为了我们大家。找到他,告诉他,然后把他带来。”
他想道:然后也许你们两个可以化解你们之间的矛盾……或者哪怕能够在一起工作……
艾蕾莉亚眼中的愤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毫无表情的面容。“我会如你所愿的。”她几乎是正式的说道。她再也没说一个词,走出了众人的视线。
众人看着她走了开去。泰瑞纳斯说道,“卡德加是正确的。我们需要马上召集士兵和补给品。”其他几位国王点了点头,就连灰鬃都安静的听从了他,很显然他脑中的所有想法都因为知道部落即将回归的消息而被一扫而空。众人走出了会客厅的门,走向庭院,然后从他们不到一小时之前刚刚经过的那道高大的拱门处穿越而过。
卡德加看着众位国王离去,低声说道,“呵,去吧,让洛萨之子再次回归。我只希望这还不算太晚。”
第三章
那把嗜血的战斧被他的主人挥舞着,发出一声尖利的呼啸,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辉。它的驾驭者狂笑着,将他那印有黑色纹身的下颚张开到几乎不可能的宽度,那咆哮之声也正是他名字的由来。随着他的动作,那头黑色的长发在他的脑后飘动着,他红色的双眼闪亮着,用战斧不断砍向面前那些他所想象出来的敌人。他用这种方法来磨练自己,只有这样他在真正的战场上才能像切肉一样斩杀他的敌人。尽管只是在进行日常的演练,他那精湛的技艺和强大的力量都已展露无疑。格罗姆·地狱咆哮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强迫自己不再沉浸于对血腥的渴望中。
“格罗姆!”
格罗姆·地狱咆哮放下了他手中的血吼,尽管他刚才还在进行着剧烈的活动,但是现在他也只是在轻轻的喘着气。他抬头望向前方,看到有人向他走来。虽然看起来很老,但他却能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
“卡加斯,”他回道,等待着碎手氏族的首领走到他身边。他们紧握住对方的手——当然,是右手。这是因为在很久以前,卡加斯的左手就已经被切断,换上了一把邪恶的镰刀刀刃。
“你好啊。”
“要我说,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啊。”年老的首领说道。越来越多的兽人朝这边走近,于是他点了点头,继续道,“言归正传。据我所知,耐奥祖给每个氏族都派去了一些使节。”格罗姆点点头,浅浅一笑,那些使节当中有一些就是他受耐奥祖之邀而派出去的。
(这里原文是这样的:“Well met.” “Well met to many, it seems,” the older chieftain said, nodding towhere more orcs were gathering.鉴于按照原文翻译有点怪怪的,就选择了搞笑一下。)
“他有所计划。”格罗姆把血吼搭到了他的肩膀上,然后两位首领转身走过山谷,从两个氏族的战士中间穿过,迈步走向黑暗之门的废墟。这里到处都是怒目而视或者互相争吵的兽人,但还好至少没有人在打斗,至少是直到现在。“但是到底是什么计划呢?”
卡加斯回复道,“那并不重要。不管是什么都会比现在的情况要好。”他心不在焉的用指尖在他的刀锋上轻轻滑过。“在过去的这两年里,我们啥都没干。啥都没干!这是为什么?就是因为联盟打败了我们?那又能如何?就是因为黑暗之门被摧毁了?他们完全可以再建一个!我们必须要跟别人斗争,否则我们就只能干坐在这里,像腐肉一般腐化堕落下去!”
格罗姆点了点头。卡加斯是一个纯粹的战争机器,他生来就是为了战斗和杀戮而存在的。格罗姆很欣赏他的这一点,就好像卡加斯所说,那是一个优点。兽人天生好战,并且他们一直在尽力磨炼自己的洞察力以及增强自己的战斗力,因为如果不那样做的话兽人就会变得疲软。格罗姆要求自己的族人和其他氏族征战,以期能够锻炼他们。尽管战歌与碎手之间尚没有过任何摩擦,但是他知道卡加斯的所作所为和他必然别无二致。有时候,兽人们还是会攻击一些巡逻及侦查分队,当然那是在引起战争之前。
不管怎么说,他对于和自己的同胞作战并没有任何兴趣。当年,耐奥祖建立了部落并将所有的氏族联合,组成一个强大的军队,而直到现在格罗姆一直都还认为兽人仍在结盟着。不管他的战歌勇士们是在那些雷王,刃风抑或是赤行者氏族的兽人们争斗时,他们实际上还是在屠杀自己的同类。当他在战斗中挥舞着血吼,随着它的尖啸声而攻击敌人的时候,他仍然能感受到自己血液中那奔腾的嗜血的欲望,那野蛮的快感。但是,在那之后,他的内心却感到一阵空虚,以及些许的不洁。
就在他们走向前方的废墟的时候,格罗姆心想:到底发生了什么?部落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他们的人数之多,就连平原上的野草,以及海洋中的水滴的数量都无可比拟!当他们行军之际,就连山峰都要为他们震耳欲聋的脚步声而颤抖!如此强大的一支军队,又为什么会在联盟的面前溃败?
格罗姆确信,这一切都是古尔丹的错。在德拉诺的大路上,原先被作物以及植被覆盖的平原变得毫无生气,原先生机勃勃的树木全部凋零,原先湛蓝的天空现在变得如血般鲜红;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些术士们,是他们对力量无穷无尽的渴望才造成了这一切。不止这些,他们毁灭了德拉诺,但是古尔丹才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也正是因为他的错,部落才没有能够战胜联盟,征服那一个叫做艾泽拉斯的世界。这都是因为那狡猾的术士说服了格罗姆在第一次战争中呆在德拉诺,而不是冲向前线作战。
古尔丹曾经这样告诉他:“我们需要你呆在德拉诺。你和你的战歌勇士们是我们部落的精英,万一发生什么事,部落需要你们作为预备队伍。并且部落也需要有人呆在德拉诺来维护我们的利益。我们需要一个强大的人,一个值得部落信赖的人,比如你。”
于是,格罗姆就这么被古尔丹的几顶高帽子吹上了天,傻傻的上了他的当。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布莱克汉以及奥格瑞姆·毁灭之锤带领着部落穿越了黑暗之门征战艾泽拉斯;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哨兵们带回来了各种消息,包括最开始的成功以及后来的失败。
格罗姆深吸了一口气,低声抱怨着。他很确信,如果当时他在现场,他一定能够扭转乾坤!有了他的帮助,大酋长毁灭之锤一定能够征服那座地处湖畔的人类城市,并且斩杀背叛部落的古尔丹以及他的那些术士同伙们。当他们占据了洛丹伦之后,他们就可以从那里开始,逐步的征战整块大陆,直到再也没有一个人类能够和他们抗争。
格罗姆摇了摇头。过去了的就让它过去吧。布莱克汉已死,他的老友杜隆坦亦已死,毁灭之锤被抓,黑暗之门被摧毁,古尔丹也已不在人世。目前的部落也只不过是一个往日荣耀的幻影罢了。
但是,也许有一些东西将要改变。
他和卡加斯已经来到了传送门前,可以清楚的看见那个等待着他们的人。尽管现在的耐奥祖头发鬓白,但是作为影月的酋长,昔日部落的领导者,他看起来仍是一如既往的健壮。耐奥祖转身望向格罗姆。
当格罗姆看到老萨满的面容时,他被吓了一大跳。耐奥祖的脸颊,上唇,鼻子,眉脊以及前额都用涂满了白色颜料,如骨头般煞白。格罗姆意识到,那肯定是耐奥祖专门画上去的,他把自己的脸画成了一个骷髅头的样子。
耐奥祖大声说道,声音听起来还是如此的清晰而又洪亮。“格罗姆·地狱咆哮,卡加斯·刃拳,欢迎你们!”
卡加斯淡淡地说道,不想多说一个字。“你找我们有何贵干?”
萨满回答道,“我带来了新消息,以及一个计划。”
格罗姆鼻子哼了哼,“你都躲着我们两年了。你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消息?”他的声音中带着很明显的气恼以及质疑。他指着耐奥祖如骨的面庞,说道,“你任由古尔丹排挤你,你拒绝从圣杯中喝下狂暴之血,然后你还像土拨鼠躲在地洞里面一样藏了两年!现在你不再隐居,而是带着死亡之面来告诉我们你有一个新计划。不管你那些所谓的计划是什么,我都不想听。”
格罗姆能够从自己的声音中听出自己的悲痛。抛开古尔丹所造成的一切,也抛开他这些年对于他身边的顾问,萨满和术士们的不信任,他还是希望耐奥祖还是那个格罗姆从小就铭记在心的萨满,那个强壮,严厉,而又充满智慧的兽人,那个将如散沙一般的各个氏族联合成一支强大部队的兽人。虽然他所说的话十分刻薄,但是他还是希望他所说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耐奥祖摸了摸他脸上的骷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一直都能够梦见死亡。我曾经在梦境中遇到过他,也和他交谈过。我看到了我自己族人的死,我看到了那些我深爱的人的死。所有的这一切……我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就是为了铭记这一切。我本来还想继续躲起来,但是我现在明白了。我对我的人民有所亏欠,所以我理应让他们再一次团结起来。”
“就好象从前你领导我们时候一样?”卡加斯吼道。“把我们带向背叛?抑或是失败?你不是想要去死么?好,耐奥祖,我告诉你,如果你真的想要领导我们,我一定会杀了你的!”他朝着老兽人挥舞着左臂上镶嵌着的刀刃。
耐奥祖刚想要回答他,却因为看到了两人身后的什么东西而停了下来。格罗姆转过身去,看到了一个庞大的身影朝着他们走了过来,看他的身形应该是一个食人魔。
“登塔啊,有什么消息么?”耐奥祖叫道,等待着兽人走过来。“我让你去找到其他的氏族并且召集他们——就好像我让你们俩去做的一样。”他提醒着格罗姆和卡加斯。“但是直到现在我只看到了影月,战歌以及碎手氏族集结与此。其他人呢?”
“雷刃氏族说他们会前来此处。”格罗姆向他保证。“他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所以可能还要再等他们一两天。”他摇了摇头。“但是雷王和嘲颅氏族都没有听从。他们两族正打得不可开交。”
(雷刃氏族英文为Lightning’sBlade,本来想翻译成雷锋的,后来感觉有点不对劲……)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有所行动!”耐奥祖吼道。“如果我们不做点什么,我们就只能在这里自相残杀!”他露出自己的牙齿,面部已经有些扭曲。“我们为了联合部落而所做的这一切——我所做的这些——都将要变成无用功。看看这些氏族从部落中分裂出去,然后在那里互相争斗。如果我们不尽快采取行动,我们就会回归传统,氏族之间只有在互相征战或者是一年一度的聚会才能相逢。知道么!”
“那么在你躲起来的这两年中,你又能期待别的什么发生呢?”格罗姆谩骂道。“我们知道你因为爆炸而受了伤。但是在你伤愈之后,你这挨千刀的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们一直在等待你的指引,但是却一直没有等来。这样的话,我们肯定得变回从前那样,与其它氏族打来打去了!为了在梦中见到那些无意义的死亡,你遗弃了我们所有人,这就是报应!”
“我了解,”耐奥祖痛苦的轻声说道。格罗姆看着他脸上所显现出的悲痛和羞愧,原先到了嘴边的那些气话都被他咽到了肚子里。
“刃风氏族会加入我们。”卡加斯说道,试图想要打破这寂静。“但是赤行者们拒绝了。他们说部落已成往事,现在所有氏族只需要管好自己份内之事。”他骂道。“要不是因为你的旨意,我真恨不得把他们的酋长千刀万剐。”
“如果你那样做的话,你也逃不过一劫。”耐奥祖指出。“要不然你就得要为了逃跑而杀了他们整个氏族的兽人。我并不想让你身处险境,或者失去他们,因为毕竟他们还是有可能被说服并收归于我们旗下的。”他双唇微噘。“不要急,我们迟早会收拾他们的。”他看了看周围,眯起双眼,问道,“那其他人呢?嚼骨氏族呢?”
这一问题引得格罗姆开始痛骂起来,“我们送去使节寻找哈尔坎·裂颅者,”他简短的说道,“然后他把使节们肢解,分好类送了回来!”
“嚼骨氏族的兽人们都十分的骁勇善战。”卡加斯摸着他的刀刃,谨慎的说道。“在战争中,他们将会是一个大麻烦。”然后他摇了摇头。“但是自从传送门崩溃之后,他们变得越来越野蛮了。他们不能被信任,也不能被控制住。”
耐奥祖点头,向登塔问道,“那白爪氏族呢?”
食人魔眉头皱起,回复道,“绝大多数都死了。在有关古尔丹和他的术士的真相被曝光之前,大多数人都被其他的氏族杀掉了。甚至在杜隆坦的流放以及死亡之后,白爪兽人们仍然对霜狼氏族抱有怜悯之心。这使得他们成为众矢之的。”而后他摇了摇头,“至于那些存活下来的,他们也都被驱逐了。事实上,现在再也没有一个叫做白爪的氏族了。”
当提及杜隆坦的时候,耐奥祖因为愧疚而身子一颤。他曾经警告过霜狼氏族的首领,希望能够挽回他所造成的损失,但是最后他的所作所为还是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古尔丹的暗影议会成员找到了杜隆坦并杀掉了他,耐奥祖所知的世上最高贵的兽人之一。
但是后悔和自哀并不会起到任何的作用。他把注意力转回到登塔的话语上,而后开始生气。
“白爪是我们兽人当中历史最悠久也是最令我们自豪的氏族之一!现在白爪兽人们都得当无家可归的野蛮人了?难道我们就任由兽人这么堕落下去么?不能!我们必须挽回部落,让兽人们再一次联合起来!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期待生存,以及荣耀!”
登塔跪了下来,简单的说道,“你知道我生而为你服务,主人。”
格罗姆看着面前的老兽人,眉头微皱,“耐奥祖,把你的这个计划告诉我们。”他大声说道,保证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够清楚的听到他所说的话。“告诉我们。如果它很合理,那么我们会选择跟随你的步伐。”
卡加斯脑袋微侧,说道。“我也是。”
耐奥祖严肃的看着面前的三人,然后点头道,“我们会等到雷刃和刃风氏族到达此地。然后我们会找到其他人,雷王,嘲颅,赤行者以及嚼骨氏族。我们兽人必须联合起来。”
卡加斯问道,“那如果他们拒绝的话,怎么办?”
耐奥祖用他那毋庸置疑的语气回答道,“说服他们。”卡加斯大吼一声以示赞同,举起他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刀刃。耐奥祖转向战歌酋长,轻声说道,“格罗姆,当我们还在等待那两个氏族的同时,我会把我的计划告诉你,然后让你去完成一项任务。”
格罗姆血红的眼睛散发着光芒,“请告诉我,还有为什么我要这么做。”
耐奥祖笑了笑。但是在那死亡的面罩之下,他的笑容看起来是那么的诡异。
“我需要你去寻找一些东西。”
第四章
“战歌的勇士们,干了丫的!”
格罗姆高举着他的血吼。在阳光的照耀下,血吼反射出刺眼的光亮。他向前一跃,用斧头挥舞出一道巨大的弧线。血吼手柄附近的锋刃上镂空的几处小孔划过空气,发出尖利的呼啸之声,传遍了整个战场。在他的身后,他的战士们也都在展现着他们高超的战斗技艺,各种各样的尖啸声,口哨声以及呐喊声形成了一曲真正的战歌,而这也正是他们氏族名称的由来。有许多人甚至开始哼唱了起来,他们并不注重歌词,而更追求韵律的一致与高昂,那足以让人心跳暂停的气势不仅能够鼓舞了他们的士气,还可以震慑住他们的敌人。
但是这一次,他们的敌人并没有被吓倒。这有一部分是因为他们当中的许多人不知道恐惧为何物。
第一个来到他攻击范围内的敌人口齿不清的怒吼着什么口号。血吼斩向了他的脖子,轻松而又平滑的切开了的他腱,血肉,乃至于骨骼。他的头掉了下来,嘴巴仍然维持着他刚才吼叫时的样子,他的嘴唇边流下的泡沫和血液混合在了一起。尽管这兽人在他倒下之前还想要挥出他的那把战锤,但很显然那是无用功。那绿色的身躯倒了下来,血液飞溅到格罗姆的脸上。对他来说,这只是一场温暖的血雨罢了。他狞笑着,伸出舌头舔了舔那些嘴唇上的敌人的血。现在那些嚼骨兽人就又少了一个成员。
在他的周围,所有的战歌兽人们都在竭尽全力的屠杀嚼骨兽人。通常情况下,嚼骨兽人的强大的战意足以使任何的敌人感到战栗和恐惧,但是格罗姆对此早有准备。
他警告过他的族人们,“他们就像野兽一般。他们很强壮,也很野蛮,并且他们不知道什么是疼痛。但是他们也没有什么判断力,并且他们经常不懂得协调一致的重要性,甚至有时候完全不会考虑后果。他们只是出于本能的攻击敌人。相比之下,你们要好上太多了。集中你们的注意力,看好你们的周边情况,跟兄弟们同心协力然后我们就可以像风吹草地一般将他们一网打尽。”于是所有的战歌勇士们都开始欢呼。现在看样子他的族人都还能把他的话谨记在心,但是他自己也不清楚他们何时会被自己血液中的嗜血与狂热所占据,让他们抛开一切理智和战略,如同现在的嚼骨兽人一般只知道战斗。
在格罗姆的心中,他已经能够感觉到那种暖暖的爽快感。那种感觉让他心跳加速,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当血吼又一次把一个兽人从肩到臀直直切开的时候,格罗姆感觉他心中的那股快感和怒气几乎达到了满点。他已经几乎心智不再,失去了所有的判断力。现在他只想要屈服于那股力量的驾驭,让自己沉醉在战斗的歌声中,在死亡,毁灭以及胜利的喜悦当中迷失自己。
但是他不会。他不是别人,他是格罗姆·地狱咆哮,战歌氏族的酋长。他有着他的职责,而这一职责需要他有着平静的心态去履行。
他眼前一花,注意到了前面的一些动静。前方有一个健壮的兽人将他的一个族人举起来,甩向前方聚集着的一群战歌勇士们。然后,他抓住一个倒在地上的兽人,将他的一条胳膊扭断用来当作一把临时的,还在滴着血的“战锤”。这就是格罗姆所寻找的人。战歌酋长想要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便开始砍向所有挡在路中间的嚼骨兽人,并且示意他的战歌同胞们为他让开一条路。终于,他和那个兽人之间几乎可以面对面交谈了。
“哈尔坎!”他大叫道,挥舞着血吼来清出一片空地。血吼的破空之声响彻战场。“哈尔坎·裂颅者!”
“格罗姆!”嚼骨酋长回喊道,高举着他手中那仍在抽搐着的手臂。“看看吧,我手上就是你们的战歌兽人!不过嘛,只有一部分就是了。”哈尔坎大笑道,口中唾沫星子飞溅着。
“哈尔坎,放弃吧!如果不投降的话我会杀光所有的嚼骨兽人的!”格罗姆要求道。
哈尔坎举起了他手中的断臂作为回应,而在他身边,许多嚼骨兽人都安静了下来,等待着看他们的首领有什么话要说。他出乎意料的平静的说道,“莫非你真的以为我们怕死?”
“我知道你不怕。但是如果现在你有机会在艾泽拉斯大陆上尽情的屠杀人类的话,你又何必要浪费自己的青春,在这里和我们自相残杀呢?”
裂颅者脑袋微侧,“艾泽拉斯?我说格罗姆啊,你难道不记得了么?黑暗之门已经被摧毁了啊。”他笑道,从那笑容中可以看到他有着许多颗断牙。“哈,莫非是因为你一直没有机会踏足于艾泽拉斯,然后把你弄傻了?”
格罗姆的头仿佛被猛击了一般,他的眼前突然变得一片通红。他真恨不得自己能够将他的讥讽之意从他的脸上抹去,如果可能的话用血吼来抹的感觉会更好。但是他知道哈尔坎只是在刺激他而已。于是他便尽力压制住了自己那几将爆发的满腔怒火。
他反驳道,“你还不是一样没机会。”格罗姆紧咬自己的牙齿,免得自己把那些话大声吼出来。“但是现在我们有机会了。耐奥祖说他可以再次开启黑暗之门,而部落也能够回到那个世界,继续我们未竟的事业,征服艾泽拉斯。”
哈尔坎笑着,最开始还只是低沉的笑,而后来就转为了尖声大笑。“耐奥祖!那个该死的老萨满!是他把我们搞的一团糟,然后他逃走躲了起来。现在他想让我们再一次听命于他?再一次?我们从中又能得到些什么?”
格罗姆回答道,“屠杀人类的机会——好多好多的人类,赢得荣耀的机会,以及征服那十分富饶的土地的机会。”他指向周围。不像德拉诺的大部分区域,纳格兰还是一如既往的草木旺盛,也许这是因为那些好战的嚼骨兽人并没有因为术士而遇到什么问题。尽管如此,格罗姆确信整个嚼骨氏族都和其他的兽人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新的敌人。
“那么我们需要干什么?” 哈尔坎问道,他的手中仍然拿着那战歌兽人的断臂。格罗姆双眼略微眯了起来,他想也许裂颅者终于从嗜血的控制中恢复了自己的理智。今天他已经失去了好几个很好的战士,而如果他能够拉拢裂颅者而不危及其他的战歌族人的生命的话,那就太好了。他可不像眼见着自己的族人被撕成碎片而他自己却对此无能为力。
“两件事。首先,你和你的族人需要向耐奥祖许诺自己的忠心,听从他的指令,并且和其他的氏族们并肩作战,而不是互相争斗。”
哈尔坎哼道,“如果你能给我们找到其他的敌人,我们就不会再管你们其他人。”他保证道。
“你们肯定会有足够的敌人的,到时候你们忙都忙不过来。”格罗姆向他保证道。他再一次捏紧了自己的战斧,因为他并不认为哈尔坎会轻易接受这一要求。“耐奥祖需要一样东西。”然后他指了指。
哈尔坎向下看去,他看起来很是迷茫。但是当他意识到格罗姆所指的是那悬挂在他脖子上的骷髅时,他顿时皱起了眉头。那是一颗兽人的头颅,由于长年累月暴露在空气中而变得很白,骨骼中间有着很深的圆凿。
嚼骨酋长说道,“不行。我不能把这个给他。”他把一只手放到了那缀饰上面,仿佛想要保护它。“这不是一般的头颅,这可是古尔丹之颅。”
“你就真那么确定?”格罗姆回复道,希望能让对方心中也开始质疑。“我可是听说他死在了艾泽拉斯啊。”
哈尔坎回复道,“的确如此。”“据别人说,他在一座由他从海底升起的岛屿上,被恶魔撕了个粉碎。实际上,他死于自己的骄傲自负和自己对力量的追求。”他大笑道。“但是至少与他同行的兽人术士当中有一个活了下来。他从那座神庙当中逃了出来。在他逃跑的路上,他发现了古尔丹的遗体——只不过都被撕成了碎片罢了。”裂颅者耸耸肩,继续道,“就算是死尸,那些残留物,尤其是他的头颅,仍具备着能量,或者至少这个术士这么以为。于是他就带着古尔丹之颅回来了。”他大笑着,说道,“哈哈,最终古尔丹还是回到了德拉诺。”
格罗姆问道,“那你是怎么得到它的?”
哈尔坎又一次耸了耸肩,说道,“有一个战士把它杀了然后把头颅据为己有。或者这之间还有别的战士干了同样的事情,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我看到它的时候,我就知道它应该归我,而现在它就在我这里。”他笑着,说道,“还有,我不会离开它。不为耐奥祖,也不为任何人。”
格罗姆点头道,“我能理解。”
他突然开始攻击,动作是那么的轻盈。在他向前一跃的同时,血吼已经切了过去。但是哈尔坎也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战士,并且他现在很难得的思路异常清楚。他向旁边一侧,斧子的破空一击掠过了他的肩膀。他转了一下身,用那大得惊人的拳头在格罗姆脸颊上打了一拳,让对方感到了一阵剧痛。哈尔坎拿起了他刚刚所杀死的一个兽人掉落的战锤,朝着地狱咆哮挥舞过去。格罗姆闪到一旁,那把战锤和他的前胸只差分毫。格罗姆手握血吼再度出击,斧头砍伤了哈尔坎右臂的上半部分,切开了他的臂肉。
格罗姆很清楚周边那些集结的兽人们的存在。他们都在焦急地等待着看谁才能赢得这场决斗。格罗姆知道自己不能分心去想这场比武的结果,更不能去想自己会不会获得胜利,他所知道的只有专注于战斗。
哈尔坎是一个可敬的敌人。不论是他的壮硕还是他的敏捷,都和奥格瑞姆·毁灭之锤不相上下。他暗想,哈尔坎并不是一个傻瓜,而是一个狡猾机智的战士,他甚至能够看穿对手下一步的动作。当裂颅者又挥出一锤并且紧紧跟进,而后用双拳在格罗姆胸前狠命一击时,这一点得到了充分的证实。
但是现在的哈尔坎已不再清醒。格罗姆已经可以看到他的对手双眼上翻,唇边留着些许的白沫。嚼骨酋长的呼吸越来越沉重,而他的攻击也更为有力,但也更不受控制。尽管格罗姆需要费很大的力,但是他还是可以很轻松的闪躲或格档住对手那野蛮的攻势。格罗姆狞笑着,露出满口的牙齿,他感觉到自己内心的嗜血欲望再度升起,试图想要如同控制哈尔坎一样控制住他。但是格罗姆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他才是自己的主人,不能任由嗜血驾驭自己。
现在就是终结一切的时机了。格罗姆躲闪过了哈尔坎的又一次攻击,深吸一口气,然后用自己的头使劲的撞向了对方的脸上。
他把下巴张得异常的大,吼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号,相比之下哈尔坎的怒吼简直就有如男低音的陪衬一般。只见哈尔坎捂住了他那已经开始流血的耳朵,跪倒在了地上。鲜血从他的鼻孔和眼睛中喷涌而出,而他张大的嘴巴也开始滴血。格罗姆挥动着血吼,一道平滑的弧线就这么切掉了哈尔坎的脑袋,而他那传奇般的战斗怒吼也逐渐变成了胜利的笑声。
哈尔坎的身躯,尤其是他的双臂,还在摆动着。那身躯突然停住了运动,好像在用别的感官来听什么东西一般,而后直直的向前倒在了地上。他的身体倒在那里,轻轻的抽搐着。
格罗姆看着它,笑了笑,然后把他的身体踢翻。很幸运的是,他的战利品并没有受到任何的损失。他对着那头颅看了很久,想到了古尔丹,又想到了耐奥祖,还想到了过去的这几年所发生的一切。然后他从自己的腰带上拉起了一个很厚的布包,将它盖在了古尔丹之颅上,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安全的收好。
在格罗姆离开之前,泰隆·血魔曾经警告过他不要和那头颅有任何直接的接触。尽管格罗姆不喜欢,也不信任这个死亡骑士,但是他还是听从了他的警告。古尔丹生前已是如此的危险,因此格罗姆可以想象得到即便是他的遗物也会拥有很强大的力量。
格罗姆站了起来,一手拿着血吼一手拿着布包。他看了看前方集结的兽人,大声问道,“现在谁来负责嚼骨兽人?”
有一个高大健硕的年轻兽人走了出来。他戴着一条由兽人背脊装饰成的腰带,以及一幅由食人魔背脊残余所凿出的护腕,在他的肩膀上放着一把厚重的钉锤。他骄傲的说道,“我是塔伽·碎脊者,现在由我来带领嚼骨氏族。”在他看向格罗姆之前,他注视着哈尔坎的尸体良久。
格罗姆指了指自己手上的包,问道,“我已经拿走了古尔丹之颅。塔伽·碎脊者,现在我问你:你是想要加入我们呢,还是想要落得和哈尔坎一个下场?”
新任的酋长犹豫道,“格罗姆·地狱咆哮,在我回答你之前,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让我们追随耐奥祖,但是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这一切麻烦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格罗姆暗想道,看来这个野蛮人并没有他看起来那么傻,于是他决定告诉他答案。“的确,是由于他把控制权交给了那个叛徒,并且任由古尔丹为所欲为而毫不干涉,才造成了如今的这些麻烦。”说着他指向了手中的头颅。“但是在那之前,耐奥祖一直都是一个聪明人,并且他给氏族们提供了许多很好的建议,也是他首先建立了部落。”
他继续道,“正是由于他发誓一定会重新开启黑暗之门,我才选择了去跟随他。我本应当有机会涉足艾泽拉斯,杀死那些人类,但是古尔丹阻止了我。而现在,我将会有这样的一个机会。”他大笑着,说道,“有人告诉耐奥祖古尔丹之颅是重新开启黑暗之门的必备之物。从前拒绝了我的古尔丹,现在则成为了给予我这个机会的关键,那是多么的讽刺啊。而这,就是为什么我选择了跟随耐奥祖。”
“现在,选择的权力在你的手上。重新加入部落,或者——”他再度高举血吼,在周围转了几转,发出刺耳的尖啸,仿佛是一曲不间断的鲜血与混乱的挽歌。“我们会把你们所有人都杀光,哪怕是那些还在襁褓当中的婴儿。现在,决定吧。”他仰起了头,吼了一声,用那排山倒海的气势压倒了面前的酋长。在格罗姆身后,战歌的勇士们开始吟唱,与此同时还在跺着脚或是挥舞着武器以加强声势,直到整片大地都在为之而晃动。
格罗姆舔了舔他的嘴唇,举起了手边的战斧,而后望着塔伽的眼睛,“你的选择是什么呢?”他吼道,“血吼想要让战歌再一次鸣响。那么,它会品尝人类的鲜血,还是你们这些嚼骨兽人的呢?”
第五章
“啥?”图拉扬很迷惘的望着他面前坐着的那个矮小的人。他是联盟军队的总指挥官,同时也是白银之手骑士团的一员。
“鼠灾!”面前的侏儒叫道。
图拉扬慢慢的说道,“刚才你告诉我,你们的整个矿道地铁建设工作受到了野生动物的威胁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因为你们挖掘到了地下湖,或者是有其他别的生物……”图拉扬把声音放低,“你刚才说的真的是‘老鼠’?”
“真的!”修补匠格尔宾·麦卡托克哆嗦了一下。他被指派来负责建设一套能够连接暴风城和铁炉堡的交通系统。
“那些祸害,真是有够恶心的!我们甚至还找到一些老鼠,足有这~么~大~”麦卡托克将他的双手展开至大约六英寸宽。的确,对于侏儒们如此小的身材来说,那么大的老鼠是很成问题。但是,修补匠把联盟的最高指挥官叫来说是有紧急情况要与他商讨,为的就是讨论老鼠的问题?
图拉扬始终还是不知道对于此事应当如何回应。那些侏儒们一向和矮人们关系良好,而麦卡托克就是得到了矮人国王麦格尼·铜须的许可之后而在几年之前来到了暴风城。在图拉扬的心中,侏儒们都非常的充满好奇心,就好像麦卡托克一样。他说话特别快,并且所用的那些专业术语都是图拉扬十分不熟悉的。修补匠站起来的时候高度甚至还不及图拉扬的臀部,而他现在坐在那把大椅子上,显得自己是那么的瘦小,他的双眼则与面前的桌子处在同一高度。
而后,麦卡托克非常生气地吐了一口气,爬到了桌子上面,指着面前的蓝图。
“他们在那些样板里面肆意滋生,还到处乱咬那些配线,还有这里,这里,和这里。” 麦卡托克用他那小巧的手指在蓝图上面点来点去。“我们没法把那些配线取出来,也不能修复它们并且保证我们不再失去哪怕一个工程师。我们上一次送去的技师队伍……我不得不说,他们真的好惨。”他用那双大眼睛表达着事态的严峻,图拉扬则点了点头。
在第二次兽人战争结束之后,有人提出要建立一条地铁线路贯穿铁炉堡和暴风城之间,图拉扬认为能想出这个主意的人真是个人才。尽管重建暴风城的工作一直都在进行着,但是进展十分缓慢。从铁炉堡到暴风城的路途漫长,并且当中危机四伏。铜须国王就曾经为送给暴风王国的补给品没能及时到达而大发雷霆过。当时图拉扬对此感到很是无能为力,而现在每当麦卡托克前来向他汇报事情的进展或是出现的问题时,他还是会有同样的感觉。他是一个圣骑士,一个天生的战士,后天训练而成的牧师。他对于那些简单的设计工作都知之甚少,更何况是如此复杂的地铁建设。而麦卡托克说话又是这么的快,这就更让他感到为难了。
图拉扬曾经发现,即便那些侏儒们有些怪异,但是他们还是非常的聪明。他想起了两人之间的第一次对话。当时图拉扬非常地相信他所提出的所谓的地铁会如他所说的一样有用。
图拉扬问,“它能有多安全?”
“呃……好吧,要知道,这可是科技的尖端,因此我们对它的安全性不能完全保证。”麦卡托克说道,摸着他的络腮胡。“但是我敢跟你打赌,我们会完善它,使它的安全性最终将能够和我们最安全的发明相媲美。”
从他说话的口音中,图拉扬认为它并不会像麦卡托克所说的那么安全。不过,图拉扬毕竟不是一个建筑师,也不是一个工程师。不管怎么说,事情的进展都还算顺利。
直到这一次的鼠灾。
尽管图拉扬并不明白为什么麦格尼·铜须并没有出面解决这个问题,但是他还是尽量以一种外交官的语气说道,“我明白,相比之下,那些老鼠们对于侏儒们要比对于我们人类看起来要更具有威胁性,而且我们也不能任由那些老鼠们在那里肆虐。这样吧,我会派一些我的人和你一同回到铁炉堡。他们会,嗯……解决这些老鼠,并且帮你们进行修理工作。”
麦卡托克的反应十分激动,好像图拉扬就是他的冬天爷爷一样。“谢谢你,谢谢你!这可真是太好了!马上我们就可以恢复正常工作,然后去专心对付地下水的问题了。”侏儒从他的椅子上滑了下来,用他的一双小手抓住图拉扬的右手,使劲地晃了晃。
“去跟阿拉米尔说吧,他会帮你安排的。”图拉扬说。阿拉米尔曾经是暴风要塞的守卫,而现在他则是图拉扬的助手,帮他打理一切非军事事宜。
图拉扬看着他离开,然后继续开始处理信件。那么多的信件,都是各式各样的人对他有所请求。他用手将自己的金色短发捋了捋,叹了口气。现在的他需要出去走一走散散心。
他走了出去,呼吸着那干净而又清晰的空气,尽管云层看起来很低。他走向河道,看了看他在水中的倒影。直到两年之前,图拉扬才第一次和他的士兵们踏入暴风城,因此他并不知道暴风城曾经的辉煌和它被摧毁之后有着多么大的落差。当时的景象甚是让人惊骇。那些着名的河道中都被石块,木材,泥土,甚至是人类的尸体堵塞住了。后来,那些死者都被郑重地安葬,那些碎石也被清理一空,河道又得以再一次自由的流动,将城市的各个区域连接起来。图拉扬抬头看了看那些白墙红顶,白色的石块由于昏暗的光线而发灰。矮人区居住着许多刻苦耐劳的铜须矮人。他们和麦卡托克一起被派来这里,居住在大教堂旁边的区域。
空气中雷声响动。
图拉扬走向了大教堂,凝神望着眼前那壮丽的建筑。光明大教堂是暴风城中最先建立起来的建筑之一。在那次战争中,兽人对它造成了极大的损坏,但是即便如此它仍为人们提供了庇护。兽人们并不知道在教堂下有着许多巨大的地下室以及地下墓穴,而许多人就隐匿于此,躲过了兽人的杀戮与破坏。在暴风城最初的重建工作当中,它也是少数几个能为难民提供休息处的建筑之一。直到现在,当人们生病或是受伤,抑或只是想要受到圣光的洗礼的时候,他们都会选择前来此地。
就像现在的图拉扬一样。
“啊呀!”他向前绊了一脚,因为沉浸在自己的心绪中而没有注意到前面的两个孩子,直到他俩和图拉扬撞了个满怀。
那男孩叫道,“先生,对不起!”旁边的小女孩则用她那双棕色的眼睛生气的看着那小男孩。图拉扬笑着,拍了拍女孩的头发,而后转向小男孩。
“孩子,我看你筋骨奇佳,有朝一日一定能成为一个杰出的士兵。”他说道。
“啊,是啊,先生,我也希望如此。先生,等我长大到能够杀那些兽人的时候,您认为他们会不会都死了呢?”
图拉扬的笑容微微颤抖。他不想正面回答这个孩子的问题,于是说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报效联盟的。”
复仇。
正是因为心中的怒火和仇恨的驱使,图拉扬永远的失去了一些他所爱的人。他并不想让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过早的受到种族间仇恨的影响。
图拉扬把手放在女孩的头上,轻轻吟唱着祝福,他的手边散发着明亮的光芒。在那一刻,小女孩被圣光之力完全笼罩着。图拉扬抬起了他另外一只手,也祝福了旁边的男孩。两个孩子用一种充满崇敬的眼光看着他。
“愿圣光保佑你们。现在,你们俩最好赶快回家。马上要下雨了。”
小男孩点了点头,拉着他妹妹的手,说道,“谢谢你,圣骑士哥哥!”他俩朝着家跑去,他们的家就在不远处。图拉扬意识到这两个小孩就住在大教堂旁边的那幢建筑里。孤儿院。
如此多的孤儿,如此多的家破人亡。
雷声又一次响起,而雨点也开始倾泻。图拉扬轻叹一声,用身后的斗篷将自己裹紧,然后从大教堂门前的楼梯处跑了上去。尽管距离并不遥远,图拉扬还是被淋了一身。从建筑当中传来的薰香之气以及人们的浅吟低唱颂念赞歌的声音传来,让图拉扬感到精神为之一振。他已经逐渐习惯于发号施令,在兽人以及自己的鲜血中浴血而战。现在对他来说,回到教堂并回忆自己曾经那段担任牧师的时光实属难得。
他看着他的同胞们,其他的白银之手骑士团成员们在这里履行职务,而后笑了笑。大主教阿隆苏斯·法奥在三年之前成立了这一组织,并且命令圣骑士们为社会服务,帮助那些饱受战争影响的人们。在他四处看去的时候,图拉扬碰巧看到了他的老友乌瑟尔。乌瑟尔曾称自己为“光明使者”。通常当图拉扬看到身形魁梧的乌瑟尔的时候,后者都是身着重甲,挥舞着他的武器并用圣光之力攻击着敌人,他那双海蓝色的双眼绽放着激情。但是现在,乌瑟尔则只穿着简单的长袍,护理着一位看起来精疲力竭的妇女。他用一条湿布轻轻地擦着她的前额,另一只手则抱着什么东西。
当图拉扬走近的时候,他才看到乌瑟尔抱着的是一个小婴儿。婴儿那健康而又充满活力的哭声对于图拉扬来说,就是一曲美妙的希望之歌。乌瑟尔把手放在那妇女身上,祝福了她和她的孩子,就好像刚才图拉扬对两个小孩所做的一样。图拉扬意识到,尽管乌瑟尔对于在战场上借着圣光之力杀敌十分的熟门熟路,但是他对于在教堂中接生的工作也很能担当。这就是圣骑士的两面性:他们既是战士,同时也是治疗者。
乌瑟尔笑了笑,站起来欢迎他的老朋友,用他那深沉而又沙哑的声音说道,“图拉扬,很高兴见到你。也该是你找到来这里的时候了。”他调皮的拍了拍图拉扬。
图拉扬笑道,“你说对了,能回到这里真好。那些需要处理的事情越堆越多,但是我却没法把它们全部解决。比如说鼠灾。”
“呃?”
“等会儿我再跟你说。现在嘛,我能够帮上你什么呢?”他想,这才是目前更为重要的,而不是躲在暴风要塞里面处理那些琐事。
乌瑟尔看向乌瑟尔的身后,双眼微闭,说道,“看来你在这里也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哦?”图拉扬随意的问道,转过身去。
对他来说,这简直就如同见鬼一般。她在他面前站着,脸庞、头发以及衣服都被雨打湿,翠绿色的眼睛直直的望着他。她那浑身湿透的模样,就和两年前的那一晚上,她找到他的那个晚上一样……
艾蕾莉亚·风行者的眼睛眯了起来,仿佛她也回忆起了那个晚上,并且感觉到这一回忆并不是那么的快乐。图拉扬感到浑身冰冷刺骨,而那种感觉和他的湿衣服并没有关系。
她生硬的鞠了一躬,先是朝乌瑟尔,而后是他。“光明使者,将军。”
图拉扬明白了她的意图,也模仿了起来。“游侠。”他为他那沉着的口气儿感到了一丝惊异,因为刚才他还以为自己的声音会因为感情的迸发而变得沙哑。
她说道,“最坏的消息。”她的眼神闪向图拉扬,而后又看着乌瑟尔。“再没有更糟的了。”
图拉扬感到他的脸部肌肉在抽搐,于是紧咬住自己的牙齿。“请说吧。”
精灵轻蔑的看了看周围,说道,“不知道我是不是来对了地方寻求帮助。我并没有想到将军,骑士,以及其他的战士们还会在教堂里照顾小孩子。”
图拉扬接受了她话语中的气愤,因为只有那样才能够平息此时此刻他心中的苦恼。“艾蕾莉亚,不论有什么地方需要我们,我们都会前来帮助的。我们所有人都是这样。我知道你大老远的跑到这里不是为了来侮辱我们的。说吧。”
艾蕾莉亚轻叹道,“不久之前,我见到了卡德加和几个联盟的领导者们,这其中也包括了你的国王。似乎在黑暗之门的遗迹处尚留有一个位面裂痕。卡德加相信在不久之后,一些兽人——甚至有可能是又一个部落——将从那里回到艾泽拉斯,于是他马上派我骑着狮鹫来通告你。”
现在两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静默的听着她把刚才所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在安度因·洛萨死了之后,图拉扬不止一次的希望艾泽拉斯雄狮能够与他同在,包括他面对一个困难的抉择时,当战争临近时,抑或只是图拉扬想要找到一个能够与他交谈的人的时候。在以前,洛萨总是能够针对事态发展,平静而又果断的迅速有所响应,然后其他人就会去跟随着他的行动。后来,那些经历过多次战争的老兵们开始称呼自己为洛萨之子,而洛萨的上尉图拉扬发现自己并不习惯那个说法,他感觉自己并不像是洛萨的儿子,尽管图拉扬愿意为洛萨未竟的事业而奋斗一生。当艾蕾莉亚说完了那些话,然后很期待的望着他的时候,图拉扬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嗯?”她问道。
“蛮锤矮人们对此有何反应?库德兰是怎么想的?”
“我不晓得他知不知道这件事。”艾蕾莉亚承认道,金发的游侠感到了一丝困窘。
“什么?这么说你骑着他们的狮鹫飞了这么远的路来通知我,但却没有人去告诉蛮锤首领发生了什么?”
她又一次耸耸肩,而图拉扬则把已到了嘴边的咒骂硬生生的收了回去。在第二次兽人战争期间,联盟势力,包括人类、精灵以及矮人们——包括铜须矮人以及他们的表亲蛮锤矮人们——并肩作战,携手抗敌。但是在这过去的几年当中,人类领主们好像对于他们的同盟们或多或少的有些疏远。虽然精灵们仍然协助人类抵御了守望堡,但是那更多则是出于他们对于魔法的渴望,而不是想要帮助人类的心愿。在洛丹伦,铜须矮人们派遣了穆拉丁·铜须作为他们的使节,以便保证能与泰瑞纳斯国王有着良好的双边关系。在暴风城当中,总是能给人们带来欢乐的麦卡托克和他的助手们也在协助着暴风王国的重建。当图拉扬想到,麦卡托克和他的工程师们在为那些他们所并不认识的人们带来便捷,而他却为了开销的巨大而觉得好笑的时候,他感到了一丝羞愧。
但是,尽管那些蛮锤矮人们是那么的忠诚而又骁勇善战,许多人类仍然认为这些狮鹫骑士们比那些野蛮人也好不到哪去。
“你现在是想等着那些矮人们来告诉你怎么做呢?还是等着洛萨的鬼魂显灵呢?”
图拉扬眉头深皱。艾蕾莉亚双颊变得绯红,低下了头,因为她发现刚才自己说的实在有些过分。
图拉扬用一种坚信不疑的语气轻声说道,“蛮锤矮人永远都是我们的同盟,他们和其他人一样都是联盟的一员。我希望他们能够尽快知道这一消息。”
艾蕾莉亚说道,“我们必须马上行动。那只狮鹫会载着你飞往洛丹伦,而我会自己前去。”
她并不想要与我一同骑着狮鹫过去。
图拉扬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看了看乌瑟尔,后者看起来有些生气。两人眼神相聚了一会儿,而后光明使者点了点头,继续照顾起了那年轻的母亲和她的孩子。
艾蕾莉亚说道,“你会带上白银之手的成员的,是吧?”她的口气是那么的敷衍,就好像她早已知道了答案一样。但是图拉扬摇了摇头。艾蕾莉亚张大了嘴巴,问道,“什么?为什么不?”
“大主教希望他们呆在这里,或是洛丹伦,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们。”
“可是你问都没有问过他!”
“我不用问也知道他会怎么回答。别担心,如果情况真的十分紧急的话,他们会来的。但是他们同样也可以在其他方面起作用。来吧,咱们两个应该谈一谈。”
“我们应当……”
“五分钟的时间并不能改变什么。”她眉头收紧。图拉扬可以看得出她在颤抖。一滴雨水从她湿漉漉的头发上滑了下来,流过她的面庞,看上去就好像一滴眼泪。那时,图拉扬是那么的想把她紧紧抱住。这种寒冷,这种痛苦让她的话语变得刻薄,她那可爱的面颊也因为仇恨而变得难看。他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他也知道为什么她会如同这样子。
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一把刀刺在了他的心上。
他平静地说道,“我给你写了那么多封信,但是你却从来没有回过。”
她耸耸肩,用她的湿斗篷裹住了她娇小的身躯,尽管她现在更需要一件干一点的衣服。她说道,“我一直都在四处巡逻。我所接到的最近的任务是在奥特兰克山脉之间巡逻。传闻说有一些兽人躲藏在那里的山峰中。”她无情的笑了笑,继续道,“我们找到了十个兽人。”
图拉扬并不需要问她和她的游侠们对那些兽人干了什么。他甚至在想她是不是还在收集着一些屠杀兽人的战利品。他曾经见过她蹲伏在一个兽人的尸体的旁边冷笑,他也曾经为她在屠杀兽人中所获得的快感而感到震惊。
图拉扬镇定地说道,“艾蕾莉亚,我一直在给你写信但是你却从不回复。我知道你并不欠我什么,但是万一……你出了些什么事,以后你就无法再和我一同工作了。我是你的指挥官,我……和联盟都不想看到你在战场上不听从命令。”他一直等到艾蕾莉亚抬头看着他。“对此你有问题么?”
“我并没有什么问题。”金发精灵尖刻的回答道,“要不是我和我的分队在奥特兰克搜寻那些兽人变节者的话,卡德加也没法找到我。要不是他的信使说这事和兽人有关,我也不会同意和他在守望堡相见,我也不会同意听从他的请求前来找你。而且,我们越快到达洛丹伦,我就能越早再回去消灭那些绿皮怪物,净化这片不洁的大地。”她的声音充满了仇恨,她的眼睛中饱含着怒火。周围的一些人转而望向了他们这里。“我要见证他们的死亡,每一个兽人!哪怕这要花上我一百年的时间!”
图拉扬感到不寒而栗,尽量把声音放低的说道,“艾蕾莉亚,这可是种族的灭绝。”
她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是冷酷无情。“只有当被杀的是人的时候,你才能这么说。而我这样子做,只不过是在根除那些讨厌鬼罢了。”他惊异的发现她对于自己的言词是那么的坚定不移。在她的心中,她并没有把兽人们当作那些有感知的生灵,而只不过是一些可憎的怪兽,甚至是……鼠辈。
图拉扬知道他也杀过不少的兽人,而当时的他也是出于自己内心的那股愤怒,那股对那些兽人们所犯下的暴行而产生的仇恨。但是……艾蕾莉亚并不想要维护正义,她并不想让那些兽人们为他们的所作所为而付出代价,她只想去伤害他们。如果可能的话,她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根除整个兽人的种族。
他走上前去,伸出一只手想要抓住她,“我知道,你失去了那么多……”
艾蕾莉亚把图拉扬的手推开,“哈!一个人类跟我来谈论失去?你对它又能了解多少?人类的生命是那么的短暂,你又如何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爱一个人!”
图拉扬感到他的脸上血色全无。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望着他,呼吸的很快,看他是否还会再继续下去。
他说道,“你能够活得久一点,没错。但那并不代表你就能比人类了解更多,相信我。”他尽量去挤出了一个笑容,但那却使得艾蕾莉亚的表情显得更加冷酷。
“这么说来,你要比我好,就是因为你只能活这么久?”她质疑着对方,打了一个响指。“或者说是因为你那亲爱的圣光?”
“艾蕾莉亚,你知道,我也想要让正义得到伸张。但是你这并不是所谓的正义,你只是单纯的想要复仇罢了,看看这种仇恨让你变成了什么样子。而且,圣光并不归属于我,它属于所有人。它有着治愈之力,它可以……”
“你竟然敢对我说教?”她警告着图拉扬,声音显得那么的无情。“你的所谓的圣光并没有阻止住那些兽人打开黑暗之门来到了我们的世界,不是么?你的圣光也并没有能够让我惨遭蹂躏的家园复原,或者是让我的……”
她紧闭双唇。良久,图拉扬凝望着他,而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很正式的说道,“游侠,听我的命令。现在,你会和我一半的部队,以及我一同留在暴风城。把你的游侠部队也召集过来。暴风城才刚刚站稳了脚跟,我不能让它变得毫无防备。”
艾蕾莉亚下巴收紧,问道,“这么说我们会呆在这里等待战争的到来,就像懦夫一样,阁下?!”
图拉扬没有理会她的讽刺,继续道,“我会请求援军前来。当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就会离开。但是在那之前,我们要留在这里。”
她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如果一座城是你自己的,你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来保护它。阁下,我现在能否离开去召集我的游侠们呢?”
艾蕾莉亚故意要这么说来激怒图拉扬,而她做到了这一点。但是现在图拉扬更关心的是到底在艾蕾莉亚身上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她会这么跟他说话。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这样做。她真的变了很多很多。图拉扬回忆到了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情形。初见之下,艾蕾莉亚的优雅和美丽就征服了他,而后,他又为她那精湛的技艺而感到震惊,以至于说话的时候都显得有些口吃。她带着一丝的自满,十分的享受这种感觉。
在两人逐渐了解了之后,图拉扬不再对她抱有那种敬畏之心,虽然这种想法在他心中从未完全消退过。而艾蕾莉亚也开始逐渐对图拉扬尊重起来。她开始喜欢他,开始想要和他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甚至,图拉扬曾深深相信过,想要和他变得更加亲密无间。
但是现在她变了。现在,图拉扬唯一能做的就是为这些改变而感到难过和担忧。他不知道艾蕾莉亚对兽人的仇恨会不会影响到她的判断力。以圣光之名,万一她因为自己的鲁莽而死在战场上……
图拉扬把思绪拉回,发现自己在下意识的望着艾蕾莉亚,并点了点头。他不知道如果此刻的自己开口的话他会说些什么,艾蕾莉亚仅仅是为了表示尊重的把头偏了偏,而后走了出去。
图拉扬看着她离开,思考着自己所做的决定是否正确。如果是洛萨的话,他会怎么做呢?如果是他,他会在这里等待援军的到来,还是冲向战场奋勇杀敌呢?他是在浪费时间,还是作出了一个聪明的决定呢?现在,仅仅派遣他的副官达纳斯·托尔贝恩以及他一半的士兵们前往守望堡到底够不够呢?
他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现在并不是胡思乱想的时间,并且他有一种感觉,他刚才所做的是一个正确的决定。现在他需要派遣一些使者,一个去找蛮锤矮人,一个去洛丹伦,好让那里的人们知道现在的局势。
他浅浅一笑,但却又显得有些悲哀。还有一个人。他要派人去找麦卡托克,告诉他一件很遗憾的事:那些原本要送去作为矿道地铁灭鼠员的士兵们,最终还是没法去帮他了。
艾蕾莉亚并没有如她所说的回到暴风要塞。当她走出了光明大教堂之后,她就开始狂奔,穿过暴风城的街道,跑向了那高大的城门。她的步伐是那么的迅捷而又悄无声息。路上的一些行人傻傻的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这种雨天要跑得这么快。她并没有理会那些行人的目光,而是径直穿过了城门跑向了前方的广阔森林。她一直跑,直到她看到了一条小溪才停了下来。在那粗壮的树枝下,艾蕾莉亚一屁股坐在了那早已被雨打湿的土地上。
她感到很冷,身上的衣服也早已被雨浸湿,但她却并没有理会那种不适。
事情要比她所害怕的更为糟糕。
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竟然敢这样子不经思考就对她长篇大论?在她面前,图拉扬只不过是一个没有礼貌而又喧闹的小孩罢了。尽管她是这么想的,但她还是知道那都是错的。
虽然和她比起来,图拉扬的确是小的可怜。但是在人类当中,他毕竟还是一个男人,一个和善,谨慎而又聪明的男人。
而且曾有一刻,艾蕾莉亚认为自己爱着他。尽管现在看来那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艾蕾莉亚低吼一声,将她那握紧的拳头放在胸口上,好像是在提醒它不要被自己的感情所软化。
她的指尖碰到了自己挂在脖子上那串制作精巧的银制项链,在项链上镶嵌着三颗宝石。那是她父母留给她的,是她身上唯一的与那里的联系。那是一个美丽,静雅而又和谐的地方,那也是一个被兽人侵略的地方。
这里的树木和永歌森林里的树木完全不同。她回想起了那些有着金黄色叶子的老树,她也想起了他们曾经在那些树枝上一同嬉戏的场景:她,她的姐妹们,以及……艾蕾莉亚紧闭双眼,低声说出了一个名字,“理拉斯……”
她最年轻的弟弟。她想起了她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的模样。他是那么的俊秀,开心的笑着,随着一个风笛手吹奏出的轻快的笛声而翩翩起舞着。他是那么的年轻。他曾经也想成为一名游侠,就像他的姐姐们一样。但是现在,她完全心寒了。艾蕾莉亚知道,她的弟弟只能永远的活在她的心中,成为那往日的回忆的一部分。
兽人们杀了他,他那充满希望的人生就这么被扼杀了,好像一道火焰被人生生浇灭一样。他们也杀了其他的许多许多人,包括她的很多亲人,也包括她的一些朋友。她认识这些人很久了,久到尚在图拉扬出生之前就已经认识。
这些兽人们会为此付出代价。她的双手抓紧了她的项链。他们会遭受到折磨,就好像年轻的理拉斯,她的人民,她的城市,甚至是她的国家所遭受的一样,而且这种折磨会比她所受的痛苦还要狠上千万倍。这种感觉一定相当的美妙,就好像她曾经有一次在杀了一个兽人之后,用舌头去舔那留在她手上的血迹的感觉一样。那一次,图拉扬几乎把她当场抓住。现在,艾蕾莉亚告诉自己,一定不能让他知道这件事。
他不能阻止她复仇。
他不能让她心软,如同上一次他对她冒险所做的事一样。
不论代价如何,艾蕾莉亚·风行者誓要报仇。
外面是瓢泼大雨,但是在兽栏当中却十分干燥,虽然还是有些水气蒙蒙。马匹以及皮革的气味充斥着潮湿的空气。马儿们嘶叫着,不安的用蹄子扒着那被干草覆盖着的鹅卵石地。它们都是经过训练的战马,并且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驰骋在战场上了。现在,它们就和达纳斯·托尔贝恩一样对于即将而来的出征感到一丝担忧。
相比之下,达纳斯的士兵们则都很跃跃欲试。
达纳斯的战马很快就被牵了出来放上了马鞍。他在士兵之间走动着,对那些尚在挣扎着想要蹬上马镫的士兵怒目而视,吼道,“都把速度放快,我们现在可不是准备去郊游的。”
图拉扬让达纳斯挑选了暴风城内一半的驻军。他选择了那些骑兵们,因为达纳斯知道他们可以很快穿越一段很长的距离并且有效的重新列队。他们需要尽快行动,但是他们也要保证那些马儿们不会因长途跋涉而精疲力竭。达纳斯并不认为他们可以有机会停下来休息并重新组队。那些曾经与他共同征战的老兵们现在大都分散在各个人类王国之中,而时间并不允许他去重新召集那些老兵。
“我们不会错过战斗的,是么,长官?”一个士兵笑道,他刚刚抓紧了自己跨下坐骑的缰绳。说实话,他看起来只是一个大男孩,像这么年轻的男孩肯定不曾在第二次兽人战争中打过仗。为了弥补那些因为战死士兵所空缺出来的位置,暴风城在战后招募了不少士兵,而他应当就是其中之一。
达纳斯摇着他的光头,在他的银灰色的胡须上摸了摸,想要回想起那个男孩的名字。而后,他低声说道,“你以前并没有亲身面对过兽人,是么?法罗?”
“没有,长官!”法罗回答道,他笑着,嘴巴咧得老大,可见他真的很是年轻。“但是我很期待着那一刻,长官!”
“我并不期待,”达纳斯回答道。他面前的士兵吃了一惊,凝视着他的长官。
“真的么?”男孩问道,他看到达纳斯脸上严肃的表情,说得支支吾吾的。“但是长官,为什么不呢?我们会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的,不是么?我听说还留在艾泽拉斯的兽人已经不多了,而且他们还像野生动物一样藏在深山老林里!”
“那是那些在黑暗之门倒塌的时候没能逃回去的兽人。”达纳斯同意道,“但是那并不是我们所要面对的。他们认为黑暗之门即将再度开启。你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吗?”法罗咽了一口唾沫,摇了摇头。达纳斯把他的声音提高,以确保在场的每一个士兵都能够听到他所说的话。“孩子,这代表着我们所面对的将不会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我们将面对的是部落,我们曾经见过的最强大的部队。并且实际上,他们从没有败过。”
“但是我们赢得了战争,长官!”另外一个士兵反对道。“我们征服了他们。”达纳斯想了起来,这个士兵叫做范恩。
达纳斯同意道,“确实是这样的。但是那也只是因为他们当中的一部分人背叛了部落,并且我们将这些叛军在海上歼灭掉了。我们在黑石山那里所面对的只是真正的部落的一部分,而即便如此,我们也并没有占到太多便宜。”他摇了摇头,继续道,“ 就我们所知,在兽人的世界尚有至少一打的氏族在等待着来到我们的世界。”
他听到了士兵中传来阵阵的嘀咕声和喘气之声,于是大声宣布道,“这就对了,伙计们。我们很有可能战死沙场。”
“长官?为什么你要告诉我们这些?”法罗沉着的问道。
达纳斯回答道,“你们有权知道你们的敌人将会是什么。我不想让你们认为这是一场轻而易举的战斗,我也不想让你们将大好机会拱手让出。我希望你们能够为一场艰苦的战争做好准备,时刻保持头脑清醒。”他的口音已经不再是在劝诫士兵们,而是在命令他们。“如果你能够照着我所说的干,你们就更有可能活着回来。”突然,达纳斯咧着嘴笑了起来,“这样,你们才有资格叫自己洛萨之子。”
他周围的士兵们都严肃的点了点头。他们是好人,尽管并不如他所期待的那样经验丰富。如果黑暗之门真的重新开启,他一定会为那些死者而感到遗憾。但是他们都曾誓死效忠联盟,哪怕要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辞。他只希望自己的士兵们不会没有意义的白白丧生。尽管时间可贵,但达纳斯还是允许自己去看看那些士兵们。他想要记住每一个人的脸,想要想起每个人的名字。达纳斯并没有子嗣,而这些归他指挥的士兵们在他看来就好像是他的孩子一般,虽然说他们所有的人都属于洛萨之子。他因为这一想法而微微一笑。
“伙计们,上马!”
两分钟之后,他们策马疾驰在那鹅卵石街道上,而后奔出了暴风城的主城门。
“喂,你听到了么?”
兰德尔笑道,“威廉姆啊,你越来越神经质了。那只不过是风罢了。”他望向四周,看了看前方那被诅咒的大地,打了一个冷颤。“这里并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封锁的。”
威廉姆点了点头,但是他看起来还是有些不自在。“也许你是对的。”他承认道,用他戴着手套的手擦了擦自己的脸。“我恨这一派遣。话说回来,我们守着这玩意儿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不是法师们应当做的么?”
两个士兵看了看他们的后方。如果他们眯起眼睛仔细看的话,他们就可以辨认出空气中的一点微光在前方的一堆碎石之后闪现着。那一道扭曲很狭窄,约摸有一个人宽两个人高。他们曾被告知那道裂痕就是黑暗之门的残存物,而他们的职责就是呆在这里守望着它。
“不晓得的说。”兰德尔回道,“如果说真有啥事发生的话,那些法师肯定会比我们先知道的。”他耸了耸肩,继续道,“不管怎么说,这活还是很轻松的,而且再过一个小时我们就可以换班了。”
威廉姆刚想要说点别的,然后就停住了。他双眼睁大,低声道,“那里!你听见了么?”
“听见什……”
威廉姆疯了似的向他“嘘”了一声。他们就那么呆站了一会儿,尝试去听出点什么。而后,兰德尔听到了。它好像是一声低沉的呻吟,而后又变成了尖利的呼啸声,好象是风吹过一片平原后,又刺穿了那平原周边的的山谷一般。他看向那道裂痕,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把他手上的盾牌和长矛掉落在地上。那道裂痕扩张了!
“吹响警报!”他激动的告诉威廉姆,但是对方却由于恐惧而僵在原地,双目仍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威廉姆,快去吹响警报!”
就在威廉姆匆忙赶去敲钟的时候,那裂痕又一次发出了光芒,这一次的更为明亮。各种颜色都在随着它那不断膨胀的边界而散发出来。看起来它就要裂开,好像一张贪婪的大嘴想要得到食物一般,而黑暗则向前翻腾着。
黑暗扩张的极快。兰德尔眨了眨眼,但是还是看不到前方的裂痕抑或是碎石。威廉姆也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了。尽管此时此刻,兰德尔还可以听到他的朋友吹响号角来警告其他的守卫们。
兰德尔不断的转着身,试图想要看穿那突然笼罩大地的黑暗。他准备好自己手上的矛盾以备作战。是不是那里有什么东西呢?还是这里?他竭尽全力去听。
那是什么声音?砰的一声,好象是有什么东西转动的声音,亦或是它掉落了?还是别的什么呢?
兰德尔很确定他现在很清楚的听到了那声音。他转向了那个他所推测的声源的方向,轻轻抬起自己的长矛。他只希望那不是威廉姆。那听起来很像是脚步声。很沉重的脚步声,而且是很多人的步伐。
“停下!”兰德尔喊道,希望着他的声音没有在颤抖。“谁在那里?别躲着,站出来吧,以联盟之名!”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转着身,尽力想要找到它们的来源。那是从他身后传来的么?他的旁边?还是它的正前方?兰德尔发现他脚下的土地也开始摇晃,于是轻轻转了个向,本能的举起了他的盾牌……
他大叫一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狠狠的撞在了他的盾牌上,给他的胳膊也带来一阵冲击。
兰德尔强忍着剧痛,用他的长矛向前刺去,但却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武器的长柄,从他的手中把它强扭了下来。黑暗之中,一张脸显现出来,离他只有几英寸远。那是一张宽大的脸庞,有着浅浅的眉毛和大大的鼻子,一对獠牙从他的下唇中伸出。
他斜眼撇了一下兰德尔,而后兰德尔看到有一些别的身影从阴影中冲了出来……
其他的守卫听到了威廉姆的号角,聚集了起来。但是这已经太晚了,而他们的数量也不够多。黑暗笼罩了整个山谷,使他们看不到自己的敌人。就在人类们还在四处乱走的时候,兽人战士以及死亡骑士从那刚刚扩张的裂痕中倾巢而出,杀死了每一个他们能看到的人类。这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屠杀。不到几分钟,人类防卫者们就已经死的死,伤的伤。于是,兽人部落就这么控制了艾泽拉斯这一边的黑暗之门。
第六章
穆拉丁?铜须,矮人国王麦格尼?铜须之胞弟,派往人类王国洛丹伦之使者,正奔走在皇宫的走廊之中。他自言自语道,“这鬼地方真是曲里拐弯的,一个弯之后又一个,又一个,都多少个转角了……”
如果记得没错的话,那道通向国王的私人房间以及露台的旋转楼梯就在附近。他突然想起来,如果他穿过前方的军械库,他就——
“哦嘿!”
尽管穆拉丁意识到那只是一个孩童的叫声,但他还是被吓了一跳。他向前看去,发现年轻的阿尔萨斯正站在一套放在基座上的护甲前。在穆拉丁那层深厚浓密的胡须之下,他的笑容仍是隐约可见。洛丹伦的王子现在约摸十二岁,却已可算是一个英俊的小伙子了。他一头金发,脸上总是带着微笑,面色十分红润。不过,在那一刻,阿尔萨斯的表情看上去却十分严肃,用手中的木剑指着那套盔甲的喉咙处。
王子喊道,“可恶的兽人,你以为你可以过得了我这一关么?这一次我大人有大量,放过你。现在滚吧,永远不要回来!”
尽管穆拉丁已经很是饥饿,而且他已经迟到了,但他仍在看着王子的言行,开心的笑着。他们不就是为了这些而战的么?他、麦格尼以及他们的兄弟布莱恩,已故的洛萨爵士,以及年轻的图拉扬——他们曾经携手作战,在二次战争最后的阶段里将铁炉堡从兽人手中挽救回来。在那以后,穆拉丁和布莱恩随着人类来到了黑暗之门,满意的观赏着它最终的陨落。保证那些孩子们的安全,为他们换得一个更好的未来。
阿尔萨斯站直腰板,说道,“什么?你不会撤退?我给过你一次机会,但你没有珍惜。现在,开打吧。”
年轻的王子很聪明,知道自己不应当真的对那些古旧的护甲攻击,因为那只会让他的父王不满。于是他把自己的假想敌摆在了几步之外,大吼一声,向那边冲了过去。
穆拉丁笑不起来了。这算什么啊?究竟是谁在教他应当这样做的?看看他怎么佯装格档的,那么远离目标而又毫无控制!而他抓——啊呀,不对不对,全部都不对。在阿尔萨斯一道强而有力的挥击之后,穆拉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阿尔萨斯没有抓紧他手中的木剑,于是它飞了出去,穿过整个房间,最终落在地上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阿尔萨斯大吸一口气,向四周望去,试图要知道那声响有没有吸引什么人的注意。当他双眼穆拉丁的目光相对时,他的面颊变得通红。
“嗯……大使……我只是……”
穆拉丁轻轻咳嗽一声,看上去就和阿尔萨斯一样的尴尬。“我在找你老爸,孩子。你能给我指一下路么?这可恶的地方可真难走。”
阿尔萨斯指向了他左手边的一座楼梯。穆拉丁点点头,快步走上了那旋转着的台阶,想要尽快的离开那里。
当他到达的时候,他听到了索拉斯?托尔贝恩那粗壮的声音——他暗想,对他来说,那再正常不过了。
“交易?和你们?你们这些部落的狗腿子们,活该你们被骂娘!”
这是怎么了?穆拉丁冲向那露台,以为自己会看到……好吧,他也并不确信自己会看到什么,但是再怎么说他也不会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的一个矮小的绿皮生物。他的双耳好像蝙蝠耳朵一样,双眼中充满了焦虑一样张得大大的,头上则是光秃秃的一片。他穿着亚麻材质的衬衣和长裤,外面套着一件小马夹。他还戴着一幅单片眼镜,只不过现在那被链子挂着的眼镜正在他的胸前晃来晃去。
那绿皮生物深吸一口气,紧张而又尖声叫道,“不!不不不!”他的双手发了疯似的乱摆着。泰瑞纳斯以及托尔贝恩正坐在一张桌子前面,而他则只略高于那张桌子。那生物笨拙的摸索他的单片眼镜,说道,“你完全弄错了!事情根本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的!”
“真的么,克瑞斯?”泰瑞纳斯和善的说道。穆拉丁可以听得出来,虽然托尔贝恩很是亢奋,但是这里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威胁。国王拿了一片面包,开始往上面涂抹黄油。
“当然!”克瑞斯大声说道,看上去似乎刚才的对话冒犯了他。“好吧,的确是的。曾经,一个王子,交易过。是的,他这么做了。”他轻轻咳了一声,继续道,“ 他和部落结盟。但是,只是那个白痴的王子!在二战之后,他恢复了理智!其他的地精们认为应当保持中立。更好,你们好,我们好,大家都好!自由贸易兴旺,我们都获益!”
穆拉丁眉头微皱,他知道自己面前的生物是什么了——一个地精。“泰瑞纳斯啊,为什么在我们的早餐桌旁边会有这么一个绿皮的财迷呢?”穆拉丁问道。
国王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那地精就先发话了,“克瑞斯?维克里斯,很高兴见到你。我看得出你是一个矮人。”
托尔贝恩低声说道,“你还真有观察力。”
“也许你们矮人会想要和我们签订一个自由贸易协议!这两个人类看起来对它并不怎么感兴趣。我想说的是——想想吧!”克瑞斯讨好的笑道,但他的尖牙却让这一笑容变得很是怪异。“你们喜欢去挖矿,而我们喜欢去砍树!这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生意关系!我们的切割机可以砍伐——”
“谢谢了,克瑞斯,不用多说了。”泰瑞纳斯打断了他。“现在,我们的穆拉丁大使来了,所以我们就该讨论正事了。这个下午我会跟你再去详谈,并且看看你所给我说过的那些文件。”
“什么?”穆拉丁朝着泰瑞纳斯吼道,“这家伙可是在和两个阵营都在做生意啊,泰瑞纳斯。我宁可去相信一只——喂!”
克瑞斯停了下来,手上的杏子烤饼即将被他放入嘴中,于是他只得无力的笑了笑。穆拉丁怒视着他。在穆拉丁来到这里的一个月之内,所有的宫廷大厨们都已经熟知了他,而他还特地的与那些糕饼师傅们达成了良好的友谊关系。他所做的这些为他带来了无数美味诱人的美食,就比如那些杏子。而现在,这个地精却要吃掉他的糕饼!
穆拉丁说道,“泰瑞纳斯国王让你离开。”克瑞斯点点头,他的单片眼镜又一次掉了下去。他把那烤饼扔进了他的嘴里,深鞠一躬,急匆匆的转身离开。
“真是个寄生虫。”穆拉丁抱怨道。
泰瑞纳斯说道,“但是他很有趣,而且他所提出的那些方案确实很有价值。不过,我的大使啊,既然现在你来了,我们就应该讨论一些更为严肃的东西了。比如培瑞诺德国王的问题。”
“靠,国王!说这个词可真别扭。他根本不配!”托尔贝恩喊道,右拳砰的一声砸在桌子上,让桌上的那些杯子、碟子以及酒壶都被震得跳了起来。“他背叛了我们所有人,差一点就把我们都毁了,而这就是他所得到的?” 他满脸怒容,继续道,“如果不能对他处以死刑,至少也应该把他关到监狱里面!”
穆拉丁说道,“啊哈,如果是我的话,我可不会把叛徒关到那些有栅栏的铁笼里。”他说话时从不委婉,而是心中有什么就说什么,并且从不担心他所说的话是否会冒犯到其他的人。穆拉丁知道,尽管一些联盟的领主们认为他的这一特点很是让人反感,但是对于泰瑞纳斯和他的老友托尔贝恩来说,这一点总是让他们感到振作。
从三人所处的那露台中,他们可以俯视城市前方的那座大湖。那里的景色十分的迷人,但也正是那里才间接促成了此次的对话。奥格瑞姆?毁灭之锤就是通过前方那同样的山峰,才得以带领他的部落来到这里——这也多亏了奥特兰克领主艾登?培瑞诺德的背叛。在战争之后,泰瑞纳斯带领着联盟士兵进入奥特兰克,以军事法律的名义将培瑞诺德监禁起来。但是,这个和托尔贝恩有着多年恩怨的人仅仅是被泰瑞纳斯软禁在他的宫殿中,和他的家人一同被监视着。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任何行动了。
托尔贝恩和其他很多人一样,对此很是不满。作为和培瑞诺德相隔最近的邻居,他在很长一段时间中都被迫去忍受奥特兰克国王那些多端的诡计。要不是托尔贝恩思维敏锐,行动迅速,将那些山脊通道封住,并阻拦了部落的一部分生力军,整个部落一定会如一道绿色的洪流一般穿过平原,越过那片湖,最终涌向洛丹伦王都,并使整个城市沦陷。
“我同意,即便受到更严厉的惩罚,对他来说那也是应当的。”泰瑞纳斯谨慎的说道,尝试着让他的老友平静下来。穆拉丁则伸手拿了一个烤饼以及一个煮熟的鸡蛋。
泰瑞纳斯继续道,“但是他是,或者说至少他曾经是,奥特兰克的国王。我们不能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把他流放,亦或是把他关入监狱。如果我们这么做了,其他的联盟君主们肯定会有所担心,担心当他们跟我们有所异议的时候,他们也会遭到同样的待遇。”
“我们会的,如果他们就像培瑞诺德一样背叛我们!”托尔贝恩反驳道,但是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穆拉丁知道,托尔贝恩并不傻,他刚才的言行只是出于一时脑热罢了。
“啊呀,这问题可真够复杂的。”穆拉丁说道,决定要为自己再拿一块烤饼。“你不能就这么把他扔下悬崖。这会让你损失你在他人心中的威信。但是你也不能就这么不管他了。”
“我们需要强制他退位。”泰瑞纳斯又一次提出这一观点——这并不是他们几人第一次进行类似的交谈。“在那之后,我们就可以去审问他,然后把他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联盟贵族,对他施以死刑。”他捏了捏自己的胡须,继续道,“但是问题是,他拒绝退位。”
托尔贝恩轻哼一声,“当然了!他知道退位就意味着自己的死亡!但是我们必须要做点什么,尽快。现在的他太自由了,那很有可能会造成新的麻烦。”
泰瑞纳斯点头同意道,“的确如此。我们必须对奥特兰克有所行动,尤其是对于那些新近萌生的问题。”他叹了口气。“最终我们所需要的就将是打上一仗,并且同时担心是否会有新的背叛者。”
“那么那个小子呢?”穆拉丁问道,他从他那浓茂的胡须中轻轻拂去了几片面包屑。“难道他不会去争那王座么?”
“你说的是阿里登?”托尔贝恩哼了一声,回道,“跟他的老爸一个货色。”
“对我来说,我并不太在意他。”泰瑞纳斯承认道,“他只是一个从小就被宠坏了的孩子,他不知道何谓吃苦受罪,也不知道何谓面对危难,说不定他甚至还不知道如何去当一个领袖。退一步说,我们又凭什么去阻止他呢?他是艾登的子嗣,奥特兰克的王储。如果他的父王退位,他肯定就会即位称王的。”
“没有人能证明他知道他父亲的背叛行径。”托尔贝恩勉强的说,“我不是想说对此事的无知要比被玩阴的要好,只是至少那对他还是有好处的。”
就在那时,一个仆从出现在门口。穆拉丁皱着眉头,害怕是那个烦人的地精还想要跟他们商讨贸易。但是并不是。那仆从带来的是好消息,“国王殿下,达瓦尔?普瑞斯托领主求见。”
“啊,拉文,把他带上来吧。”泰瑞纳斯说道,而后转向托尔贝恩和穆拉丁。“你们有没有见过普瑞斯托领主?”
穆拉丁回道,“嗯,他确实是一个好人。值得赞扬的是,在他经历了那么多之后,他还能坚强的活下来。”托尔贝恩点头赞同。
穆拉丁咬了一口鸡蛋,回忆起这个人。普瑞斯托领主可说是一个被命运捉弄的人。直到最近,穆拉丁才听说过他——当然,穆拉丁对于人类那复杂的贵族关系并不甚了解。根据别人所说,普瑞斯托曾经是洛丹伦附近的深山之中一个小型王国的领主。他的先祖可以追溯到奥特兰克的皇族,并且他还是培瑞诺德的一个远房表亲。在第二次战争中,普瑞斯托的整个王国因为一只巨龙的攻击而全部沦陷,只有他和他的一些近亲逃了出来。在没有仆从和卫兵的帮助之下,普瑞斯托艰难的来到了洛丹伦王都,只随身带着几件破旧的衣服以及他的名望。他的皇家血统让他进入了洛丹伦的贵族圈,而他的个人魅力则让他结交了许多的好朋友,包括了在桌边围坐着的这三人。正是普瑞斯托的建议,军事法才在奥特兰克得到通过。不论是泰瑞纳斯还是其它的联盟领主们都一致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尽管它只是暂时的。
片刻之后,众人刚才讨论过的那个男子走上了露台,向大家得体的鞠了一个深躬。在早晨那温暖明快的日光的照耀下,他的一头黑色卷发似乎发着淡蓝色的光。“国王殿下,”普瑞斯托低声说道,他那男中音一般的声音很轻松的传到众人耳中。“还有尊贵的大使。真高兴又一次见到你们。”
“的确如此。”泰瑞纳斯心情愉悦的说道,“坐过来吧。你想不想要喝一点茶呢?”
“今天的杏子饼真是好吃极了。”穆拉丁向他提出。矮人正在大口的咀嚼着那些烤饼,却一不小心的喷出了一些残渣,于是他赶紧用手遮住自己的嘴。和普瑞斯托一如既往的爱干净比起来,穆拉丁感觉自己很是无礼。
“非常感谢各位。”普瑞斯托用他随身携带的手帕擦了擦前面的座位,而后优雅的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穆拉丁给他递过去那盘烤饼,但是他笑了笑,举起自己的手礼貌的拒绝了矮人。他的手指甲被精心修剪过,而他的手上也是毫无茧子。“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众位?”
“一点也不,一点也不。”泰瑞纳斯保证道,“事实上,你来得可正是时候。我们刚才在讨论有关奥特兰克的问题。”
“啊是的,当然了。”普瑞斯托很享受的呷了一口茶。“我相信你们都听说过年轻的艾思登?”当他看到众人茫然的表情时,他感到一丝惊讶。“他是培瑞诺德领主的一个侄子,一个毛头小子。”
“噢,是了。那个逃到了吉尔尼斯的家伙,是么?”托尔贝恩问道。
“是的。就在你们在奥特兰克通过了军事法不久之后他就逃了。有传闻说他是想要从那里得到一些支持,用以帮助他得到王位。”
“灰鬃曾经提到过此事,”泰瑞纳斯想起来,“但是他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孩子,抑或是他的随从。”
普瑞斯托摇了摇头,说道,“灰鬃可真够高尚的,他居然没有利用此人来从中牟利。他所需要做的就是扶持年轻的艾思登称王,而后吉尔尼斯就可以从奥特兰克那丰厚的财富中捞上一大把,当然了,还有通过奥特兰克众多山脊通道的许可。”
穆拉丁抓了抓他的胡须,“呵,这可真有诱惑力。”
泰瑞纳斯和托尔贝恩交换了一下眼神。灰鬃这个老狐狸是不可能错失如此良机的,但是他却声称自己没有见过那个男孩。他在撒谎?抑或是他还在玩别的阴谋?
“你认为我们应该对奥特兰克做些什么呢?泰瑞纳斯向普瑞斯托问道。
“国王殿下,为什么您要问我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们认为你的观点会很有价值。”
普瑞斯托微微脸红,说道,“真的么?您这么看中我,谢谢您。好吧……我认为,国王殿下,您应该将奥特兰克据为己有。毕竟,您是联盟的首领,而且在上一次战争中您的国家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我确信您需要得到一些东西,来回报您所付出的一切。”
泰瑞纳斯咯咯笑道,“不,谢谢你。”他举起一只手,佯装自己很是惊异。“光是洛丹伦的事务就够我忙得了,我可不想再去占领另外的一个王国,让自己做双倍的工作。”穆拉丁知道泰瑞纳斯国王也曾经考虑过这一想法,毕竟它从某些角度来说还是有好处的。但是它所带来的那些麻烦,尤其是来自于其他的几位君主那里的麻烦,将会远远超过那些利益,至少泰瑞纳斯是这么认为的。
“那您呢,国王殿下?”普瑞斯托转向斯托姆加德之王,建议道,“您快速的行动制止了培瑞诺德的背叛。我很清楚您的很多士兵都因为防卫那些山路而死在了兽人的手下。”年轻的贵族脸上显露出一丝痛苦,而其他的三人则都向后微微一缩。他们都知道普瑞斯托现在心里联想到了什么,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会对自己这么的小心谨慎。穆拉丁暗想,如果自己也曾经从一座被龙火摧毁的城中被迫逃离,穿着破旧的衣服走上那么久,也许他现在也能够像普瑞斯托一样受人钦佩。
托尔贝恩眉头微皱,深思着。在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之前,泰瑞纳斯就已经开口了,“不管是索拉斯还是我,都不会去占领奥特兰克。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一个国家侵略另外一个国家的问题。我们都是联盟的一部分,我们必须齐心协力保护我们的世界,我们的土地。正是因为联盟上下一心,我们才能够打败部落,赢得战争。所以说,战争的战利品,包括奥特兰克,也应当归属于整个联盟。”他摇了摇自己的头,“如果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人想要并吞奥特兰克,其他领主就会认为自己被轻视了。”
穆拉丁同意道,“是的,这一问题必须得要让所有人表决,或者压根儿就不要考虑它。”他微微一笑,“不管怎么说,给大家提一个建议还是能让问题变得轻松一些的。”
普瑞斯托点点头,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如果我刚才的话不合时宜,抑或是冒犯到了你们,我在此表示我的歉意。”他轻笑道,“看来不管是智慧还是外交手段,我和你们的水平都差得很远。”
泰瑞纳斯轻轻挥手,说道,“亲爱的普瑞斯托,你并没有冒犯到我们。我问你是否有什么看法,你说了出来。我们三人聚集于此的原因之一就是想要讨论这一问题,希望能够找到什么方法来满足每一个牵连到的人,并且保证奥特兰克的安全与正常运作。”他笑道,“我们的朋友穆拉丁很正确——如果我们能够给联盟一个好的计划,那将会省下很多时间和不必要的争论。”
“当然了。我只希望我小小的贡献能够起到一定的作用。”普瑞斯托站了起来,深深地鞠躬,“现在如果可以的话,我会离开此处,让您三位在此商讨这一问题,因为我认为这远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他等待着泰瑞纳斯点头同意,而后向众人优雅一笑,离开了露台。
托尔贝恩看着年轻的领主离开,皱着眉头。“普瑞斯托有些天真,但是他的确说出了一个重点。也许奥特兰克应当赔偿。”
“用什么呢?”穆拉丁嘲弄道,“奥特兰克就和你我一样,几乎身无分文。同时,这听起来和复仇没什么区别。”
泰瑞纳斯指出,“我们大部分的钱财都用于战后重建工作了。等我们掌控了奥特兰克,我们就将他们的财富划归给联盟。”
“嗯,而且那些兽人收容所也不便宜呢。”穆拉丁补充道,“等把这些钱都用于它们以及修复,还有那个黑暗之门旁边的承包,哪还有钱用来赔偿?”
托尔贝恩叹道,“你很正确。不管怎么说,我只是认为他们应该付出代价,毕竟奥特兰克的背叛造成了这么多的伤亡。”
“培瑞诺德的背叛。”泰瑞纳斯指正道,“我们必须记住这一点。几乎没有几个奥特兰克公民知道他们国王的背叛行为。培瑞诺德只是让他们远离几个山道,并且让兽人们顺利通过了那些小径。这才是问题,而不是整个奥特兰克帮助了部落的问题。”
“的确如此。”托尔贝恩同意道,“在过去的很多年中,我认识了很多来自奥特兰克的人,他们都是好人,不像他们狡猾的国王。”他摇了摇头,喝干了手中的酒壶,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胡子。“我会再去想想别的方法的。”他保证道。
“我们都会的。”穆拉丁向他保证道。在三人站起来的时候,穆拉丁伸手拿起了桌子上的最后一块烤饼。“别担心,我们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我很确信这一点。”泰瑞纳斯同意道。“我只希望我们能够在被迫去面对其他更紧迫的问题之前就把它解决。”他的两个同伴都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就在几天前,他们收到了来自卡德加的警告,现在他们则等待着图拉扬的消息。如果部落真的卷土重来,如果黑暗之门真的再度开启,有关奥特兰克的一切问题就会留待日后商榷。只要培瑞诺德还被软禁,而奥特兰克仍归于联盟控制,他们仍可以在以后考虑这些问题——前提是他们能够活下来去考虑。
穆拉丁郁闷的想着年轻的阿尔萨斯挥舞着木剑砍向那套护甲的情形。他只希望年轻的王子不会很快就品尝到战争的滋味。
第七章
今夜,暴风城上空的云层显得格外的低,触碰着城市中众多塔楼的顶尖。一阵冷风吹来,驻守在暴风要塞之外的守卫们披着斗篷,挤成一团,打着冷颤;而在要塞之内,他们的总指挥官图拉扬以及他的智囊们却仍未休息。他们呆在一间房间内,也就是现在的联盟指挥所,研究着艾泽拉斯的地图。谁都可以看得出来他们的总指挥和陪伴着他的女精灵之间紧张的局势。尽管那些守卫们被允许留在这里,但是他们还是感觉很不自然。
守卫们因为寒冷而不停的颤抖着,但是他们却并没有注意到有一阵诡异的阴风,飘过暴风城的街道,从暴风要塞的正门鱼贯而入,向上穿过宽阔的要塞走廊,而后转向左去。那阵风旋转着,通过了另外一个走道,最后进入了一座小小的露天庭院。
有一对守卫相对而立,守卫着皇家图书馆的入口。当他们感到那股冷冽的气流时,他们也不禁打了个寒颤。两人发现周围似乎变得更加阴暗,于是眯起眼睛看了起来。
突然,一阵强风卷起,吹散了那阴影,显现出了几个站立着的身影。其中的四个看起来应该是人类,至少从身形上来看。他们都穿着带有宽大兜帽的斗篷,四肢和躯干则由某种奇异的东西包裹起来,而他们的双眼居然闪耀着火红色的光芒。至于最后一个身形,他要比其他四人都高上许多,而且即使在这近似完全黑暗的环境中还是可以看得出他的皮肤是亮绿色的。
其中的一个守卫抽出他的剑,同时试图想要叫喊出来警告有人入侵。他失败了。那个兽人走向前来,同时手中的巨斧向前挥舞着,而那个可怜的守卫就此变成了两截。他的同伴举起了自己的盾牌,格挡住了一次来自于那些有着怪异装束的入侵者的攻击,同时用他手中的矛刺了过去,但他所做的也只是无用功罢了。另外的一人抓住了矛柄,将它从中切断,而后轻盈的转身,越过盾牌的上沿,用刚切断的矛滑过了守卫的脖子。第二个守卫无声的倒下,他的头和身子几乎分了家。众人跨过了那两个还在微微抽搐着的尸体,推开了前面的门,进入了皇家图书馆。
血魔指示道,“我们动作要快,并且绝对不能被发现。”他的死亡骑士们,以及帕加斯·裂喉者,也就是刚才那个迅速解决掉第一个守卫的兽人,点了点头。血魔知道那些血窟兽人们要比其他的任何人都要了解艾泽拉斯,而且对于血魔来说,这个帕加斯在闲置着的兽人当中算是较为聪明和沉着的一个,于是他便指派了此人来执行任务。
五人众分散开来,在图书馆中搜寻着他们的战利品。大约几分钟之后,帕加斯低声咒骂道,“它不在这里!”
“什么?你确定么?”血魔走了过来,看到他站在一个空的玻璃箱旁边。
作为回应,帕加斯指了指那个玻璃箱。箱子中的一个角落处放置着一张小小的棕褐色卡片。血魔拥有他宿主的回忆和技艺,于是在凝神片刻之后他理解了卡片上的说明:麦迪文之书。未经国王或联盟指挥官许可者不得擅自开启。
“它曾经在这里,”血魔暗想道,看着那箱中的天鹅绒衬里,那里很明显曾经放置过某种很大、很厚的长方形物体。“但是它现在在哪里?”
“这里,”一个死亡骑士轻声说道。血魔赶忙走向他,帕加斯和另外两个死亡骑士紧随其后。“看来还有别的人跟我们的想法一样。”他指向一个小书房,以及其内的尸体。那尸体穿着联盟守卫的护甲,一把匕首插在他的脖子上,只露出其刀把。
“奥特兰克,”帕加斯看着地上的死者,低声道,“这里,是他们的徽记。”帕加斯指着刀把上的记号,说道,“那是奥特兰克的纹章。”
血魔的宿主之躯的记忆肯定了这一点, “所以说是奥特兰克拿走了麦迪文之书。” 他暗想道,尽管培瑞诺德领主在上一次战争中当了次叛徒,但是他仍然是奥特兰克之王,至少现在还是。对于联盟来说,那本书也是至关重要的。奥特兰克完全可以用它来作为讨价还价的筹码,没错,这很说得过来。
“但是为什么他要留下这么一个明显的线索呢?”他大声质疑道,“这个刺客可真够粗心的。”
“也许他是想要传达一个信息,”帕加斯说道,“奥特兰克想要告知联盟,它和它的国王还在这场游戏之中。或者,”他大笑着,露出自己的獠牙,“也许他真的就只是一个粗心的刺客。”
血魔说道,“好吧,可是我们不应该也跟他一样粗心。我们需要这本书,所以我们必须要去奥特兰克。把那柄匕首拿走,我不希望联盟跟我们有相同的线索。这个尸体还没有腐烂,就让那些守卫们在明天看到这三人的时候,认为他们都是死于同一个人之手好了。”
帕加斯遵从的蹲下,拔起了那把匕首,“现在我们前往奥特兰克?”
“是的……但是现在还不行。我们需要尽可能地按照原计划行事。现在我们还是要先去黑石山。我们需要雷德和麦姆两兄弟,以及他们控制的红龙。”
帕加斯点头指出,“黑石山刚好是我们去奥特兰克的必经之地。”
“正是。”血魔笑道,“再加上红龙在手,我们不出几个小时就可以打一个来回,并且还能在预计的时间之前赶回黑暗之门。”他点点头继续道,“但是首先,我们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就如同我们来到这里时一样不留痕迹。”他招手示意众人过来。
阴影再次笼罩,图书馆内的温度骤降。片刻之后,又一道冷风滑过了门口,越过了那冰冷的尸体以及周边的一摊摊血迹,离开了要塞,最终消失在夜色里。
一天之后,泰隆·血魔和他的小分队来到了黑石山。在联络了贾兹·碎魂者之后,碎魂者派遣了雷王氏族的芬瑞斯·狼友和嚼骨氏族的塔伽·碎脊者,以及其他的几个较强的战士前来协助血魔。他们按照指示与血魔在黑石山下见面。对于血魔来说,这是他能召集的最大的,同时也不会引起联盟注意的队伍。当然了,他希望这足以引起黑手两兄弟的注意。
(芬瑞斯实名为Fenris Wolfbrother)
他们公然的爬上黑石山,使得那些站岗的兽人们能够清晰的看到他们。血魔不希望给别人留下一个错误的印象,认为他们是妄图前来挑衅或是潜入的。最终,他们登上了山顶,那里满是裂开的岩石,从中流出灼热的熔岩,顺着那浑然天成的沟槽留下,形成一道炽热的红色河流。就在此处,一块巨石矗立在山巅之旁,它通体由采自此山的黑石雕刻而成。血魔嘴角弯下,露出一幅不悦的表情。这里曾经是奥格瑞姆· 毁灭之锤建立他的大本营的地方,也是部落酋长向集结于此的众部族介绍血魔和其他的死亡骑士的地方。而就在下方山脚处的山谷中,毁灭之锤和联盟首领洛萨决斗,并且战胜了他,但随后却被洛萨的副官图拉扬击败。失败与胜利的影像萦绕于此。但是,血魔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去回忆过去。他还要去想想当下,想想自己下一步的行动。
他向自己的小队做了一个手势,在一个入口处停了下来。果然,片刻之后,四个强壮高大的武装守卫走了出来,一个个跃跃欲试想要干上一架。
“我们来此是为了跟黑手两兄弟协商。告诉他们泰隆·血魔给他们带来了好消息,以及一个提议。”他走向前去,褪去了自己的兜帽,几个守卫面色微微发白。其中一个人向另外一个人低声耳语,而后者听完之后,鞠了一躬,退回了黑暗之中。过了一会儿,他再次出现,走向指挥官。指挥官听完他的话之后,转向了血魔一众。
“别轻举妄动。”他警告道,亲自带着众人走进了要塞。众人逐渐走进了山脉的中心地带,而血魔则将路上所见尽收眼底,很明显这一要塞一直在被不断使用着。当其他的一些兽人经过他们的时候,这些兽人全都停了下来仔细打量着众人。虽然在黑石塔中看到一个死亡骑士让他们深为惊讶,但是并没有一个人敢说什么。
最终,众人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房间。血魔想了起来,这就是曾经属于毁灭之锤的王座,也是他的军委会所在。现在那个坐在黑色王座中的身影要比奥格瑞姆略矮,看起来也更为野蛮。此人容貌宽大,棕色的胡须显得十分蓬乱。他的头发、鼻子、耳朵、额头、护甲,甚至是他那把锋利的大剑上,都装饰着大量的勋章以及骨头。
血魔在大剑的攻击范围之外停了下来,说道,“雷德。”
“血魔,”雷德·黑手,黑石氏族的副酋长回道。他脸上的笑容使他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面容显得更加得丑陋。他换了一个坐姿,将一条腿翘到了王座的扶手上。“很好,很好,很好啊,哪阵风把你给吹来啦,死人?”
“是呵,”这声音的音调是如此的高。血魔看向了蜷在王座前的地上的麦姆。雷德的弟弟整半隐在阴影之中。“你跑了大老远的来看我哥俩,还真是勇气十足啊。”
“黑暗之门已经被修复了。”血魔开始道,但是雷德轻哼一声。
黑石首领回答道,“我在梦境中看到了它。我知道这肯定是你们这些术士们干的好事。”他眉头深皱,问道,“但那又怎样?”
血魔皱起了眉头。他和黑手兄弟的交谈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顺利。“现在,耐奥祖领导着部落。我来此是为了要请你们再度回归部落,你们和整个黑石氏族。我们也需要龙喉氏族,以及他们所驾驭的红龙军团。”
雷德看了看麦姆,而后两兄弟同时大笑起来。“在平安无事的过了两年之后,你再一次回到了这里,进入了我的要塞,还只带着这么几个小战士。即便如此,你还想要我很高兴的跪拜在那个老不死的萨满膝下?而且不光是我的战士们,我还得要把我的红龙也上缴给他?”他再一次笑了起来,尽管他的眼中充满了怒火。“你[****]在搞笑!”
血魔坚持道,“你必须这样。我们需要你的力量,以及你的红龙,来实现我们的计划。”
“你们的计划跟我没关系。”雷德冷冷的答道,并站了起来。血魔意识到,尽管雷德· 黑手还是有些孩子气,但他毕竟还是一个很有威胁的兽人。“那是你们的问题,不是我的。我才不管死耐奥祖现在有什么狗屁计划。当我们与联盟抗争的时候他在哪里?我在这里。当毁灭之锤失败的时候他在哪里?我在这里!”
“我也是,”麦姆附和道。
“当黑暗之门被毁,我们被困在这里的时候,他又在哪里?当我们在两年的逃亡中,寻找那些存活下来的兽人,逐渐恢复我们的战斗力的时候,他又在哪里?我告诉你:他就在德拉诺舒舒服服的呆着,任由我们受难而不管不顾!”雷德抓起他的大剑,向王座猛力砍去,斩开了黑石所制的扶手。麦姆跳了起来,疯狂的大笑着。
“但是我在那里!是我把这些兽人们聚集起来的!我重建了部落,不是在德拉诺,而是在这里,在艾泽拉斯,就在人类的眼皮底下!现在,我就是酋长,我不允许那个废物一般的老萨满就这么夺走我的酋长之位!”
血魔恨不得把他捏得粉碎,但是最终还是压住了自己的这个念头。他咬着牙说道,“算我求你了,真的。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如果没有你的帮助,耐奥祖就会……”
“失败。”雷德直白的接道。麦姆看上去还是那么的开心。“他没有亲身体验过战争的残酷。他不知道什么是战术,他不知道什么叫作战,他也不知道怎么样当一个领导者。联盟会轻轻松松的打败他的所谓的部落,然后……”他笑着,继续道,“我就可以从中获益了。我们会召集所有的幸存者加入我们,麦姆和我,就好像我们自上一次战争结束之后一直所做的一样。”
麦姆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雷德把他的手放在了他弟弟的头上,就好像对待一条宠物狗一样。“有着部落,真正的部落,以及红龙的帮助和我的指挥,我们将会席卷整个艾泽拉斯。”雷德看着血魔,大笑道,“在那之后,死人,你就将为我服务。”
血魔身后的塔伽直起身板,大声喊道,“你这个胆小鬼!叛徒!走狗!我要把你们这些杂碎剁成真的杂碎,然后坐上你的王座!这样,你的人民就会听从我的指令,让他们再一次在部落中占有一席之地!”
“哦,是么?”雷德懒洋洋的挑衅道。“你要不要现在就上呢?”他笑得更加得厉害了。
血魔转过身去,将一只手放在塔伽的肩膀上。
“他的身边有守卫……而且是很多的守卫。”他轻声警告着嚼骨氏族的酋长。“如果你上前攻击他,那些人就会群起而攻,这样我们就会少一个酋长的。”他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时候。”
塔伽抱怨着,但是还是向后退了一步。雷德看起来很是失望。
“最会再问你一次——你是否加入我们?”血魔低声问道。
“哦,等等,让我考虑一下……不。”雷德最终回嘴道,得意地笑着。麦姆听完之后也咯咯笑了起来。
“很好。”血魔鞠了一躬。“既然如此,我没话可说了。”
雷德笑道,“去吧。我等不及要听你们失败的消息了。”黑手两兄弟再一次笑了起来,回声荡漾在回廊之中。血魔带领着他的小队垂头丧气地走出了要塞,回到了黑石塔下。
太阳早已西斜,黄昏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名副其实的黑暗。血魔凝望着面前舞动着的橙黄色营火。这一切和计划所想的并不相同。血魔陷入了沉思,想着自己的下一步行动。其它人都很聪明的保持着沉默,唯一能听见的就是火焰发出的噼啪之声以及其它人偶尔的低声交谈。突然,黑暗中传来了一阵响动。所有人都跳了起来,其紧张气氛如同紧绷的弓弦。
“人类!杀了他们!”那个被派去守夜的兽人喊道。死亡骑士们呆着不动,而其它兽人们则大吼着,为自己能够有够找到东西来发泄自己的郁闷而感到高兴。血魔已经可以看到那个人类了。他大摇大摆的走向兽人们的营地。塔伽冲向他,砸下手中的棍棒,其力量之大足以敲碎人类那脆弱的头骨。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血魔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类随手将塔伽的大棍抓住,毫不费力的将它夺了过来。塔伽瞠目结舌的望着他,而片刻之后他和其它人便准备再一次出击。
那人类喊道,“站住!”
即使是血魔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敢于违抗此人所说的话,这就是那一个简单的词的力量。这个人是谁?血魔好奇而又关注的看着他走进了火光照耀的范围之内。他有着光亮的黑发,健壮高大的身材,再加上他棱角分明而又不失雅致的面容,泰隆想道,对于一个人类来说,他可称得上是十分英俊的。他身上穿着裁制考究的衣服,身侧挂着一把完好无损的,点缀着宝石的长剑,他的脸则因轻蔑而略为扭曲。这个人在他的袖子上轻拂着,似乎想要擦掉什么东西。
“我知道你们恨不得再一次攻击我。但是要知道,你们今天晚上已经玷污了我的衣服,我可不想让你们的血再留在我的衣服上。”他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但是那笑容看上去却是那么的充满威胁。“你看,我并不像我看上去的那样。”在他的身后,他的影子闪动着,尔后突然产生了变化,不论是大小还是形状都变得十分可怖,那硕大的翅膀的影子笼罩着众人。
血魔问道,“你是谁?”
“我曾经有过许多的名字,”他的笑容变得更大了,“而其中的一个么……是死亡之翼。”
死亡之翼!血魔感到眼前一阵眩晕。尽管它听起来很奇怪,但是血魔并没有质疑他。他已经感觉到了死亡之翼那无穷力量之中的零星一点。血魔曾经听说过这条强大的黑龙,也许亦是艾泽拉斯大陆上最强大的生物。在战争之中,兽人们曾经多次见过黑龙。血魔曾经想过,为什么龙喉氏族没有去捕获他们,而抓了那些难以驾驭的红龙。他认为这要么是因为想要瞄准它们很难,要么就是因为这样做会引起死亡之翼的愤怒。
血魔尝试着说点什么,但是他失败了。在那一刻,他是那么的震惊,也是那么的惧怕。他再试了一次,“你…你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
死亡之翼轻快的挥了挥他戴着戒指的手,带有一丝轻蔑的回道,“平静下来,我不是为了杀你们而来的,要不然你们早都成灰了。”霎时间,他的双眼发着光,显示着他人类的外表之下那无尽的狂热。“相反地,我一直在观察你们,并且我很喜欢我所看到的。”他展开一块方巾,放在了旁边的一块岩石上,尔后在火堆旁坐了下来,并示意其它人也一起坐下来。其它人顺从的坐了下来。“我很欣赏你们的力量和凝聚力。”他朝众人笑了笑,“我很希望能够看看那个养育着你们这些骁勇而又坚定的人民的世界。”
血魔打量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死亡之翼是在要求要去德拉诺么?为什么?
死亡之翼转过去和血魔对视,就好像读懂了他心中所想似的点了点头。他深邃的黑色双瞳隐匿在兜帽之下,蕴涵的力量也被收了起来,在那一刻他看起来就好像只是一个很自信的人类。“我知道你和那个叫做雷德?黑手的兽人的会见。”死亡之翼轻声说道,“他们两兄弟都是傻B。但是如果他们没有能力他们也不会这样。而且,我知道,你很想要得到龙喉氏族们所……奴役的红龙们。”当他提到“奴役”两字时,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好像这一想法让他感到愉悦。“对我来说,它们也只是次等野兽。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为它们而自找麻烦。”
血魔不是很清楚自己应当如何回答,他小心翼翼的说道,“龙类是强大的生物。”
“我们的确很强大。你不是想要盟军么?如果是的话,那么我可以提供给你。我的子孙将帮助你,并且是出于自愿,而不是被迫的。”
有一个兽人犹豫着,最后将一杯麦芽啤酒递给了死亡之翼,很明显是想要取悦他们的来客。黑龙可怖的皱着眉头,瞪着那个兽人。“把那破东西拿开!”那兽人受了惊吓,向后退去。死亡之翼让自己平静下来,转向血魔,用他那双内藏狂热的双眼看着死亡骑士,“刚才我说到哪里了?啊,没错,我会让我的子孙们帮助你们。作为回报,我要求一条穿越黑暗之门的安全通道,并且我需要你们帮我将一些货物运过去。”
塔伽喊道,“你想要去德拉诺?为什么?”
死亡之翼脸上的笑容让嚼骨酋长把那些已到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我有我自己的计划,兽人。”化身人形的黑龙静静地说,声音低得几不可闻。“但是不用担心,我是不会影响你们的计划的。”
血魔考虑着这一提议。他需要龙类来使他们的计划顺利实施,不管它们是什么颜色的。如果他和黑龙定下协议,他就不需要再去跟雷德打交道,当然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会让那个自以为是的酋长尝尝他的厉害。他并不知道死亡之翼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是只要他不会影响到兽人们的计划照常进行,他并不认为接受黑龙的契约有什么坏处。
“很好,死亡之翼。”他最终说道。
“死亡之翼大人。”黑龙笑着,但是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从他说话的口气血魔也可以听得出来黑龙也是有限度的。“我们应当注重礼节,不是么?”
血魔低下头,“当然了,死亡之翼大人,我同意。我们会给予你的……人民和货物一条安全通道。但是首先,我需要去北方完成一项任务。我需要取得一些我们所需的物品。”
“很好。”死亡之翼同意道,高雅的站了起来。“我会跟我的子孙取得联系,告知他们这一契约。当我回来之后,我会帮助你们完成任务。”他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尽管他并没有碰过什么东西。黑龙走进了阴影之中,没有多说一句话。
过了一阵,等血魔确定黑龙已经离开,并且不会再从黑暗之中突然窜出来之后,他说道,“好了。现在大家收拾一下,我们需要行动了,时间紧迫。”其它人赶忙动了起来。所有的人看起来都更想要把注意力集中在收营上,而不是那个刚才前来跟他们结盟的怪人。
血魔只希望死亡之翼真的是他们的盟友——如果不是的话,那他们也不能做什么。
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在兽人营地不远处,等待着死亡之翼的到来。当黑龙走近时,他们转身过去。那男子身形魁梧,留着黑色的胡子以及整齐的髭须。那女子则身形娇小,肤色皎白,一头长发十分的柔顺。两人都有着光亮平滑的黑色头发,以及类似于人类形态下的死亡之翼的面貌。
“父亲,有何消息?”那女子问道,她的声音就好像是滑落的丝绸一般柔和。
“他们同意了,就跟我所预期的一模一样,奥尼克希娅。”死亡之翼回答道。他抚摸着她女儿的面颊,而奥尼克西娅则将她的脸靠在父亲的手中,朝他笑着。“很快之后,我们就将会有两个世界任我们摆布了,而不仅是一个艾泽拉斯。”他亲了亲她白皙的额头,而后转向她的哥哥。“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当中,我尚有另外一个任务给你。”
男子回道,“说罢,父亲。我会完成它的。”
死亡之翼笑道,“还有一些兽人残留在黑石塔中。他们和他们的同类断绝了关系,并且拒绝再次加入部落。现在该是解决他们的时候了。”他拍着儿子的肩膀,更加狂热的笑着,“当我回来之后,耐法利安,我想要这个雷德?黑手。你们两个要掌控这座山,以及居住在其中的兽人们。他们会成为我们的仆人的。”
耐法利安露齿大笑着,看起来跟他父亲的表情如出一辙,他保证道,“这个简单。我们会处理好那些兽人和这座要塞,等待着您的归来。”
死亡之翼看着他的孩子们,而后点头道,“好极了。现在我必须回去找我们的新盟友,并且帮助他们完成那些微不足道的任务,只有这样他们才可以更快地为我所用。”
他们的父亲按原路返回。奥尼克西娅野蛮的笑着,露出她的牙齿,“好吧,哥哥,我们要不要去看看我们的新家和新奴役呢?”
“当然了,妹妹。”耐法利安笑着回答道。“我想,我们可以好好活动活动筋骨了。”他抬起他的右手,而奥尼克西娅用她那双精巧、白皙的小手围绕着他的二头肌,之后两人一同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转瞬之后,巨大的龙翼开始扇动,融入了晚间微风的响动声中。
第八章
“快点!妈的,快点!”
达纳斯猛力抽动着缰绳。他的战马嘶叫着表示抗议,它的嘴中甚至还流着白沫,但是还是遵从了主人的意愿。
达纳斯没有听到那奔驰着越来越快的马蹄与硬实的地面接触所发出的响声。在他的耳朵中回荡着的是那粗陋的武器相交发出的声音,兽人们充满了野性的怒吼与号叫,以及他的士兵倒下时发出的哀号。
当时,那片黑暗突然退去,等待着他们的兽人将达纳斯和他的将士们引入了这个圈套,并且奇袭了他们。他们毫无时间制定战术,只得在没有半点准备的情况下去应战。在那波绿色的狂潮向他们涌来的时候,许多人甚至都没有机会挥舞自己的武器就被屠杀了。
达纳斯紧闭双眼,但在他的脑海中仍然萦绕着他们倒下的场景,不论是战马还是战士,都在那场残忍而又野蛮的屠杀之中死去。他曾看到法罗被一个巨大的兽人撞下了他的坐骑,而当时他正想要喊出声来警告他。达纳斯并没有看到法罗死去,但是他听到了法罗痛苦的尖叫,他相信在他的余生之中他绝不会忘记那声音。法罗的内心充满了对战斗和荣耀的渴望,年轻的孩子曾经还想要亲手杀死一个兽人,但是当时的他甚至连挥出自己武器的机会都没有。
在那一瞬间,达纳斯心中产生了一个让他很是反感的念头,他们输了。
他的士兵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并且他们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长官!回守望堡!”在和一个手持巨锤的高大兽人对抗的同时,范恩还在向达纳斯催促着。“告诉他们这里的情况!我们会掩护你的!”
其他的士兵们也都异口同声的表示同意。达纳斯犹豫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留在这里和他们并肩作战;或者是逃回去,以期挽救他们?
“快去!”范恩将头转向他的长官,大声地喊道。“为了洛萨之——”
就因为这一刹那的分神,那兽人便挥下他的巨锤,打出了致命的一击。在看到范恩倒下之前,达纳斯将他的战马转了个方向,用马刺踢着他的坐骑,疯了一般的朝它大吼着。马儿疾驰而去,带着他离开了这血腥之地,朝着守望堡前进。他离开了法罗,离开了范恩,以及其他的士兵们。是他将大家带向了死亡。
达纳斯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嘴角流着鲜血。不管怎么说,他们是对的,总得有人去警示守望堡,而他的威望可以保证有人会去听他的话。同时,达纳斯的作战经验以及领导才能,也是他们所不可或缺的。
但是,以圣光之名,达纳斯这一生之中还没有做过什么事情,要比抛弃他的士兵不管不顾更难决择。他轻声骂了一句,摇摇头赶走自己的思绪,又一次朝马儿喊了起来。
在这片毫无生气的大地上,道路蜿蜒着,红色的尘土在马蹄之后飞扬。达纳斯抬头望着守望堡那巨大的石墙。壁垒上站岗的守卫们看到了他,有人则指向达纳斯,向他人警示着他的到来。
“开门!”达纳斯尽全力大喊着,高举手中的盾牌好让守卫们看到上面纹饰的联盟徽记。“开门!”
沉重的铁制木门缓缓地打开。达纳斯没有减速,径直从那缝隙中穿了进去。而后,他从马背上滑了下来,喘着粗气,朝最近的一个士兵问道,“谁是负责的?”
“请问阁下贵姓?所来为何事?”
“我没时间跟你来这套。”达纳斯喊道,他抓着那士兵胸甲的领口将他拉近。“谁是负责的?”
“我是。”从他的身后传来回答。达纳斯放开了那个士兵,转过身去,看到一个肩膀很宽的男子。他穿着紫色的长袍,标志着他达拉然法师的身份。他有着一头长长的白发,胡须也是相配的白色,但是和他那皱纹满布的脸相比,他的眼神却显得年轻而机警。
“达纳斯·托尔贝恩,是么?”那法师问道。“我还以为你和图拉扬在一起。”
达纳斯点点头,肯定了卡德加的陈述,同时也向他表示致意。他大口吸着气,说道,“关闭城门,让士兵们准备战斗!部落来了!”
卡德加双眼睁大,但是他并没有争论什么。他做了一个手势,而士兵们则赶忙去遵循他无声的指令。大门被关上了,有人前去引走达纳斯那可怜的坐骑,有人则向达纳斯递过来一个水袋。
“图拉扬派我带着暴风城一半的士兵来到这里。”达纳斯大口喝着那袋温水,向那个拿来水袋的人草草点头以致谢。“当我们收到他的消息时,我们就出发了。他说他会和其他人一起随后赶到。”他摇着头,擦了擦自己的嘴巴。“我们太迟了。那些兽人们已经重建了黑暗之门,而他们就在那里等着我们。我的孩子们……他们根本没有获胜的希望。”
卡德加点点头,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忧郁。“对于他们的死,我感到很抱歉。但是你的警告给我们足够的时间来备战。如果部落计划再一次入侵艾泽拉斯的话,他们得先过我们这一关。守望堡就是为此而建的,他们决不会轻易就占领这座城堡。”
“你如何保卫它呢?”很明显达纳斯已经恢复了过来,此刻他正在四处张望着。“似乎这里的士兵并不多,而且我也没有在外墙上看到投石机或者是其他的攻城武器。”
卡德加同意道,“的确,我们没有太多的士兵。但是那并不代表我们毫无抵抗,抑或是武器。你等着瞧吧。”
“我想我会的。”达纳斯露齿笑道。“而且等兽人们来的时候,我会在这里等着他们的。”
一个小时之后,兽人们来了。
他们就好像狭窄的水道中流过的水一样充斥着道路,互相推挤着对方,都想要早一点到达前方的城堡。达纳斯和卡德加站在城墙较高的一处,俯视着下面的情景。
“操,至少有几百个兽人。”达纳斯低语道,看着部落几乎完全占据了城堡前方的平原,手持武器向前进发。在之前的战斗之中,他并没有好好的观察部落的数量。
“是的。”卡德加说道,人老心不老的大法师看起来并不是很在意。“不过没有在第二次战争中的多。要么是他们在那些战斗中损失了太多的兽人,要么这只是兽人部落中的一部分。”他耸了耸肩。“那并不重要。不管他们想要怎么上,我们都会给他们点颜色的。你不是想了解我们的城防么?看好了。”
他指向周围,达纳斯看到了在墙上布满了各式各样的光点。许多男子和女子站在那里,身着和卡德加相似的紫色长袍。大法师向他们点头,而其他的法师一致的举起了他们的手。达纳斯感到自己的头发都耸立起来,还听到了一声很轻微的嗡嗡声。而后,闪电从空中成曲线划过,击中了第一波兽人,并将后面的不少兽人冲散开去。
“很好,很强大。”达纳斯承认道,他的耳中仍然回荡着雷击的响声。“但是他们能这样子做多少次?”
卡德加笑了,“我猜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图拉扬俯在他的马背上,试图让它尽可能跑得再快一点。尽管他知道等待艾蕾莉亚的游侠们前来援助的主意很明智,但是他心中总是有什么东西在告诉他,等这些游侠来的时候可能就太迟了——守望堡那边已经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这是士兵的本能,抑或是他自己的不安全感。不管怎么说,那个平常善待野兽的圣骑士,现在正在不断地踢着他胯下的马儿。
在他的旁边是他的士兵,艾蕾莉亚以及她的游侠。她看到了图拉扬在不停的用马刺踢他的坐骑,便向他投来了好奇的一瞥,但是却什么都没有说。他看向她,想要解释些什么,但是最后他说出来的还是“有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
艾蕾莉亚刚想要讽刺图拉扬一番,但是当看到他的表情时,她闭上了嘴。相反的,她仅仅点了点头,俯身向她的马低语着。他意识到,艾蕾莉亚还相信着他,而就在那一刻,他心中的不安与恐惧都被那温暖的感觉冲淡了。
似乎这一旅程永不会终结。军队穿越了闪金镇周边的草地以及起伏的小丘,经过了夜色小镇,通过了那恰如其名的逆风小径——那旁边就是麦迪文曾经居住过的卡拉赞——来到了泥泞而又气味恶心的悲伤沼泽。但是现在,地貌开始改变。当图拉扬发现了这一点的时候,他的心中为之一颤。尽管周边的植被都已经开始腐烂,并且散发出恶臭,但它们至少还有着生命的迹象。在他们脚下的土地则开始变成干涸的红色,几乎和沙漠一样。
艾蕾莉亚皱起了眉头,为了不被马蹄之声掩盖而大声说道,“这种感觉……很不好。” 图拉扬点点头,感觉自己几乎不能呼吸。众人继续前行,穿过那荒芜的地形,爬上了一个小山丘。在那里,守望堡就有如一座白色的山峰,高耸在血红的土地之上。他收紧缰绳将马儿停住,尽力去看向前方的情况,低语道,“有点不对劲。”
艾蕾莉亚抬起手挡住了本该照在她眼睛上的日光。她比他的视野要好得很多,所以当她深吸一口气的时候,图拉扬意识到他说对了。
“它在遭受攻击!”艾蕾莉亚大叫道。“部落——图拉扬——就好像又一次看到了第二次战争中的部落!肯定至少有数百人!”在她的语气中掺杂着恐惧以及兴奋,而她的面容也因为仇恨和愤怒而变得扭曲。他想起了当她抵达暴风城时两人之间的对话,很明显对于艾蕾莉亚来说,她终于有机会去消除这些“败类”。他并不想要看到她对杀戮如此渴望,他也害怕这种渴望会让她变得鲁莽。
图拉扬的司令官们走了过来,于是他对众人说道,“我们就在他们不远处。我们会从敌人后翼展开攻击,将他们夹在我们和守望堡之间。等他们战胜了他们,我们就可以进入城堡并加固它的防御工事,以备兽人再度攻来。上吧。”
所有人跑向了最后一道坡,就在他们即将爬上顶的时候,图拉扬再一次叫大家停了下来。在他们前面的是那条小径的最后一个上坡,再往上走一点就是一片宽敞的高原。从那里,他们可以看到这里的全貌。
兽人,成百上千的兽人,都在猛击着守望堡的外墙,尽管直到现在,它仍在轻松的承受着他们的攻击。到处都是倒下的兽人的尸体,图拉扬至少看到了一个一箭穿喉的兽人,以及其它几个被烤焦的尸体,但是还有一些看起来并未受伤。他向上看去,注意到了那些站立在城堡壁垒上的一众紫袍法师们。图拉扬明白了,尽管局势十分危急,但他仍然轻轻地笑了出来。
“我们需要采取攻击,必须赶在他们发现我们之前。召集士兵,等待我的冲锋口号。” 他的指挥官们,包括艾蕾莉亚,点了点头,走向了他们自己的单位并安静的传达着命令。士兵们束紧腰带,放低了自己的盾牌和面盔,拔出了自己的武器,军队开始向前进发。图拉扬以及其它人缓慢的向前朝着高原移动着,马蹄的声音也被尘土掩盖住了。感谢圣光,这些兽人光顾着大声叫喊,或是闷哼了,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到来。
就是现在。他们已经潜行至此。图拉扬深呼一口气,高举他手中的战锤过头。
“洛萨之子!”他大声喊道,光明之力帮助他将他的声音传入了他麾下的每一个士兵的耳中。“为了联盟,为了圣光!”
在他的身后,士兵们也跟着大声叫着自己特殊的战斗怒吼。图拉扬将战锤向下挥去,再向前推开,于是冲锋正式开始了。
一些处在尾翼的兽人们听到了他的叫喊,转过身去,却很不幸的被不断涌现的马蹄踩成了肉酱。其他人也被出其不意的将了一军,很多人甚至都没有看到从他们身后出现的威胁就被杀掉了。图拉扬以及他的士兵们向前冲去,用大剑、斧头和锤子杀出了一条血路,而守望堡中的守兵们开始了欢呼。艾蕾莉亚和她的游侠们左右开弓,以非人的速度,取箭、搭箭、瞄准、射出,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百发百中,而他们的马匹也在不停的向前移动着。令人惊讶的是,联盟的援军仅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杀到了守望堡那庞大的前门处。当图拉扬接近时,里面的守兵打开了大门。他顿了顿,朝后方的战场看去,和艾蕾莉亚的眼光相遇。图拉扬指了指大门,后者则皱起了眉头。她和他一样,并不想要离开战场,但是他们都是自己单位的领导者,她和他也都知道,他们应该尽可能早的进入守望堡,和城堡的指挥官谈话。
最终,艾蕾莉亚点了点头。图拉扬踢了胯下的坐骑一脚,撞倒了一个试图跟着他的兽人,冲进了那道狭窄的缝隙。艾蕾莉亚就在他的身边,两人的距离是那么的近,她的胳膊甚至碰到了他的。之后,他们身后的大门被再一次关闭。
“呵,很好,艾蕾莉亚,你很及时的把图拉扬带来了。”图拉扬转向说话人,笑了。他和卡德加草草的拥抱了一下。两人曾经在第二次战争中并肩合作过,在这些时日之后,图拉扬越发的想念这个令他喜欢和尊敬的朋友。他只希望两人不会在这种情况之下重逢。艾蕾莉亚微微点头。
“我尽可能快地赶了过来。”图拉扬说道。他看到了另外一个老友,宽慰的笑着,向他的副手问好。“达纳斯,很高兴看到你没有受伤。”图拉扬向周围看了看。“但是……你的士兵呢?”
“死了。”达纳斯简短的回答道。
“以圣光之名……所有的人么?”图拉扬低语着,毕竟达纳斯可是带走了暴风城整整一半的士兵。当达纳斯听到这句话时,他咬紧了牙关。
“等我们到达山谷的时候,那些兽人们已经为我们设计好了一个很好的圈套。在我的孩子们还没能反应之前,他们就都被兽人们屠杀了。”尽管达纳斯的声音很低,但还是颤抖着。“我的孩子们,”他这么叫他的士兵。图拉扬知道达纳斯是在为他们的死而自责。“他们牺牲了自己,好让我回到守望堡,向卡德加知会部落的到来。”
“他们做得很对,你也是。”图拉扬向他的朋友兼副手保证道。“尽管失去你手下的士兵们的确是很糟糕的一件事,但是通知守望堡才是第一优先的。”他皱起了眉头。“卡德加,我们需要找出他们攻击的原因。”
“很明显,他们想要通过这里,去入侵艾泽拉斯的其他地区。”卡德加回道,但是图拉扬摇了摇他的头。
“不,那不合情理。想一想。他们的人数并不足以占领这一要塞,而且他们肯定也知道这一点。我敢跟你打赌,这绝对不是整个部落的实力,不可能。那么其他的兽人们在哪里?为什么他们只动用一部分军队来进攻?”
卡德加眉头皱起,“你说得很对。”
“有一个办法。”达纳斯唐突的说道。“给我带一个兽人过来。相信我,我会让他讲出我们想知道的东西。”他说那话的口气以及他的表情让图拉扬感到害怕。在达纳斯的脸上,图拉扬仿佛看到了和艾蕾莉亚如出一辙的对兽人的仇恨。由于兽人们的暴行,由于他们对于这个世界造成的伤害,图拉扬不得不为达纳斯·托尔贝恩将要亲自闻讯的那个俘虏感到一丝同情。他只希望那个兽人会尽快坦白,为了那兽人的好,也为了他们的好。
众人等待着他的批准。图拉扬勉强的点了点头,转向艾蕾莉亚。在他还没有开口说话之前,精灵游侠就已经跑到了一座塔楼之前,渴望着做点什么,不论它是什么。她企盼着命令,等待着回复,而后残忍的笑了起来。
“这不会用太久。”她说道。图拉扬曾想让他下来。但是她留在原地,将一支箭搭在了她那优雅的长弓上,瞄准一个兽人,在那个有利位置加入了战斗。
精灵是对的。不出三分钟之内,外面就有人喊道,“我们抓到了一个!”
那厚实的大门再一次打开了。两个图拉扬的士兵骑马而入,在两人之间半拖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兽人。两人将那躯体扔在了总指挥面前的地上。他那绿色的光头被鲜血覆盖,他的双目紧闭,尽管撞到了地面,但是他仍是一动不动的。
“一个兽人,还是活着的,长官!”一人汇报道。“他的头上受到了重击,不过他可以活下来,至少还能活一段时间。”图拉扬点点头,解散了面前的两人。两个士兵敬了个军礼,而后掉转马头,再一次策马冲入了战阵。
“让我们看看我们能弄到些什么。”达纳斯嘀咕着。他用厚重的绳索将兽人的手脚绑了起来,而后在他的脸上使劲泼水。那兽人打了个颤,醒了过来,面部表情很是痛苦。他皱起了眉头,当他意识到了身上的束缚时,他开始大声吼叫。
“你们为什么要在此时此刻攻击我们?”达纳斯靠向兽人,问道。“为什么在你们人员不齐时就攻击守望堡?”
“让俺告诉你啥叫力量!”那兽人战士怒号着,试图要挣脱身上的绳索,但是其他人很快将他按倒在地。
“我认为你并不明白现在的局势。”达纳斯缓缓说着,将他的匕首抽出,在兽人的面前随意的晃动着。“我问你问题,而你最好给我回答。为什么现在就攻击守望堡?为什么不等全部的部落都到齐了再攻?”
血液和唾液的混合物溅在达纳斯的脸上。由于受到惊吓,他向后一条,而后慢慢的将脸上的唾沫擦去。“我懒得跟你再这么玩下去了。”他大吼道,抓着匕首朝前挺去。
“慢着!”图拉扬命令道。他并不赞成折磨俘虏,而且他开始认为,即便他允许达纳斯继续下去,那个兽人也不会说什么有用的东西,毕竟兽人们很能忍受疼痛。更有可能的是,那个兽人再说出任何东西之前就有可能这么昏死过去。“也许还有别的方法来让他开口。”
达纳斯停住了他的双手。他感到艾蕾莉亚那充满愤怒的眼神,仿佛她想要尽快看到这兽人受到伤害。但是那并不能解决问题。
图拉扬闭上双眼,呼吸放慢,气运丹田,这样不论他的脑中或心中有何波荡起伏,他都能保持宁静。在那片平静之地,他向圣光请求着帮助。圣光回应了他,而他感到了自己皮肤上有一种微微发麻的感觉。圣光赐予了他力量,以及它那不可名状的仁慈。图拉扬听到了他的朋友们喘气的声音,以及眼前的俘虏恐慌的尖叫。他深吸一口气,张开了他的眼睛,看着拿到熟悉的光亮在他的手中闪动。达纳斯和卡德加凝望着他,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对于那个兽人来说,他已经蜷成了一团绿球,在地上间接的抽泣着。当图拉扬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是那么的镇定和受克制。在这里,仇恨或是怒火都无处可从,至少不是在一个全身笼罩在圣光之中的人面前。
“现在,以圣光之名,你要真诚的回答我们的问题,”图拉扬吟唱着,将他的手掌放在那兽人的前额之上。一道突然而又耀眼的圣光闪现。他仿佛看到了兽人身上迸发着火花。那兽人尖叫着。当图拉扬将手掌挪开时,那里留下了一道黑色的手印,就好像是被人灼伤一般。兽人颤抖的匍匐在地,流着泪水。图拉扬希望他没有将兽人弄得不省人事。
“为什么要攻击?”他再一次问道。
“为了……为了分散你们的注意力。”那兽人呜咽着。“不让你们发现偷窃。”在那之前,这兽人倔强的保持着沉默,但是现在他似乎唯恐不能说得再快一点。“耐奥祖需要一些东西。神物。他命令我们,攻击城堡,联盟在这里忙活,看不到别的。”
卡德加捋着他白色的胡须。他比达纳斯恢复的要快一些,而后者现在仍在凝望着那年轻的圣骑士。图拉扬抬头看了看艾蕾莉亚,发现她也在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当两人目光相遇时,她微微脸红,向他处看去。
“一个简单的计划,但是简单的计划通常也是最好的。”卡德加提出。“但是,是什么神器呢?而且为什么他要从我们的世界找这种东西,而不是在他自己的世界呢?”
兽人颤抖着,摇了摇头。“他不知道,”图拉扬说道。“如果他知道的话,他会告诉我们的。”有了圣光的印记,兽人决不会撒谎。
大门略微张开,刚好够两个精灵挤进来,而后它再一起被关了起来。两人走向图拉扬,他抬头望去,双眼微眯,发现两人看起来都很是疲惫。“有什么消息么?”
“来自暴风城,阁下。”一个精灵回道。“有人闯入了皇家图书馆。守卫们发现了在图书馆外看守的两人以及馆中的一人的尸体。似乎是死于兽人的战斧,阁下。”
“兽人?在皇家图书馆?”图拉扬转而望向卡德加,而后看向那兽人。兽人畏缩着。“神物……”他低语着,试图想要把这些线索联系起来。
“完美的声东击西。”卡德加不得不承认。“妈的。我说过的么,简单的计划才比较有效果。我们忙着在这里跟兽人打架,而他们则带走了……”他转向了前来的精灵。“他们有没有盗走什么东西?”
现在那两个精灵看起来更加的不快。“很不幸的,你说对了,法师大人。有一样东西失踪了。”
“那是什么?”图拉扬问道。
精灵清了清他的喉咙,“呃……麦迪文之书。”
“以圣光之名。”图拉扬低语道,感觉自己的胃部开始轻微抽搐。麦迪文之书?世界上最伟大的法师,那个曾经帮助兽人们开启了最初的黑暗之门的人,他的法术书?那本书里面有着所有的法师们都觊觎的秘密,而它现在落入了兽人之手?
在他身边的卡德加看上去也吃了一惊。“图拉扬……我需要那本书!我需要它来关闭黑暗之门!”
“什么?”图拉扬喊道。
“麦迪文和古尔丹创造了黑暗之门。那本法术书可以告诉我如何去关闭它!但是——如果兽人们拥有了它,他们就可以用它来对抗我们。这不好,很不好。”
图拉扬摇了摇头,再一次尽力使自己内心保持镇定。“我明白。但是这还不是我们现在应该担心的。外面有许多的兽人,不管他们是不是在扰乱我们,这对我们都是一个很大的威胁。我们的工作是保卫这座堡垒,防止他们从这里蔓延到整个艾泽拉斯。等我们解决了他们之后,我们……好吧,我们就出发。”
他看向他的朋友们,他们慢慢的点了点头。他看向艾蕾莉亚,在她那翠绿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丝赞成的眼神。而后她再一次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弓箭开始射击。
“你很对,将军。”卡德加说道,低下了他的头。“我们需要保卫守望堡。如果我们活不下来,我们就不能去料理其他的事情。”
图拉扬笑了,带着沉重而又担忧的心情。他再一次骑上了自己的坐骑,冲回了战争的漩涡之中。
第九章
“我们要分成两组。”血魔向芬瑞斯、塔伽和他的死亡骑士们指示道。众人很快的拆散了他们身边那座临时营地。“我需要……”
周边突然沉寂了下来,于是血魔抬头看去。死亡之翼回到了他们的身边,仍然是与之前相同的人类形态。他和泰隆四目相对。
“什么,你认为我不会回来么?”
“不,当然不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说错了什么话,死亡之翼眉毛紧缩,很明显巨龙感到自己被冒犯了。血魔意识到他刚才所说的话可能被对方理解成了自大,于是赶忙加了一句,“我完全相信您所说的话,死亡之翼大人。”
看上去黑龙的愤怒被平息了,于是血魔继续道,“我们需要前往奥特兰克,然后再从那里转至达拉然。我们可否请求您的子嗣帮我们一个忙?”
“可以。现在我会召唤他们。”死亡之翼头部后倾,将嘴巴张大到了一个真正的人类永远无法达到的程度,发出一阵源源不绝而又刺耳的吼叫。众人脑中产生了幻听,周边刮起了一阵刺骨的阴风。脚下的大地在震颤,仿佛在回应着黑龙之王。有些兽人为之发抖,而即便是血魔也无法维持其内心的平静。
最终,死亡之翼闭上了他的嘴,他的脸也恢复了正常的状态。黑龙脸上挂满了笑意,似乎是为兽人和死亡骑士们的不适而感到快意,他说道,“好了,他们马上就到。”
“谢谢您。”血魔鞠躬谢道。他转向身旁的两个兽人酋长,说道,“你们的任务将会很困难,但是这是必须的。我需要你们前往萨格拉斯之墓。”虽然他并不想这么问,而且他害怕两人会拒绝这一任务,但他必须这么做。
塔伽嘟哝着,似乎很是心神不安,而即便是更为坚强的芬瑞斯看起来也有些不知所措。“你这是让我们去送死!”芬瑞斯吼道。
“并不全是。在那里有着耐奥祖所需要的一件神器。我会派雷格诺克去协助你们,并且向你们解释……”
“古尔丹——即便是强大的古尔丹也死在了那里!”芬瑞斯打断了他。“我们听过有关他的故事。古尔丹从海底将那片陆地升起,但最后却被那些负责监守那里的怪物撕成了碎片,只有很少的几个人逃了出来,而其他大多数人都在痛苦的尖叫之中死去了。那里有恶魔啊,血魔!”
刚听到这段话时,血魔感到很是好笑,对于这个世界上的人类来说,他们将兽人都看作邪恶之物。
“如果我明知道不会成功的话,你认为我还会将你们和我的一个死亡骑士派去送死么?”他们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交换了一个忧虑的眼神。血魔向两人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死者之笑。“这样更好。就像我刚才所说的,你们必须要找到一件神器。至于细节,雷格诺克会告诉你们的。等你们找到了它之后,就尽可能快地回黑暗之门,我们会在那里和你们相会,毕竟战歌氏族无法一直牵引着联盟的注意力。 ”
两个酋长点了点头,看起来更加自信了一些。血魔看着两人。塔伽是一个好战士,但他不够狡猾,也不够聪明。相比之下,芬瑞斯就好上很多了,只要有他在,嚼骨氏族的酋长就不会干出什么傻事。血魔感到很是满意,于是又转向黑龙之王,“伟大的死亡之翼,您能载他们前往萨格拉斯之墓么?”
龙王点了点头,说道,“我们知道你所提及的这个岛屿,而这些就是我的子孙,我认为他们足够载你们了。”
就在黑龙说话的同时,血魔听到了一阵噪音,似乎是周围在大雨滂沱,雨滴穿过空气打在地上的声音。血魔抬头看去,在夜空之下,他发现了一些黑色的阴影,但是这很明显不是雨滴。泰隆感到自己脚下的大地再一次隆隆作响。突然,他发现在那些逐渐变大的阴影之中闪着一些橘黄色的光点,它们慢慢变成了钻石一般的形状。血魔双眼睁大,意识到了那些橘黄色的闪光是那野兽口中灼热的岩浆,而那震耳欲聋的噪音则是巨大的翅膀扇动的声音。
巨龙俯冲而下,血魔则面带敬畏的看着。当它们落地的时候,脚下的土地颤动着,它们口中掉落着冒着热气的液态火焰。它们光滑的黑色鳞片在星光之下反射着微光,而它们的巨爪则像是磨光的钢铁。这些黑龙站立在地上或是巨石上,对于血魔来说它们已经和大地融为一体,一个活生生的、致命的存在。当所有巨龙都降落之后,它们收起了自己巨大的龙翼,用黑檀色的眼睛凝望着面前的兽人,脑袋和尾巴都在轻轻摇晃着。对血魔来说,这感觉就好像一只猫在吃掉它的猎物之前首先要仔细研究一下一般,他打了个冷颤。
“我的孩子们来了。”死亡之翼向众人说道,他的语气中带着很明显的骄傲。“艾泽拉斯大陆上最强的生物!”它指向旁边一只特别大的黑龙,它的额头上有两只巨大的角。“萨贝里安,”当他喊出了这只黑龙的名字时,其他黑龙都低下了头。“他是我的中尉,负责所有事项。他和其他几个同伴会载着你的兽人前往你所提到的那个岛屿。至于奥特兰克之行么,我会亲自带你去的。”
“这是我的荣幸。”血魔开始道,但是死亡之翼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血魔闭嘴,黑龙的双眼就好像燃烧着的木炭一样发着红光。他继续道,“凡人,不要太自大了,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向你表示尊敬,我只是想要帮你成功。如果你失败了,那我的计划也就只能成为泡影。我希望你不要这样,如果你想要活下去的话……好吧,至少是和你现在一样活着。”
死亡之翼得意地笑着,而后笑声开始变大,从一个普通人类的笑声逐渐变得更为阴暗,也更为可怖。他后仰着头,举起双臂,带来了一阵风。那大风吹袭着他们,迫使血魔等人不自主的靠向了身后的岩石。
他在做什么?在那一刻,血魔不安的想着,也许这一切都只是一个低级的笑话,而现在死亡之翼已经厌倦了这个游戏。
身边行将熄灭的营火在那突然而来的风中摇曳着,在地上映出诡异的阴影。在那狂笑着的男子背后,死亡之翼真正的影子逐渐变大,并在不断的扭动,就好象它也有了生命一样。那影子慢慢改变着形态,巨大的龙翼之影伸展开去,覆盖了周边的山脉,笼罩着其他的黑龙以及周围的环境。在那一晚上,大地第三次颤动着,这一次更有许多兽人跌倒在地。突然,大地绽裂开去,沸腾的蒸汽向上喷涌着,那从黑龙口中滴出的液态火焰,仿佛是那来自地底深处岩浆的余痕。
就在影子变化的同时,死亡之翼的人类躯体也开始变化。他的身形逐渐变得模糊,似乎是被身后的影子吸收了一般,唯有他的眼睛仍然清晰可见。黑龙的双眼开始变长变斜,颜色也变红变亮,好像是眼前火焰的光芒的反射,但最后,一双眼睛又使那些火焰相形见拙。
黑龙的身子和影子仍然在不断的变化着。那虚幻的躯体似乎开始有了实质,并且开始推开附近的岩石。那身体疯狂的伸长着,似乎想要尽快和它的影子相匹配。
一条黑龙,是的,不过……他不单单是一条普普通通的黑龙。他是最强大的,最凶猛的,也是最恐怖的一条,他是黑龙之父。
血魔认为死亡之翼应当是黑龙之中最为完美的一条,但是在他逐渐变换着形态的时候,血魔改变了自己的看法。死亡之翼并没有他的子嗣那种黑色的美感,他身上有的只是那沿着脊骨,从头到尾贯穿全身的闪亮金属护甲。在那些护甲之下,血魔看到了一些发着亮光的,红色、金色和白色相间的东西,似乎是……熔化的火焰在他的体内涌动。那些嵌入死亡之翼脊骨的铁制板甲好像是用来将他的身体固定在一起的,但是它最终的效果却很是不和谐。血魔明白了为什么死亡之翼要对他人类形态的外貌如此在意——他的巨龙形态有着很大的缺陷。
在那爬行动物一般的脸上,红色的双眼绽放着耀眼的光芒。黑龙展开了它巨大的双翼,那皮质的表面如同没有星光的夜一样黑暗,如同老年妇女的脸一样褶皱不平。来自巨龙体内的能量脉动着,有如燃烧着的火焰散发出热量。
“来吧,渺小的死亡骑士,如果你有胆量的话。”死亡之翼命令着,他的声音变得十分低沉。黑龙将他的头放低,几乎贴到了地面。血魔感到有那么一刻,他完全无法动弹。泰隆赶忙强迫自己去听从黑龙的指挥。他惊惊颤颤地从黑龙的脖子与披挂装甲的肩膀之间的地方爬了上去。值得庆幸的是,那些奇异的金属板甲让他能够很轻松的抓住,其他人都争相模仿着血魔。不一会儿,血魔的部队都爬上了黑龙。
死亡之翼毫无预兆的向地上一蹬,双翅向下挥去,腾空而起。他来回扇动着自己的双翼,众人逐渐远离地面,血魔紧紧的抓住黑龙。空气在支撑着他们高飞,好像那强健的黑龙就如同飘落的树叶一般轻如无物。他的双翼是那么的低,以至于血魔曾一度认为它们会擦到地面上。萨贝里安和他选中的几只黑龙和死亡之翼分离,冲向前方,消失在夜空之中。黑龙则向右倾斜,带着兽人们朝向奥特兰克飞去。
艾登·培瑞诺德,奥特兰克之王,被软禁于王宫之中的罪犯,在惊吓之中醒了过来。他在做梦,而现在他仍能记得那些虽然一闪而过却又清晰可见的东西,那是某种巨大、黝黑、貌似爬虫的东西在他的上方隐隐显现着,它还在……笑着?培瑞诺德苦涩的想着,也许这是在隐喻他的命运。
他抹了抹自己的脸,试图把那梦魇驱走,但是却再也无法入睡。培瑞诺德嘟囔着起了床。也许喝点酒会有所帮助吧。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深红色的酒——如血液一般深红——而后慢慢地呷着那杯酒,思考着那些让他走到今天这一步的选择。
在那一刻,抉择看起来是那么的容易,那么的明智,那么的正确。兽人们将要摧毁所有目中所见之物,无一可以幸免,于是他和兽人们进行了协商以期挽救他的人民。他皱着眉头,凝望着手中的酒杯,想起了当时他与奥格瑞姆·毁灭之锤之间的对话。似乎一切都会按计划进行——但是不知何故他并未遂愿。他那所谓的“背叛行径”被联盟发现,兽人们也并没有和以往一样,成功的毁灭一切。这些绿皮的傻B们。
突然,通往他卧室的大门被猛然打开。培瑞诺德被吓了一跳,将他手中的酒洒到了他的睡衣上。这时,几个高大的人影冲了进来。那一刻,艾登感到目瞪口呆,他感觉自己在做白日梦,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更为离奇的是,那些兽人——兽人们在他的宫殿里面做什么?——抓住了他,将他强拉到门口。培瑞诺德稍微清醒了一些,他尝试着挣脱兽人。其中一人将国王抬起来搭到了自己的肩上,兽人们继续向前进发。众人越过了培瑞诺德贴身保镖们的尸体,走出了王宫的前门,而后那些兽人们把艾登再一次放回了地上。
“不!求你了,我……”他的叫喊声突然停住。一个和他的王宫之大几可媲美的生物出现在他的上方,它有着黑色的鳞片,闪亮的板甲以及皮质的双翼。那狭长而又巨大的头晃来晃去,研究着下面的人类,它的双眼发着红光。
“培瑞诺德国王。”那干涩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是从巨龙那布满长牙的嘴中传来的。培瑞诺德颤抖着,意识到它并不是唯一的一个,在它的双肩之上,有人倚着它的脖子骑在上面。或者,是什么东西骑在上面,培瑞诺德改变了自己的看法。那骑手有着闪亮的双眼,斗篷上带着兜帽,而它的四肢也被诡异的裹着。为什么在第二次战争中他没有见过这种生物?作为部落的代言人?
“培瑞诺德国王。”那骑士再一次叫着他的名字。“我们来此是为了跟你谈谈。”
“噢?”培瑞诺德回道,他的声音几不可闻。“和我?真的么?”
“在那场战争中,你和部落达成了一个协议。”
“嗯?”培瑞诺德试图把上下联系起来。“啊,是的!是的,我和毁灭之锤本人达成了协议!我是你的盟友!我和你在同一战线上!”
“麦迪文之书在哪里?”那外貌奇怪的骑士问道。“把它交给我!”
“什么?”在那一刻,骑士突然转换的话题消除了培瑞诺德的恐惧。“那本书?你要它做什么?”
“我没有时间跟你解释。”那骑士厉声说道。他嘀咕了些别的什么,用一只手做了个手势。培瑞诺德突然感到了一阵剧痛,他的整个身体都在痉挛着。“这只是让你尝尝看我的厉害。”那陌生人告知奥特兰克国王。培瑞诺德仍在饱受着疼痛的煎熬,在他听来那人的话似乎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现在,把那本书给我!”
培瑞诺德想要这么做,但是他失败了。国王双手抓住膝盖,跪了下来。之后,那道疼痛消失了。他慢慢的站了起来,身躯仍在颤抖着,看向前方那两个强大的生物。巨龙眼中燃烧着的光芒在他的灵魂最深处留下了烙印。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黑龙的凝视似乎并不像刚才的那么折磨人。疼痛让培瑞诺德变得头脑清醒,他得以凝聚心神。如果他不干出些傻事的话,这将会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我有那本书,”他承认道。“或者说,我从暴风城偷来了那本书,并且我知道它在哪里。”他心不在焉的擦着自己睡袍上的酒渍。“最开始我认为我可以将它用作讨价还价的筹码。联盟夺走了我的王座和我的王国,就是因为我在上一次战争中帮助了你们。”他研究那个骑士,突然想到了他的专用名:死亡骑士。是的,很明显他是一个死亡骑士,也就是说他在部落中有一席之地。
培瑞诺德想了想,说道,“我会把那本书给你……以求你们的帮助。”那个骑士并没有说话,但是从他的态度上来看他应当还在听着。“联盟士兵驻扎在我的王国之中,以便监视我,控制我。把他们都搞定,那本书就是你的了。”
有那么一刻,死亡骑士并没有动,而后他点了点头。“非常好,”他回道。“我们会帮你的。在那之后我们会回来,而你将告诉我们麦迪文之书在哪里。”死亡骑士向跨下的黑龙低语了几句话,黑龙展开双翼,向空中飞去,附近还有更多的黑影随后飞走,双翼挥动的瑟瑟之声镇住了培瑞诺德。
培瑞诺德望着那些黑龙飞出了视线,然后开始大笑。真的可以这么简单么?用一本破旧的法术书——一本他自己根本不会用的书——就可以换得他的自由,以及奥特兰克的独立?他继续笑着,他的笑声是那么的疯狂。
“发生什么事了?”一个声音传来。培瑞诺德被吓了一跳,然后才发现那来自于他的长子。“那……那是一条龙……还有一个死亡骑士,我认为他是。”
阿里登震惊的说,“你跟他们都说了什么?你怎么说服他们离开的?”
培瑞诺德继续笑着,完全无法停下来。
“靠,老爸!”阿里登大声喊道,朝他父亲的下巴狠狠地打了一拳,直接把培瑞诺德打得趴到了地上。“两年了!这两年我一直想要消除你给我们家族蒙上的耻辱,都两年了!”他看着倒在地上的父亲,泪水横流。“你这个白痴,自私的杂种!你把一切都毁了!”
培瑞诺德摇了摇头,站了起来,但是他听到了某种新的声音,于是停在了半路上。那是什么?听起来就像……没错,像一个投石机在放出弹药的破空之声,还有突然扔下的货箱砸在地面上的响声。他一次又一次的听到相同的声音,意识到那些声音来自于远处,在城市的另一边,大约就在联盟军队强占的兵营处附近。他知道了那些声音代表着什么,于是他再一次笑了起来。
巨龙们开始了攻击。
阿里登望着他,朝向声源处,然后再回头看他的父亲,渐渐的明白了这一切代表着什么。阿里登的脸上开始布满恐慌。“你对我们做了什么,父亲?你都做了什么?”
但是培瑞诺德无法回答。他跌到地上,缩成一团,听着那死亡与毁灭的声音,抖动着身躯,一边大笑一边呜咽着。
尽其一生,培瑞诺德再也没有听过比这更美妙的声音了。
“在那边,船只。”萨贝里安在空中绕着圈,而后优雅的降落到地面上。
尽管雷格诺克已经向塔伽解释了整个计划,但是塔伽仍然禁不住向他问道,“船只?”此刻众人正紧贴在巨大的黑龙的脖子上,在夜空之中飞翔。“我还以为黑龙们会把我们直接带向那座岛。”
但是死亡骑士摇了摇他带头巾的头。“如果要他们直接飞到那里的话,行程就太远了。”她解释道。“他们会把我们带向米耐希尔港,我们将在那里取得船只来帮助我们完成任务。”
芬瑞斯皱着眉头,低声说道,“米耐希尔……那是这个世界的一个王室的姓氏。”
“没错……那里是一个联盟前哨站。”雷格诺克承认道。“但是它也是离那座岛最近的港口。”
芬瑞斯并不喜欢这个主意,但是他对此也很是无可奈何。黑龙们在港口附近的一片山地处降落,那里和米耐希尔港只隔了一小片水域。芬瑞斯从龙背上滑了下来,凝望着黑暗之中的港湾。它看起来很是平静,但是到处都是灯光。米耐希尔港应当是一个防守严密的港口。他指向港口,用一个手指抵在唇上,向自己的战士们示意。芬瑞斯尽可能无声的潜入了水中,开始向港口游去,而黑龙们在履行完他们的义务之后,飞向了空中。他们尽可能低的飞着。尽管人们大都在沉睡之中,但是几只黑龙在他们旁边落地的声音足以将他们惊醒。
绝大多数的兽人都未穿护甲,因而他们可以游得快一些,但那些身上穿着几片板甲、锁甲或是皮甲的兽人们就没有这么好受了。兽人们打着冷战登上岸,身上仍在滴水。芬瑞斯朝众人看去,在这阴暗的光线之下他们绿色的脸庞看起来十分的苍白。他皱了皱眉头,掘起一把泥土,朝自己的脸上抹去。
“给自己身上涂泥。”他向塔伽和其他的兽人们轻声指示道。“我们需要行动迅速,安静而不被人发觉。”其他人遵从着他的命令。芬瑞斯看着他的伙伴们的脸上变成了土棕色时,他的心中闪过了一丝哀愁。曾经,他的皮肤也是这个颜色的;曾经,所有兽人们的肤色都是土棕色,或是树干的棕色。在那之后事情真的变了这么多?在那之后,他们得到了什么东西来弥补德拉诺的损失?有时候,他会这么想。
他摇着头,驱走了心中的忧伤,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他的同伴身上。当所有人都伪装完毕之后,芬瑞斯点了点头。“我们只需要几只船。我们将夺取那三只靠近港口边界的船。行动要快,杀死所有挡道的人。”他望向塔伽。“只有那些挡路的人。塔伽,让你的战士们保持战线。记住,只能杀人于无声——我们不想让任何人敲响警报。”
“让他们去吧!”塔伽气势汹汹的说。“我们会将他们的骨头洒满整片海域!”
“不!”芬瑞斯高声拒绝了他。“记住血魔所说的话!我们进去,抢船,仅此而已!”
塔伽抱怨着,但是芬瑞斯一直瞪着他,直到嚼骨酋长点了点头。
“很好。”芬瑞斯抓起他的战斧,它有着狭长阴毒的斧刃以及很短的手柄。“出发吧。”
众人蹑手蹑脚的向前行动,无声的穿越那潮湿的土地,手边拿好自己的武器。当第一批兽人刚到达那木制码头的时候,一个巡逻的矮人经过此地。他还没有发现这些兽人,但是他随时都有可能看到他们。芬瑞斯向两个处在前方的兽人点了点头。其中一人向前突进,抓住了矮人的头部,用他的战斧划过了矮人的脖子,完全的切掉了他的脑袋。那躯体倒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那头颅则向旁边滚过一段距离,他的脸上仍然带着一丝惊讶的神情。
众人继续朝着芬瑞斯所选的几条船前行。另一个守卫走了过来,这是一个人类。塔伽的一个战士仅仅用武器向他的头上抡了一下就把他放倒在地。芬瑞斯向他点头夸赞。他曾担忧着这些嚼骨兽人,但是也许他们并不如他一直所想的那么野蛮而缺乏纪律。
他继续移动,却听到一声奇怪的嘎吱声,以及一声短暂而带喘息的哀号。芬瑞斯转了个身。一个兽人仍在蹲伏在他新近的牺牲者旁边,是他发出的那声嘎吱——但是并不是那声哀号。就在芬瑞斯意识到那个兽人在做什么的同时,那哀号之声被继续拉长,继而变成话语。
“啊!”那守卫喊道,在疼痛之中尖叫者。“我的腿!它在吃我的腿!”
叫喊声响了起来,周边的建筑中亮起灯光。成群的人类和矮人冲了出来,不知道他们从何而来。芬瑞斯发觉,如果大家不打一架就没法逃脱。他凶猛的攻击着,希望能够尽早的结束战斗。他的兽人们在他的身边聚集,清除了周边的一些人类。但是芬瑞斯知道在不久之后,这里就将布满守卫。
“登船!”他高举自己的战斧喊道。众人吃力的爬上那三条船,一个嚼骨兽人将他的受难者扔到了岸上,将船锚的连线砍断,然后将它放开。尽管这方法很是笨拙,但是兽人们还是成功地将三条船都从码头中开走,驶向了前方的海湾。就在他们离开米耐希尔港的同时,有人燃起了信号弹。
雷格诺克说道,“这是巴拉丁海湾。库尔提拉斯的船只在这里巡逻。他们会看到那信号,并在几分钟之内来到这里。”
“在他们来之前我们就应该可以离开了。”芬瑞斯阴沉的回答道。他从坐板中间的箱中取出一对船桨,将它们扔给了最近的兽人。“给我划!”芬瑞斯喊着,同时取出更多的船桨递给了兽人们。“使出吃奶的劲给我划!”其他的船只也都跟着他们行动。不多一会儿,所有的兽人们都开始用他们强而有力的双臂开始划船,极快地穿越着水域。
即便如此,芬瑞斯还是看到了其他一些更大的船在向他们驶来。他意识到自己的速度并不够。“库尔提拉斯海军舰队!”雷格诺克研究着船只的轮廓,确认道。“海军上将普罗德摩尔憎恨兽人——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毁了我们!”
“我们能跟他们打么?”芬瑞斯问道,但是在死亡骑士摇头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们专精于海上作战,而且他们速度比我们也要快上很多。我们根本没有赢的机会!”
芬瑞斯望着星空,点了点头。“也许是这样的。但是话说回来,我们也许还有机会。继续给我划!”
他们的船移动得很快。但是就像雷格诺克预料的一样,海军舰队的追击更快。人类的船跟他们越来越近,而芬瑞斯几可以看到那些身着绿装站立在船边扶手处的人类们的身影。许多的人已经拉好了弓,而其他人手上拿着短剑、斧头或是长矛。芬瑞斯知道,如果在陆地上的话,他的战士们完全可以击败这些人类,但是在海上,他们实在是处于劣势。
很幸运的是,他们并不是独自来此的。
就在第一艘人类船只靠近芬瑞斯的船只时,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夜空之中显现,降到了两船之间。它巨大的双翼不断的扇动着,力量之大足以使那船只被吹到后面,船上的人也被吹倒。之后,巨龙的下巴大张,火焰从口中喷射而出,将舰首吞没。表面涂满柏油的船只在一瞬间就被点燃,很快整艘船都开始着火。尖叫声和火焰的噼啪声让芬瑞斯很是畅快。
但是那些人类并没有逃跑。他们的船再一次靠近,而这一次另外一直黑龙拦截了它,于是它和船员很快也都被大火淹没。人类船只第三次推进,他们用自己的武器攻击着巨龙坚硬的龙皮。很快,第三只船也被烧成了灰烬。在那之后,人类开始后撤,让兽人夺取的三只小船得以逃脱。兽人中传出了一阵欢呼之声。
“他们开始放弃了!”塔伽站在旁边的船头那里吼道。
“他们跟巨龙根本没得打,而且他们知道这一点。”芬瑞斯纠正道。“但是我不认为他们会就这么放弃。”
“在其他船上是否有任何小一点的火焰的迹象?那种火势有所控制的火焰?”雷格诺克问道。
芬瑞斯研究着那些撤退中的船只。“是的,我可以看到一个信号火焰,以及烟雾。”
“他们在警告着舰队的其他成员。”雷格诺克说道,“他们会等着我们的。”
旁边船头上的塔伽笑道,“那警告已经太晚了。”他宣布道,舔着他战斧上的鲜血。“等那些人类们唤回勇气再来找我们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带着战利品凯旋而归了。”
芬瑞斯点点头。对他来说,他第一次希望他是错的,而嚼骨酋长说对了。
第十章
安东尼达斯,达拉然的大法师,肯瑞托的领导者,此刻正坐在他的书房之中,研究着一个新近到来的卷轴。卷轴上所书的问题十分严重:根据海军上将普罗德摩尔的报告,有一队兽人从米耐希尔港偷走了几艘船只,而更加糟糕的是,当他前去追逐的时候,普罗德摩尔的舰队被……龙族赶了回去。黑龙。
安东尼达斯感到自己太阳穴处的血管在悸动着,他伸手揉了揉。
在第二次战争中,兽人部落得到了红龙的帮助,而现在,在修复了黑暗之门之后,他们似乎和黑龙也结了盟。这简直是不可置信。两个龙族?联盟怎么可能战胜他们?
有人在他的门上轻轻地敲了敲。“进来,克拉苏斯。”安东尼达斯叫道。他的魔法早已经告诉了他,是谁会在这么晚的时候仍然会前来找他。
“你留言说你想要见我?”那法师说道。他走进书房,关上了身后的门,故意显得很是泰然自若。安东尼达斯认为这是为了让他不要生气,但是他的做法失败了。
“是的,我留了话。”安东尼达斯回答着,一字一句几乎是从他那灰色长须之间逐个喷出的。“几个月前!你都去哪里了?”
“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克拉苏斯避重就轻地说道。他走上前靠到安东尼达斯的书桌边缘上。在他的银发之间,灯火照耀出几星红色和黑色,使他的头发看上去就像火焰和闪光的金属。
“其他的事情?你为肯瑞托服务,克拉苏斯,我本不应该给你提醒这一点的。”安东尼达斯皱着眉头指出,“如果你不能腾出时间来履行职责,也许我会让另外一个人来接替你的位置。”
让他惊讶的是,面前消瘦的法师低下了他的头。“如果那真的是您所希望的,我会辞职。”克拉苏斯安静的说道。“不过我更倾向于呆在这里,而且我向你保证,我一直都在保持着注意力,不论是对达拉然还是对肯瑞托。”
安东尼达斯研究了他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他并不想要失去克拉苏斯——这谜一般的法师有着似乎无穷无尽的法力和知识,而且抛开此人有时会逃避现实不说,安东尼达斯还是认为他的同僚心中还是跟他们一样充满关心的。
“看一看这个吧。”他说道,将手中的卷轴放到了克拉苏斯的手中。克拉苏斯读着上面的内容,脸上逐渐被恐惧和震惊占据。
“黑龙一族!”当克拉苏斯读完之后,他轻声叫道。法师将卷轴重新卷好,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在桌子上,那架势就好像这本卷轴会攻击他一样。“根据我对红龙的研究,他们对战争或是流血并不感兴趣,他们只是被迫为部落服务。但是这是黑龙!他们和兽人的联盟看起来更合逻辑,也更为考虑周到——当然,也更危险。”
“我同意。”安东尼达斯说道,“克拉苏斯,你是我们的龙类知识专家。你说有没有办法能够阻止他们,抑或至少能够压制他们的效能呢?”
“我……”一声尖厉的哀恸划破原本静默的天际。两个法师对视了一阵。他们知道这声音代表着什么——达拉然的警报。克拉苏斯保持沉默,而安东尼达斯则尝试着辨认出它的来源。那是来自于哪里的魔咒呢?是那一个,还是——
“神秘藏宝室!”最终安东尼达斯说道,他的双眼睁大。“有人攻入了藏宝室!”
克拉苏斯此刻脸上的表情就和他的心情一般受惊吓。神秘藏宝室地处紫罗兰城堡的中心地带,它被法师们所发明过的最强大的魔法保护着。在那里面藏有许多神器,以及一些虽然法师自己不能使用,但也不能冒险让其落入他人之手的物品。
克拉苏斯伸出了他的手。安东尼达斯抓住了对方的手,两人无言的传送到了神秘藏宝室。
他们周边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安东尼达斯那舒适的,墙上摆满书籍的房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巨大的石室。它的地面与墙壁由大地粗略的凿刻而成,其天花板呈拱形。这个房间没有窗户,也只有一道门。除了那个出口附近是一片空地之外,房间其他的部分都是隔板、箱子以及书柜,它们都装满了东西。
在尘土和那些物品之中,有几个人站立于其中。安东尼达斯想,至少他们应当是人。然后,他的感官察觉到了那些环绕着他们的黑色光环。但在他们转身,并显现出那些兜帽之下闪光的眼睛之前,安东尼达斯就已经知道了这些穿越法师所设立的结界的生物的真实身份了。他知道,并且他为此感到恐慌。
死亡骑士。
已死的术士用人类尸体来为自己重赋生命。这些死亡骑士拥有的黑暗之力足以使安东尼达斯因恐慌而色变,足以突破那些早已安插于此的岗哨结界,而他们来到了这个受高度保护的地方——是为了什么?
神秘藏宝室存放着大量的武器可供死亡骑士使用,让他们一劳永逸地赢得战争。但是尽管如此,他们却并没有动那些无价之宝。他们环绕着一个人影站立着,中间那人手中抓着什么东西。安东尼达斯集中注意力于那物件上。它十分的强大,而它的魔力也给人以似曾相识的感觉。那个领队的死亡骑士开始移位,将手中的物件轻轻举起,光线在它的刻面上反射出紫红色的光线,照耀了整个房间。安东尼达斯明白了是什么样的珍品能够让死亡骑士们忽略他们身边其他的宝物。
“他拿走了达拉然之眼!”安东尼达斯大叫道。他举起一只手,施放了一道神秘的魔法箭,用另一只手召唤其他的肯瑞托成员。神秘藏宝室里面并不能容纳很多人,但是至少他们能够叫来一些帮手,这样他们就不会因为在法师对决中必然出现的疲惫感而变得孤立无援。
不过,这并不是一个正式的决斗。安东尼达斯心想。大法师的魔法箭正中一个死亡骑士的躯干,将他猛击至远处的墙上,他胸膛上的洞还在冒着烟。另外一个死亡骑士举起手中的权杖,那上面镶嵌着的宝石在烛光之下闪着光芒。安东尼达斯突然感觉似乎有一双冰寒之手抓住,并且开始挤压他的心脏。他用双手紧紧抓向自己的胸膛,想要克服那贯穿全身的剧痛。大法师最终得以施放一个法术,一道紫红色的光芒在他的身边跳跃,驱散了那阵阴寒。安东尼达斯用自己的法术感知发现了那道攻击法术,它就好像一只由烟雾组成的大手,他将那手向前推去,让它攻击了自己的主人。于是,那个死亡骑士也被击倒了。
另一个肯瑞托成员传送到了他的身边,这是一个有着黑色长发的精灵女子。一只瘦长而苍白的手在安东尼达斯的胸前游走,而另一只手指向了那些可怕的入侵者。安东尼达斯模糊的感觉到了那些开始在房中物质化的几个身影。他尝试着大口吸气,最终他的肺部开始扩张,他的心脏再一次开始跳动,温暖的感觉再一次回到了他的身上。他看到两个死亡骑士开始因为疼痛而扭曲着身体。火焰舔噬着他们的四肢、躯干和头部。安东尼达斯双眼大张,意识到他们在尝试着逃走。火焰的光芒映照着两人扭曲的影子。突然,那火焰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它开始吞噬两个死亡骑士,直到最后,两人就要成为往日的回忆。
尽管他们没法存活——如果这一说法也能对他们使用的话——但那两个被击败的死亡骑士们绝不甘愿成为唯一被死神拥抱的生物。
因为刚才的战斗,现在的安东尼达斯十分的虚弱,他只能无助的看着这两个死亡骑士转过身去,攻击那个刚刚救了安东尼达斯的女子,而他们的身上仍然燃着火焰。
萨希拉惨白的脸扭曲着,她的头向后倒下,她的一头黑发像裹尸布一样将她围绕起来。她费中的空气被强推了出来。安东尼达斯看着那逐渐加大的力量挤碎了她的胸骨,传来一阵爆裂之声。
“萨希拉!不!”
安东尼达斯转而看向凯尔萨斯王子,他看着自己的好友和同僚死去,英俊的面庞因为愤怒而扭曲。精灵王子举起并分开自己的双手,房中的一个死亡骑士便因为剧痛而开始尖叫,他的四肢被逐个扯下,和自己的躯干分离。那惊人的景象让安东尼达斯恢复了感官意识。
“凯尔萨斯!”他向那骚动处吼道,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凯尔萨斯!”就在安东尼达斯第二次尝试站起来的时候,精灵王子转过身,用他摄人的眼神看着安东尼达斯。
“别让他们完成传送!”安东尼达斯喊着,用一只手展开魔法护盾,挡掉了朝他而来的一道死亡之箭。精灵摇了摇头想要理清头绪,而后点点头。他用那充满愤怒的眼神望向那些入侵者,移动着自己的双手来施放法术。
那领队者吼道,“死亡骑士们,来我这里!”他高举手中的达拉然之眼。剩下的几个人遵从了他的指令,背对着领队人组成了一个圆圈来保护他和他们的战利品。就在凯尔萨斯吟唱咒语的过程行将结束的同时,入侵者上方的黑影再一次翻滚着,这一次由于达拉然之眼发出的光辉,它参杂了些许的紫色。死亡骑士们的外形开始变得模糊。他们仅靠这一点时间就逃了出去。凯尔萨斯用精灵语咒骂着。
猎物离开了——但是他们将被跟踪,并且被困在他们出现的第二个地方。安东尼达斯施放了一个传送法术,他将它稍微改动,以便自己能和那些死亡骑士们传送至同一地点。一瞬之间,安东尼达斯发现自己站在一处宽广的露台中。他想起来,这是紫罗兰城堡上层中的一处。那些死亡骑士们都聚集在一边,他们的领导骄傲的站在其间,戴有锁甲的手中抓着紫罗兰之眼。克拉苏斯,凯尔萨斯以及其他几人随后跟了上来。
这一次,凯尔萨斯和安东尼达斯有所准备。他们的心中和嘴边都已经准备好了法术,并且他们成功了。那死亡骑士转身向安东尼达斯阴狠地望着他。而大法师则轻轻地笑了笑。
“在藏宝室里你的速度要比较快,但是这里我们更加迅速。这个露台可以屏蔽你的传送法术,你已经无处可逃了。”安东尼达斯喊道,正眼望向死亡骑士的首领。现在他们就可以捕获这些死亡骑士,或是杀死他们,只留下一个以便问讯,这样他们就能够更好的了解新的部落首领和他们的新计划了。
“也许是的。”那头领轻轻地说道。“但是如果我们能飞走的话,又何必要逃呢?”
就在他说这话的同时,一阵风在他的身后刮起,穿越着整个露台,让安东尼达斯站立不稳。一阵飒飒之声伴随而来,那声音逐渐变大,之后一片黑暗下降至露台之旁。那黑影随后变成了几个长而柔软的形状,它们在露台扶手处盘旋,在那闪着黑光的脸上,它们的眼睛瞪视着前方。安东尼达斯几乎已经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他的衣服很快就被汗水浸湿。
“愚昧的人类,你真的以为我们是独自前来的么?”死亡骑士的头领大笑着说道。安东尼达斯这一生中所见过的所大的龙此刻正在朝着露台飞来,直到它那长有尖刺的脸搭到了扶手上。
安东尼达斯看到克拉苏斯脸色逐渐变得苍白,他嘴中轻轻道出了黑龙的名字:“死亡之翼。”
当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的时候,强大的黑龙转了转他的头,最终凝望着克拉苏斯。法师并没有因为黑龙在细看他而退缩,但是安东尼达斯却摇晃着,显得很是不安。
死亡之翼?在这里?
那死亡骑士跨上了扶手,坐到了死亡之翼的背上。“我已经拿到了我所要的东西了。走吧!”
安东尼达斯突然缓过劲来,他朝着那些死亡骑士猛掷去一个闪电箭,但是却被他们防护住了。传送无法解决问题——他们移动的太快了,而且他们相互之间靠得很紧。凯尔萨斯和其他的法师摇了摇头。他们不可能保证在击中那些死亡骑士的同时不会打到那些龙类。如果这些黑龙被激怒了,它们很有可能将整个紫罗兰城堡都点燃。
就好像是要终结这威胁一样,位于死亡之翼侧翼的两只黑龙突然飞近,张开它们的大嘴。法师们只得展开火焰护盾。就在那一刻,红色和金色的熔岩从他们大张的嘴中喷涌而出,点燃了露台以及后面房间中的窗帘和卷轴。安东尼达斯咒骂着,看着其他的死亡骑士们登上了龙背,腾空而去,离开了他们的视线。他知道那些强大的生物可以直接击破他所设置的防护结界——他从来没有为了防护巨龙而建立这些结界。
安东尼达斯的心中充满了失落。他和肯瑞托的其他成员被委任来保护这座城市以及住在此处的人民,但是今天晚上他失败了。以前,他总是说每一个法师都应该知道自己的极限,而今天晚上,安东尼达斯终于知道了自己的极限。他凝望着星空,搜寻着入侵者的痕迹,但是他们都早已离开,并且带走了达拉然之眼,法师之城中最强大的神器之一。
我拿到了我所要的东西。那死亡骑士是这么说的。
安东尼达斯知道。可是问题是,为什么?
第十一章
芬瑞斯凝望着面前那幢老久的建筑,显得很是迷惑。他并不知道在萨格拉斯之墓会看到什么,但是很明显不应当是这样的。那些他最初认为是雕刻上去的东西实际上是各种海洋生物的贝壳、骨骼以及脊椎,它们因为长年累月浸没在水下而被附着在了建筑的外墙之上。从这里看去就好像是在看着海洋深处,只不过它实是从海底升上地面,并且被塑造成了一处可供居住的建筑罢了。那通往这诡异之所的大门敞开着。
“那件神物就在这里?”芬瑞斯皱眉问道。他很难以把这粗糙不平的外貌和那耐奥祖所说的足以惊天动地的神物的藏身之所联系到一起。
但是死亡骑士却并没有这一疑惑。“它就在这里,”雷格诺克坚持道,“我可以感知到它,它就隐藏在这里的深处。”
“那就走吧!”塔伽喊道。“为什么要在这里傻站着呢?我们早点进去,就能够早点回家了!”
芬瑞斯经常感觉自己对于嚼骨酋长很是无话可说,但是这一次兽人说得很对。芬瑞斯急切着想要完成这一送货的任务。他向自己的兽人们招手示意,让他们跟着雷格诺克、塔伽以及塔伽的兽人战士们进去。
随处可见的痕迹显示着这一建筑曾在水中经历过数百,甚至是数千年的时光。由于海水不断的冲刷,以及附着在墙上的苔藓、贝壳和珊瑚,所有的拐角处都已被磨圆。这里的地面也被真菌和海藻覆盖。所有墙上曾经有过的装饰都因为长年处在水中,抑或是经年累月的堆积而一去不返。这里并没有任何光线可以穿透而入——这奇异的建筑没有一扇窗口——但是这并不是问题。雷格诺克举起他的手,一道黄色的亮光在他的手上迸发。尽管这道光会形成讨人厌的阴影,但是至少它还是可以允许众人向内移动的。
就在他们向内推进的同时,芬瑞斯注意到了此处的墙要比刚才入口处的墙干净一些。不仅如此,它受海潮侵蚀的程度也要少一些。墙壁上用以装饰的雕刻并没有如之前一样被全部刷掉。芬瑞斯从中可以大致了解到这座庙宇在它的鼎盛时期的辉煌。他心想,这里一定曾经壮观非常,那是一种他未曾想象过的建筑的高贵和美感。
芬瑞斯感到一阵粗野的脚步声回荡在大厅之中。他发现自己氏族的战士们跟他的想法大致相同,但是塔伽和他的嚼骨兽人们却并没有因为这里的美感而动容,他们似乎只对死亡和毁灭有兴趣。雷格诺克看起来则是全身心集中在他目前的任务上。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塔伽会突然停下来,朝着墙即将触到地面处的一块斑点说道,“看那里!”芬瑞斯看向他所指的方向,发现了雕刻物上有一片貌似黑色的污迹。它看着就像是……“血迹,”塔伽确认道。他跪了下去,用力吸着那片污迹,然后用舌头舔了舔它。“兽人的血,”他澄清着,再一次站了起来。“很多年前的了。”
“应该是古尔丹或者是他的术士们的血。”雷格诺克说道,“我们就快到了!”
尽管这代表着他们的任务即将完成,但这并不是一个令人舒服的想法。“保持警惕。”芬瑞斯向他的兽人们说道,他的战士们严肃的点点头。
“芬瑞斯,你怕了么?”塔伽嘲讽道,他走上前去,将他的脸凑到芬瑞斯面前。“为我们可能发现的东西而害怕?”
“我当然害怕,你个二蛋!”芬瑞斯吼道,他的獠牙碰到了年轻酋长的面颊。“古尔丹是一个叛徒,一个白痴,但是他仍然是部落中最强大的术士!就在这里,不知道是什么杀死了他和他的追随者。如果你不怕的话,你要么疯了,要么就是个傻!”
“好吧,我不怕!”塔伽回道,几个芬瑞斯的战士听到那话,笑了起来。芬瑞斯则只是摇了摇头,心想自己为什么要和这样的一个白痴一起行动。但是他回答了自己,这就是原因,因为总得要有一些聪明人,这样即便当那些白痴们就要干出一些近似自杀的行径的时候,他们仍然知道该怎么办。
“好吧。”芬瑞斯强迫自己轻轻笑了笑,说道。“那么,你先请吧。”
塔伽笑着,向前冲去,他的战斗怒吼回荡在大厅之中。他向前走着,心中毫无记挂。其他人跟了上去。
就在他们向庙宇深层进发的同时,墙和地板的状态似乎要比刚才更好了。它的壮美足以让人兴奋不已。在一个十字路口处,雷格诺克停下了脚步,看起来有些糊涂。他转向一处通路,而后又转向另一条。芬瑞斯眉头皱起。
“有什么不对的么?”
“没什么。我……”死亡骑士再一次犹豫起来,而后给自己点点头,坚定地朝一条通路走去。芬瑞斯摇着头,但仍是跟了过去。
走廊在一处宽大的房间终结。那里的墙壁一片空白,更为惊异的是,它是那么的干净、平滑而又不加装饰。这突然的对比让那房间看起来更为荒凉,但也更为尊贵。在房间的另一端,一道由黑铁制成的巨大拱门几乎占据了整面墙壁。
“这里就是了。”雷格诺克喘着气说道。他将大门推开。
而后因为恐惧而惊呆在原地。
在那道门之后,是一片真正的漆黑,就好像午夜凝聚并隐藏于此,而光线永远无法找到它。
在那片漆黑之中,就在门口之后,是一个完全来自梦魇的生物。
它比所有的兽人都要高大得多,因此它不得不在那房间中躬身站立。它的皮肤被鳞片覆盖,随时都有可能爆裂的肿块布满全身,看上去它的体表就像水一般的液体。它的肩膀上、前臂上、胸前,以及其他地方都有着突出的尖刺。在它过长的手臂末端,是一只巨大的,带有长爪的手掌。它的脸下面过于窄,而上面则过于宽,形成了一个倒三角形的头。它的一双斜眼闪着烟黄色,而它的一只小嘴中却布满了锋利的尖牙。在它的身后,一条尾巴左右摇摆着。
在它的一只手爪之中是一根长棍,看上去就像是一根有着木制手把和银质尾端的长矛。长棍头上镶嵌着一颗巨大的宝石,发出耀眼的白光。那块宝石之上聚集着许多尖刺。那宝石发出的光辉使室内的黑暗相形见拙。那宝石不时地发出星星点点的火花,但是最终又消逝在这片黑暗之中。
那就是萨格拉斯权杖——耐奥祖要求他们带回的神物。
芬瑞斯确定,守护它的是一个恶魔,而他们所需要做的,就是从这一怪物手中将它抢走。
“你不能经过此处。”那生物低嘶道,它的声音很是油腔滑调。“此地已经被凡人玷污过一次了!我不允许你们再来玷污它!”
“我们并不想过这里,”芬瑞斯尽量掩饰着自己的恐慌,回答道,“我们只想要你手中的那根权杖。”
那恶魔笑了,它低沉的笑声听上去就好像是骨骼相互摩擦发出的嘎吱声。它走上前,长长的脚爪在大理石地板上走过,深陷出许多的凹痕。“那你就试试看把它从我手中拿走吧,”它建议道,“在你失败之后,我会将你们撕裂,然后享用你们美味的灵魂。”
“我要用牙把你的骨头咬碎,然后喝你的骨髓!”塔伽朝那恶魔吼道——这是他所能明白的语言。而后,塔伽高举战斧向着恶魔冲锋而去。
尽管芬瑞斯在心里面已经把塔伽这个白痴骂了一万遍,但是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芬瑞斯举起自己的武器,加入了嚼骨酋长的战斗中。其他大约三十个左右的雷王和嚼骨兽人战士跟在他们的后面。
即便如此,这也是一场很困难的战斗。那恶魔要比所有的兽人都强大的多,也迅捷的多。他的爪子可以将兽人的骨骼和肌肉轻松地撕开,兽人们对它来说就好像干枯的树叶一般脆弱。它手中的权杖的重量也足以将兽人的头颅碾碎。萨格拉斯权杖的尾端装有倒钩,那恶魔用它插入一个嚼骨兽人的胸膛,再从他的背部穿出,权杖上仍滴着鲜血。塔伽看着那恶魔,愤怒地大叫着。
但是那恶魔最恐怖,也最糟糕的攻击来自于它的撕咬。它的嘴可以以一种完全超越物理极限的程度张大,露出数排的牙齿。芬瑞斯眼睁睁的看着它咬掉了一个兽人的一半脑袋。尽管他也处在战怒之中,但是那种情形让他直感到一阵恶心。
而正是这战斗之怒才挽救了他们。在通常情况下,芬瑞斯对于兽人的嗜血很是反感,但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简直就是一种恩赐。如果没有它,很多的兽人——包括他自己——可能就会因为恐慌而仓惶逃走,并在最后死于非命了。但是现在,兽人们的大脑感到些许昏沉,他们的视野开始模糊,他们的鲜血在体内奔涌着,正是由于这嗜血才让他们得以保持住攻势。那恶魔的确很快,但是有这么多的兽人从不同的方位同时攻击着它,它还是被打中几次。那恶魔的确很强壮,但是由于兽人们切断了它的肢体,它被致残了。
最终,那恶魔的尾巴、一条手臂和腿的一部分也被砍断,而就连它剩下的那只手臂也被兽人们几乎砸碎,只能像一条蛇一样悬挂挂在它的身体上。芬瑞斯和塔伽如同一个人一样步调一致,两人分别处在恶魔的两边,用尽他们的全力朝那恶魔发出致命的一击,用他们的斧头划开了它厚实的脖子。恶魔跌倒在地,它的脖子处被从两侧割了个干干净净,它的头则滚到了雷格诺克的脚下。
芬瑞斯蹲下身子,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权杖,感到了蕴含于权杖之中的能量在微微的跃动着。它比芬瑞斯预料的要轻一些。
“我们拿到了我们找寻的东西了。”他转过身去,说道。“走吧。”
“什么?”让人惊讶的是,雷格诺克提出了异议。“要知道,这里可是萨格拉斯之墓!而你刚才杀死了它的守门人。”
“那只是一个守门人。”芬瑞斯回道。“这里还会有别的守卫的,注意我所说的。”他将那发出光亮的权杖举起。“很幸运的是,我们不需要再继续深入这个深渊了。”
“你不明白。”雷格诺克继续道,他靠近芬瑞斯。“我们得到了权杖,而我们应该把萨格拉斯之眼也拿到手。你记得我早些时候感到迷惑么?那是因为我同时感应到了这两个神器。当时我花了好一阵才明白这一点。但是现在,我总算知道了萨格拉斯之眼的确切位置——就在那条走廊深处。那就是古尔丹所搜寻的东西,而现在它可是唾手可得啊。”
雷格诺克的双眼因为愤怒而眯起。“真让人同情,要知道我一念之下你们就都得死。现在,你是要跟我前去拿眼睛呢,还是……”
“还是什么?”芬瑞斯怒道。“去吧,去吧。就在这里把我们杀死,然后你一个人前去找萨格拉斯之眼。不管我们选择什么,我们都会死。”他几乎完全肯定,死亡骑士是在骗他,但他仍是坚持着自己的决定。雷格诺克也许不会因为小小的怒火就将他们都杀掉,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守护着萨格拉斯之眼的东西一定能够把他们都杀死。
雷格诺克举起他的双手,那一刻,芬瑞斯的心脏几乎都停止了跳动。但是随后,死亡骑士还是放下了手,毕竟它也只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你们都是傻B,”雷格诺克吼道,但他的声音却带着一种挫败的意味。
“也许吧。”芬瑞斯同意道。“但是我们这些傻瓜可以活下来看到明天的太阳。”他不再说话,转身而去。雷网氏族跟在他的后面,随后塔伽和他的兽人也跟了过来。让人可以小小满足以下的是,过了一会儿,他注意到雷格诺克再一次加入了他们。
“你拿到它了么?”
芬瑞斯从龙背上滑落下来,双脚稳重的落在那破碎的土地上。血魔在发现他之后就朝这边奔了过来。当兽人们再一次回到大陆上的时候,那些龙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了,而后黑龙门很快地将他们带回诅咒之地,回到血魔和其他人的身边。
“是的,我们拿到了。”芬瑞斯肯定道,他高举着那狭长的,被布条包裹着的权杖。他将萨格拉斯权杖交给血魔,为自己终于能够摆脱它而感到高兴。“现在我们该做什么呢?”
“现在我们要赶快穿过黑暗之门回去。”血魔回道。他的双手保护性地抓紧那包裹住的权杖,芬瑞斯强忍住不去战栗。“我们在这边的任务完成了。艾泽拉斯对我们来说已不再重要。现在我们就可以摆脱那些人类和他们的盟友了。”
芬瑞斯刚想要问一些细节问题,但是突然传来的一阵轰隆声让他停了下来。他抬头看去,发现兽人们在引导几只很大的货车,将它们推进山谷。他想起了在黑石山脉的那次对话,知道这些应该就是死亡之翼要求他们带向德拉诺的货物。闲暇时,他曾经想过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会让黑龙们必须将它们运往另外的一个世界,但是他还是告诫自己最好永远都不要知道。
而另外一个兽人看起来要比芬瑞斯更为好奇,他开始走向一个货车。但是就在芬瑞斯把他叫停之前,一个黑色的身影从空中俯冲而下。那兽人惊叫着,栽到了地上,他用双手捂着脸。从他的指缝之间,鲜血不断滴下。
“回去!”芬瑞斯吼道。“远离那些货车!”
刚才载着兽人们回来的黑龙们现在飞到了天上,保卫他们的货物。其中有一些还没等骑手们完全着陆就迫不及待的飞了上去。
“血魔!”芬瑞斯记得这声音的主人,除了战歌酋长就再没有别人了。格罗姆·地狱咆哮和他的部队一直在骚扰着驻守在守望堡的联盟军队,他现在刚刚回来。尽管他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但是众人都可以清楚地听到他的声音。“是你把这些生物带来的吗?”
“是的!”血魔回道,尽管他并没有把音量提高,但是格罗姆还是可以清楚地听到他的话。“黑龙们是我们的新盟友!”
一只低飞着的黑龙的爪子差一点就碰到了格罗姆,于是战歌酋长赶忙蹲下闪躲。他皱着眉头,大喊道,“盟友!对你的长翅膀的朋友们做点什么,免得他们造成混乱,或者是把我们都杀死!”
死亡骑士看向众黑龙,研究了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叫道,“死亡之翼!我向你保证,我会保护那些货车以及车上的货物的!请让你的黑龙们退回山谷边缘!”
所有的黑龙们都开始向一旁飞去,芬瑞斯无法分辨出黑龙之王。片刻之后,黑龙们开始盘旋,并在谷地边缘的崖上寻找栖息之所。
“好多了。”格罗姆嘀咕着,朝众人走来。他和芬瑞斯互相点点头——这两人之间一向关系不错。芬瑞斯认为格罗姆是部落所有酋长中最称职的一个,也是一个绝佳的战士。
“拿到你们所需要的东西了么?”格罗姆向两人问道。
“拿到了。”血魔回道,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格罗姆朝那些货车看了看。
“那是什么?”格罗姆问道。
“货物,”血魔简短的回答道。每一个货车都由厚实的木料制成,有着很高的边栏,完全被一层厚厚的柏油帆布遮盖。从它被覆盖的程度来看,芬瑞斯断定这些货车都装满了东西,但是别的细节他就不清楚了。
“我还以为我们所要做的就只是拿到那些神物。”格罗姆说道。
“计划赶不上变化。”死亡骑士回答了他。“不用太过担心。”他用某种魔法把自己的声音放大,一瞬间他的声音就回荡在整个山谷之中。“我会亲自保护那些货车,如果有任何人胆敢干涉它们——或者是想要一窥究竟——都得先过我这一关。”几个兽人被镇住了,他们抬头看去。而有两个靠近货车后面的兽人们在听到这话之后,赶忙跑了回去。
芬瑞斯耸耸肩。他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如果血魔想要玩什么把戏的话,那就是他和耐奥祖之间的事了。“我们还要多久才走?”他问道。
“我需要你的氏族的一部分呆着这里继续保卫黑暗之门。如果你想的话,你和氏族的其他成员现在就可以回去了。”血魔回答道。“塔伽,你也一样,我需要一些嚼骨兽人。”
芬瑞斯皱着眉,但是还是点了点头。他曾经希望他氏族所有的成员都能够回去,但是他理解血魔的决断。
“那我们呢?”格罗姆问道,但是芬瑞斯走了开去。现在,他对于交给战歌的指令并不关心。他挥手招来自己的副手,玛格瑞姆·雷拳,两人共同选择了十二个兽人,他们将听命于玛格瑞姆并留守此地。那些兽人们没有抗议,他们是雷王兽人,部落有求,他们必应。
“向传送门进发!”其他的雷王兽人们穿越了谷地,来到了高大的新黑暗之门。在他们前方就是那些遮盖起来的货车。芬瑞斯可以看见几个原本负责镇守谷地边界的死亡骑士,他们现在正走在那些货车旁边,血魔也在那里。
远处,塔伽正朝着他的嚼骨兽人们喊叫,尝试着想要将他们分配妥当。而食人魔们也在大喊大叫着,一个食人魔激动的喊道,“我碾不死你!”
根据芬瑞斯刚才所听到的来自兽人的评论,全部的战歌氏族都将留守于此。黑暗之门将会有充足的防卫。芬瑞斯也曾想过要留在这里,但是他脑中另一个思绪告诉自己,他现在很是疲惫,而且他想念着自己的家乡。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会带着自己的兽人前来帮助那些镇守于此的同伴们。
芬瑞斯快步走上斜坡,面对着黑暗之门。传送门中不断涌动着的能量仍然让芬瑞斯感到紧张不安。如此小的东西——他可以轻易的绕着传送门走一圈,而且着传送门还没有它周围的石制框架来的宽一些——就可以联起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他也曾想过,说不定这传送门哪一天就会停止运转,或者是垮下,并将穿越他的任何人扯碎。这一想法让他加快了速度,他跑过了那道门。芬瑞斯耳边传来一种奇异的呼啸之声,他在离开德拉诺的时候也有过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的身体被突然移动了一段很长的距离。一阵冷流传遍他的皮肤,他的眼前闪过一道稍纵即逝的亮光。之后,他再一次看到了那熟悉的,红色的德拉诺的天空。芬瑞斯放松的叹了口气,离开了黑暗之门,而后停了下来等待着自己的氏族集合。
在他之后,他看到一些其他的氏族也在列队,而血魔早已经带着那些货车离去。芬瑞斯忍受这些阴谋诡计的时间已经够久了。现在,他已经完成了血魔交付给他的任务。
在耐奥祖给他们新的指示之前,雷王兽人们终于可以回家好好休息了。
第十二章
守望堡的会客厅是少数几个城堡中已经完成修建的房间。此刻,卡德加正站在里面。他本想要守在城墙之上,帮助守兵抵抗部落的攻势,但是图拉扬说服了他,毕竟法师现在应当好好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不管你是不是大法师,如果你因为饥饿或是疲惫而倒下,那你就只会给我们添麻烦了。”这主意听起来不错,所以卡德加允许自己来到这里稍事休息。有人在他的面前放下了一碗炖肉,卡德加只得像为了完成任务一样地将它解决掉。
他只记得这么多,而现在他认为自己一定是睡着了。他在做梦,一个苦乐参半的梦,这是因为,梦中的卡德加还是年轻的。
卡德加那剃过胡子的脸庞显得很是整洁。他仰望星空,任由月光洗礼着自己。他黑亮的头发被夜风吹乱,显露出那唯一的一丝白发。他抬起自己的双手,不禁惊叹着它们是那么的年轻而有力,而不是长满斑点并且有着些微的扭曲。他就像一个巨人一样走在洛丹伦的街道上,每一步都能跨越数里,而他的头则轻轻擦着云端。尽管是在晚上,但是卡德加还是毫不犹豫的朝前走着,他的双脚知道自己的目的地。他发现自己正朝着达拉然进发,并且仅用一步就涉过了洛丹米尔湖,站在了法师之城外面。尽管已是深夜,紫罗兰城堡中仍有一个房间亮着灯,卡德加将自己的意识集中于那个房间。他开始向上漂浮,在靠近那房间的同时身体也逐渐变小。等他的双脚踩上了露台,他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大小。通往房间的门大开着,上面挂着纱制的窗帘以防蚊虫进入,但这层薄纱却无法挡住柔美的月光。卡德加将它轻轻拨开,走了进去。
“欢迎你,卡德加。来吧,到我这边来。”当卡德加看到安东尼达斯的时候,他并没有感到十分的惊讶,这里就是肯瑞托首领的房间。卡德加坐到一把椅子上,安东尼达斯递给他一杯美酒。让卡德加感到好笑的是,尽管安东尼达斯长长的胡须刚刚开始由棕变灰,但是现在是他看起来要老上一些——通常情况下,由于卡德加一把雪白的胡子,许多陌生人都会认为他才是老一辈的法师,尽管真正的事实是,安东尼达斯要比卡德加多活了几十年。
“谢谢你,”在两人同时品尝了一口酒之后,卡德加安静指着自己年轻的面庞以及健硕而又苗条的身躯,安静的说道。“为了这个。”
安东尼达斯看起来有一些不自在,“我是尽可能让它怎么让人舒服怎么来的。”
“我很怀念这种感觉,年轻的感觉。但是我无能无力——必须有人去阻止麦迪文——而且大多数时候我并不怎么介意。但是有时,我……真的很怀念。”
“……我知道。”
卡德加转移了话题。“我想这并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梦?”
安东尼达斯摇摇头道,“不,很不幸的是,我有一些重要消息要告知于你。黑龙一族和部落结盟了。”
卡德加强忍着不被酒呛到。“黑龙?”他重复了一遍。“但是那些红龙呢?”两大龙族可是不共戴天的敌人。
大法师耸了耸肩,“有一段时间没人见到它们了。也许是因为它们最终还是摆脱了兽人的掌控。”他皱眉道,“但是兽人们找到了新的盟友,而且貌似这一次还都是自愿的。”
卡德加摇头道,“他们是不是准备来守望堡呢?”
“我们不知道。”安东尼达斯承认道。“也许吧。他们已经来过这里了,还有奥特兰克也遭了殃。”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兽人们偷走了达拉然之眼,卡德加。”
“眼睛?”卡德加知道这对于达拉然来说是一个多么大的损失。“但是兽人部落要它来干什么呢?”
“我不晓得,但是他们的确是专程来偷它的。”安东尼达斯很肯定地说。“有几个死亡骑士成功地穿过了我们的防御工事,拿走了它,并且利用黑龙帮他们逃脱。不久之后,有报告说黑龙们屠杀了所有监视奥特兰克的联盟军队,很明显是受了培瑞诺德那个叛徒的指示。”
“我想知道培瑞诺德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这又是一个谜了。卡德加,我知道你现在还在忙于很多事情,但是我认为你应该知道这件事。”
“谢谢你。”卡德加心口如一地说出这句话。“是的,我的确应该知道。”他眉头皱起开始深思,伸出手想要捋一捋自己的胡须,却发现自己现在的下巴是那么的光滑。“而且说不定我能找到事情的缘由。先是麦迪文之书,现在又轮到达拉然之眼了。为什么他们专门来寻找这些东西?”卡德加不情愿地将手中的酒杯放到了安东尼达斯的桌子上,站了起来。“我该回去了。”
回去,继续当那个有着一颗年轻的心但是年老身体的法师。回去,继续看着艾蕾莉亚和图拉扬互相否定对方,伤害对方,空守寂寞,尽管哪怕一个傻子都知道如果两个人在一起的话,他们都会更为坚强,也更为幸福。回去,继续和兽人的抗争,尽量去关闭黑暗之门,用自己已经衰老的双肩承担起这个世界的重量。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如你所愿。孩子,祝你好运。”安东尼达斯挥了挥手。卡德加醒了过来,发现自己仍坐在守望堡会客室的桌前。他已经回到了自己老迈的身躯,看着自己满是皱纹的双手以及雪白的胡须,卡德加感到一阵深深的忧郁和悲痛。
法师站了起来,将刚才所做的梦抛在脑后,离开了会客厅。他看到图拉扬和其他几个人站在大门口,聚在一个新的俘虏面前。当卡德加走近的时候,那几个人抬头看向他,并朝后走了几步。大法师看到面前那生物曾经属于人类的腐烂的面部以及发着红光的双眼,强忍着不为这一景象而战栗。
“卡德加!”图拉扬注意到了自己的朋友,叫了出来。“我刚想找人去找你呢。”
“我想这是因为你需要我的帮助来对付这个人?圣光对它没有作用么?”
图拉扬看起来很是身心疲惫。“恰恰相反。他的反应太过强烈了,我害怕圣光随时都可能杀了他。我想也许你……”
“当然了。”卡德加蹲在那俘虏面前,看着他充满怒火的双眼。“死亡骑士,你有名字么?”
那生物仅仅咆哮了一声,挣扎着想要摆脱自己的束缚。但是那些士兵很快便按住了他。
“如果你想要这么来的话,”卡德加耸耸肩,说道。他召唤着自己的力量,并汇聚成一道绷紧的光束。那法术轻易的就穿透了死亡骑士的防御,就像图拉扬的圣光之力一样,但是尽管那生物挺直了身子,他还不至于因为剧痛而说不出话来。他肯定会讲的。
“你的名字是?”
那死亡骑士凝视着他,他的眼神仿佛可以杀人。但是他还是张开了嘴,用自己特异的声调说了出来。“贾兹·碎魂者。”
“很好。现在告诉我,部落是怎么样重新开启黑暗之门的?”卡德加问道,图拉扬等人则在他的身后紧紧聚在一起。
“耐奥祖。”死亡骑士回答道。“耐奥祖用古尔丹之颅强行将那道裂痕重新打开。”
“这有可能么?”图拉扬问。
“完全有可能。”卡德加说道。“现在看起来就很明显了。我们知道是古尔丹和麦迪文合力,首先开启了黑暗之门。很有可能他的遗物和传送门之间仍有联系,因而就可以被用来控制那道裂痕。就像麦迪文之书一样。”
耐奥祖需要古尔丹,或者至少是他的头颅,来重新开启黑暗之门。如果没有那个头颅的话,卡德加也没有办法将它关闭,至少是没法完全关闭。现在他明白了,为什么在黑暗之门崩坏的时候仍然会留下一道裂痕。他必须要拿到古尔丹之颅才能够将黑暗之门真正的封印起来。而如果没有麦迪文之书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用了正确的法术。
他感到有人在自己的肩膀上拍了拍。卡德加抬起头,发现图拉扬示意他过来一下。虽然很是不解,但是卡德加仍然服从了图拉扬。
“好消息,”图拉扬说。“我们的军队正在将部落赶回黑暗之门。我们也从海军上将普罗德摩尔那里得知,其他的兽人们也在逃跑。有一队兽人——他们有着黑龙的支持,如果你相信的话——最近从米耐希尔港偷走了好几条船。”
卡德加想起自己在梦中和安东尼达斯之间的对话,轻叹了一口气。“我相信。我……等等,刚才你说‘船’?”
“是的,他们朝西南方驶去,驶入了无尽之海。”
卡德加抓住图拉扬的铠甲外袍,“西南?我操。”
“怎么了,卡德加?”
“他们并不是在逃跑。那些船……他们要去的是萨格拉斯之墓·古尔丹曾经试过,却因此而被杀了。”
“兽人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了?麦迪文已死,萨格拉斯也离开了。那座墓穴是空的!”他的双眼轻轻睁大。“……不是么?”
这样子来看,一切就都十分明了了。“萨格拉斯离去了,”卡德加慢慢地说。“但是那并不代表那个墓穴已经空了。我们知道兽人们在寻找神物——如果萨格拉斯也在那里留下了些什么东西会怎么样呢?萨格拉斯之墓可以防止所有艾泽拉斯大陆上的生物进入——但是兽人们并非来自艾泽拉斯!那些防卫对兽人们根本不起作用,就好像当时古尔丹……没错,就是这样的。”
卡德加转向那个死亡骑士,半跪在他的身边。
“为什么耐奥祖要把兽人们送去萨格拉斯之墓?”他问道。贾兹·碎魂者大笑着,他的口中发出阵阵恶臭,喷在卡德加的脸上。过了一阵,死亡骑士停了下来,似乎什么都不想说。卡德加皱着眉头,再一次释放自己的魔法,这一次他并不想要耍什么小技巧。大法师的咒语形成了一道长枪状的光束,直指贾兹的前额。碎魂者痛苦地弯下腰,但是仍然保持着沉默。
“告诉我!”
“我们……并不在乎你们的世界。”碎魂者低沉的说着,握紧自己的双拳。
卡德加的手指灵巧的动了动。这一次,贾兹·碎魂者大声叫了出来。“你最好说点有用的。”
“啊!”死亡骑士紧咬着自己的双唇,牙齿深深地陷入了那早已腐烂的皮肤。“我们的命运……远远超越你的想象,人类!”
卡德加开始心跳加速。这些半真半假的话,这些线索……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他的前额缀满了汗珠,尽管这并不是因为自己正在尽全力施法。他缩紧自己的手掌,那死亡骑士开始不断抽搐。
“卡德加……”图拉扬说,他向后畏缩着。
“碎魂者,我完全可以整天都维持着法术的效应。”卡德加说。他发现那生物并没有反应,便把自己左手抬起,握住了右手。
“一件神物!”死亡骑士惊声尖叫着。“从墓穴里!萨格拉斯权杖!”
“这就对了嘛。它又能怎样?”
“有……有了它,麦迪文之书,以及达拉然之眼,耐奥祖就可以——不!”
卡德加对于那死亡骑士的抵抗力感到很是惊异。他和图拉扬一样都很厌恶折磨人,但是他们离真相是那么接近……
“他可以做什么?告诉我!”
“他……他可以在德拉诺开启到其他世界的传送门!”
卡德加立刻停止了对死亡骑士的折磨。贾兹噗地一声摔倒在地,趴在地上想要恢复自己。卡德加坐了下来,呆住了几秒钟,然后抬头看向图拉扬。年轻人的脸上映出的是和自己一样的恐慌。
“其他的……世界?”图拉扬的声音因为震惊而有些无力。“艾泽拉斯和德拉诺……并不是唯一的世界?”他看着死亡骑士,竭力想要说出些什么东西。“世界……不光是我们的世界。无尽的世界,无数无辜的人将会因为他们而遭殃……愿圣光救赎我们。”
卡德加点点头。“我知道这很难理解。我们所面对的兽人部落因为绝望和饥饿而被折磨得发狂。他们的世界危在旦夕,所以他们需要占领我们的世界。现在他们还要开启更多的传送门,占领无数个别的世界。这一同样的情节将会被不断重复,一遍,一遍,又一遍……”
图拉扬勉勉强强地聆听着卡德加说话。那些话语似乎在逐渐淡出,被图拉扬自己怦怦的心跳声掩盖住。死亡骑士那可怖的面貌似乎也在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逐渐闪现着的耀眼白光,它仿佛就来自于圣骑士的脑中。
尽其一生,图拉扬一直在保护自己的人民,联盟,以及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生命,不让饥渴的兽人们给这个世界带来灾难。这本来就已经很危险了,但是再看看现在……更多的世界!不管怎么样,兽人所说的到底是多少个呢?一个?两个?两百万个?
图拉扬现在正处在疯狂的边缘,他只能尽量去理解那些本无法理解的东西。他照料着那些无辜的人,他理应去帮助他们。但是现在,他还有可能这么做么?这么多……
他耳边沉重的心跳之声忽然暂停了。
在那片纯净之地,那道璀璨的白光中,图拉扬看到了圣光的本身。它悬在空中,发着光。它看上去应当是某种坚硬的晶体,但是同时又是那么的软,不可言状的软。它如眼泪般柔润,如一颗宽恕的心般温柔,如同艾蕾莉亚苍白的肌肤般柔软。金线点缀着它。图拉扬一开始并不知道那些金线到底是来自于圣光还是通向圣光——现在他明白了,两者都是。
这一切都是圣光,圣光又代表了一切。
图拉扬心中充满了敬畏,他深深地陶醉在这美丽而又充满光明的圣光本体中,感受着它逐渐为自己带来安宁与希望,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空空的器皿。
不要丧失信心,一阵声音传来,听上去像是铜铃声,像是敲钟声,又像是海洋的叹息。圣光与你同在。我们与你同在。不论黑暗是多么的一望无际,圣光终将驱散它。不论是哪个世界,不论是什么生物,圣光总是存在的,在任何地方,在所有的灵魂中。了解这一点,带着一颗愉悦的心上路吧,图拉扬。
就好像是作为它歌唱的回应,图拉扬的心跳再一次恢复过来。他意识到,其实自己的心脏并没有停止跳动。虽然刚才他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但实际上这还不到一眨眼的间隔。
卡德加给了图拉扬足够的时间去了解这一现实。最终,图拉扬抬起了头。他的双眼显得很是澄澈且炯炯有神,他的面容更是十分坚定。
“我们需要去阻止他们。”图拉扬坚决地说。“我们不能让其他无辜的世界蒙受……灾难。它将会在此终结,就在艾泽拉斯。其他人不应该像我们一样受苦受难。除了我们的世界之外,圣光也照耀在其他的世界上,而且现在它需要我们的帮忙。我们一定会伸出援手的。”
卡德加听到图拉扬的士兵间传来一阵抱怨的声音。图拉扬眉头皱起,很明显他也听到了。
“如果你们想说什么的话,就说清楚点。”他命令道。那些刚才还在交谈的士兵们互相交换着眼神。一个士兵站了出来。
“长官……为什么我们不能让他们就这么离开?如果他们有别的世界可以占领的话,说不定他们会就此远去,不会再来骚扰我们了。”
“尽管事情可能真的像你说的这么简单,但我们不能让那发生。你不明白么?我们需要阻止他们。我们不能为了拯救自己的世界,就去牺牲更多的无辜生命。”图拉扬如是说。
“除此之外,”艾蕾莉亚走向众人,响亮地说着。她看上去风尘仆仆,汗流满面,身上还溅满了黑色的兽人之血。“等他们抢夺够了之后,还有什么能够阻止他们返回艾泽拉斯呢?”很显然,艾蕾莉亚卓越的听力让她听到了刚才的对话。卡德加想,尽管艾蕾莉亚看起来要比平常更苍白一些,但是她还是那么的镇静。“等到兽人们发展到比二次战争时还要庞大几倍,完全团结一致,并且还可以从任何地方打开通往艾泽拉斯大陆的时候,你还会愿意去面对他们么?”
卡德加看到了图拉扬眼中的失望。圣骑士本希望自己的战士们会理解他的观点,更多的是,他希望艾蕾莉亚也能理解他。但是似乎艾蕾莉亚仍然充满了对兽人的仇恨。她对于别的世界并不在意。她只想要亲手去杀死那些兽人,她不想让别人跟她共享这残忍而又特殊的乐趣。她转而看向图拉扬,脸上闪过一道红晕,随即便消失于无形。
“长官,在我们战斗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些东西,我认为你应该对它有所了解。我们注意到一队……”
卡德加心不在焉的听着她的天籁之音。他的心中仍然有一些困扰。他总是感觉有些事情不对。当他明白了之后,他深吸一口气。
“我是个白痴!”卡德加大喊着,打断了艾蕾莉亚的报告。“他们并没有失败!他们只是在撤退!他们已经找到了所有需要的神物,现在他们是要回到德拉诺!这所有的进攻都只是佯攻,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现在他们已经做到了!”
贾兹·碎魂者抬头看着他,发光的双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恐慌。死亡骑士猛地站了起来,绷断了那些绑住他手脚和胸口的坚固的绳索。恐惧赐给了他奇迹般的力量——从他身体内某处,贾兹躲开了卡德加的心灵之矛,并举盾抵挡住了大法师重新控制他的尝试。
“你将不会干涉我们的!”贾兹大吼着,他跳到卡德加上方,用自己穿戴锁甲的双手勒住了法师的喉头。“你不能挫败我们的命运!”
死亡骑士开始用双手挤压。卡德加大口喘着气,试图想要推开那生物,但是他已经开始感到眩晕。卡德加视线边缘处开始暗淡,各种色彩在眼前不断闪现着。他无法推开那双手,他也无法想起哪怕一个法术。
突然,在卡德加眼前疯狂旋转的各种颜色之间,一道纯净的白光闪过。它刺痛了卡德加的双眼,但同时也让他感到了一阵温暖和祥和,这和那正在挤压着他气管的双手所带来的剧痛显得有些不合。卡德加简要地想着,是不是自己已经死了,也许只是自己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那道光逐渐扩张,而后又慢慢淡去。那缠绕着卡德加喉咙的双手突然不再给法师施加任何压力。卡德加摇晃着,眨着眼睛,仍然因为刚才的白光而感到一阵目眩。在咳嗽的同时,他仍在喘着粗气,尽量让自己的肺中重新充满空气。
“你还好么?”图拉扬问道。他扶着卡德加站了起来,他的双手上仍然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卡德加往下看去,发现自己紫色的长袍上沾满了灰尘——那都是贾兹·碎魂者留下的。他看着图拉扬,为年轻的将军的实力而再一次感到震惊。图拉扬研读着他的目光,局促不安的笑了笑。卡德加抓住图拉扬的手臂,说道,“谢谢你。”
“是圣光之力,不是我。”图拉扬说话时仍然是一如既往的谦逊。
“好吧,你可恶的圣光把他这么快就杀死了。”艾蕾莉亚抱怨着。即便是卡德加也为她声音中的恶毒而感到诧异。“我们本可以问问他有关我所看到的那些货车。”
“货车?”卡德加问。“说明一下。”
艾蕾莉亚转向卡德加,很明显她感觉跟法师讲话会更轻松一些,而不是图拉扬。“我看到了一些兽人穿越了黑暗之门。黑龙陪着他们。他们带着一些货车,全部都被遮得严严实实。他们将一些东西带回了自己的世界。”
“他们来这里是为了那些神物,而不是为了纪念品的。”卡德加嘀咕着。“他们要那些货车干什么?”
艾蕾莉亚耸耸肩说,“我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是知道的。”
“又多了一个谜。本来我还以为我们已经知晓了所有的真相。”卡德加厌烦地拍了拍自己的长袍,然后看向众人。“我们将会有一个很艰巨的任务。我们需要派一个远征军前往德拉诺。我们需要在耐奥祖开启别的传送门之前找到他并把他杀掉。我们需要夺回那些神物,——尤其是麦迪文之书——和古尔丹之颅,然后摧毁黑暗之门。”
图拉扬点点头,很快的做了一个手势叫来一个侦察兵,很快地说,“给联盟众位国王带个口信。部落正……”
一片黑影掠过了太阳,图拉扬停了下来。他举起手护着自己的眼睛,以免被阳光刺痛。图拉扬抬头看去,然后开始大笑。那黑影分散成了几个带翼的身影,它们旋转着朝众人飞来。这些身影并不像龙类那么瘦长,它们身形更宽更壮,相比之下也更小。它们身上长满了茶色的毛皮,羽毛则是白色和金色相间的。
“是哪阵风把你吹来的?”图拉扬和卡德加一同笑了起来。库德兰·蛮锤,蛮锤矮人的首领,摇着头,他坐在自己的狮鹫背上,看起来有些尴尬。
“阴风。”矮人承认道,让他的天翼降落到地面上。那巨大的野兽优雅的着陆,发出一声乌鸦般的叫声。在矮人跃下之前,它最后一次拍了拍双翼。尽管现在局势很紧张,但是卡德加仍然禁不住笑出声来。能见到库德兰真好。
“你来得十分及时。”大法师走上前去,握着矮人的双手,热情地晃了起来。“我们需要尽快传递一个讯息。”
“呵?只要你一声令下,俺和俺的小伙子们就会驱散那些绿皮们。俺们会为你传讯的。”他像其他几个蛮锤矮人们挥了挥手,于是他们赶忙走过来,专心等待着指令。
“我们需要向几位领导人们带话。”图拉扬说道,隐去了笑容。卡德加想,不知道图拉扬知不知道,如果他需要的话,他完全可以看起来十分严肃。“告诉他们:兽人们在向德拉诺撤退,但是他们找到了一个开启通往其他世界的传送门的方法。”
矮人们的双眼睁大,但是他们并没有打扰图拉扬。“他们还带走了一些货物,很明显这些东西都是他们所重视的,尽管我们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图拉烟继续道。“我们计划穿过黑暗之门,追击他们,并且阻止他们开启新的传送门。我们要尽我们的全力做到这一点。”
“小伙子,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库德兰低声问道。图拉扬点点头。尽管每个人都知道,他们必须要完成图拉扬所说的一切,但他们仍然为这残酷的现实而保持了沉默。
“现在,赶紧出发吧。”图拉扬说道。“这样狮鹫们还有晚餐可吃。”矮人们点点头,向图拉扬行礼,登上了他们的狮鹫,腾空而起。图拉扬转向了他的朋友们。
“现在,”他忧郁地说,“我们要做好准备,离开我们的世界。”
第十三章(上)
接下来的这一天当中,他们都在忙于计划之中。
谁应该去德拉诺?谁应该留下来?他们应该带上什么必需品?他们需要等多久?
众人不停争论着。最开始还只是交流,然后逐渐变成了争辩,到最后有些人甚至开始大嚷大叫起来。有那么一刻,图拉扬甚至以为艾蕾莉亚和库德兰会就怎么样利用狮鹫的问题而大打出手。
最终,众人草拟了一个大家都感到比较满意的计划。在那之后,包括艾蕾莉亚在内的一些人就想要即刻行动。“和兽人相比,我的游侠们的夜视能力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指出,“而即便你们这些人类在夜间看不太清,月光还是可以帮得上忙的。”
“不。”图拉扬坚定地说。“艾蕾莉亚,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们一样视力超群。而且我们现在也很疲惫。在夜间那些兽人们肯定占有优势。你肯定也注意到了,他们并没有现在就进攻我们。”
她的双眼眯了起来。“不,也许他们是在休息,这样子等到了明早,他们就可以卷土重来了。”
图拉扬顿住了一阵。艾蕾莉亚很快就意识到,刚才她所说的正是图拉扬想要表达的。她皱了皱眉,保持了沉默。
“图拉扬说得很对,”卡德加说。“我们都很疲惫,死亡近在咫尺。我们现在的目标不是随着大家的战斗怒吼而冲锋陷阵,尽可能多杀一些兽人。我们现在所要做的是尽可能保证在没有人员伤亡的情况下到达德拉诺,从而阻止他们的阴谋,而不仅仅只是杀死少数聚集在黑暗之门的兽人。”
图拉扬想,尽管卡德加说的话并不是针对艾蕾莉亚的,但他刚才的话还是让她感到一阵难堪。艾蕾莉亚的脸唰地变红,紧接着又变得纸一般苍白,最后她走出了房间。图拉扬下意识地想要跟上去,但卡德加抓住了他的手臂。
“让她走吧。”他低声说道。“如果你现在跟她谈的话,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现在的她和我们一样都疲惫不堪,没有办法理智地考虑事情。让她来主动找你吧。”
让她来主动找你吧。和往常一样,图拉扬心中暗想,卡德加到底知道多少?他是随口说出这句话的呢,还是故意的呢?
星空之下,月光照耀着守望堡。
“维瑞娜,等等。”
艾蕾莉亚和她的副手离开了会客厅,走向了她们的兵营。艾蕾莉亚让另一个精灵跟着她,来到走道上。维瑞娜无声地遵从了她,疑惑地望着她的长官。
毫无疑问的是,艾蕾莉亚将会在明天黎明时分和其他人穿越黑暗之门,而维瑞娜和另外几个人将会留在这里。这样如果出了什么问题的话,他们就可以帮助洛萨之子。
“我有一个特殊的任务要交给你,它超越了你的军事职责。”艾蕾莉亚开始道。“我可能再也无法回来。我们所有人都可能无法回来。我们不知道我们将在那个世界面对些什么。这并不是我在多愁善感。”
维瑞娜和艾蕾莉亚数十年来一直都是好朋友。此刻的她尽管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安,但还是点了点头。“是的。”
“如果我真的不回来……无法回家的话……请给我的家人带个口信,告诉他们,我前往兽人的世界去战斗,为了给奎尔萨拉斯复仇,也为了让我们的人民以后都能过上安全的生活。”她想起了图拉扬那激情洋溢的话——他们不能让部落威胁到其他的无辜者。她的喉头突然哽咽了一下。
“告诉他们,”她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往常的那么悦耳。“告诉他们,我尽了全力去拯救别的世界。我祈祷那些世界不会和我们一样经受这些痛苦。告诉他们,我是完全自愿的选择了这么做,而不论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我的心永远与他们同在。”
艾蕾莉亚在一个小口袋中翻来翻去,最终拿出来三个小项链,每一个上面都镶嵌着一颗闪闪发光的美丽宝石。绿翡翠,红宝石,天青玉。维瑞娜看着它们,深吸一口气,很明显她认识这些宝石。
“是的,它们是从我父母给我的项链上拿下来的。”艾蕾莉亚承认道。“我在暴风城找人将那项链溶掉,然后用它做了三个盒式坠子。我会留下这一个。”她拿了那颗翡翠项链,将它系在自己脖子上。“我想要把剩下的两个给温蕾萨和希尔瓦纳斯,万一我……”她紧咬自己的下唇。“求求你。当你能够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带上它们,把它们交给我的姐妹。告诉她们,只要这样,不论发生了什么……我们永远都会在一起。”
维瑞娜双眼中含着泪珠,从她的脸上滚落下来。艾蕾莉亚为她还可以哭出来而感到一丝嫉妒。精灵游侠研究着项链上的刻字:致希尔瓦纳斯。永远爱你,艾蕾莉亚。致温蕾萨。爱,艾蕾莉亚。这些话,艾蕾莉亚早已烂熟于心。
“你会回来的,到那时你就可以把这些坠饰亲自交给你的姐妹。但是现在,我会保证它们的安全,直到你回来。我向你发誓。”
维瑞娜紧紧地抱住了她。艾蕾莉亚的身体显得有些僵硬。她已经很久没有让别人跟她这么亲密的接触过了,至少是在那晚之后……
艾蕾莉亚环抱住她的老友,过了好一阵之后才离开她的怀抱。维瑞娜抹去自己脸上的泪痕,向艾蕾莉亚敬礼,然后赶回了兵营。
艾蕾莉亚四处闲逛着,任由清风抚慰她动荡的内心。
突然,她的双耳动了动,远处传来一阵很轻的脚步声。她很快潜入阴影之中。当她发现来者是图拉扬的时候,她眉头皱了起来。图拉扬走向那堵高墙,背靠着它立在那里。月光之下,他的双肩显得很是沉重。艾蕾莉亚的耳中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她的双眼看到了图拉扬脸上的泪光。她转过身去,消失在黑暗之中,沿着刚才她来的路,无声地走了回去。刚才和维瑞娜的谈话让她心中不再有什么负担,但如果现在她和图拉扬说话的话,她这两年来尽心尽力的成果就都将毁于一旦。她不会冒这个风险。
月光之下,联盟军队将领孤独地站立于此。尽管图拉扬已经建议自己的士兵都去睡个好觉,但是他自己却失眠了。卡德加说过的话以及艾蕾莉亚的表情萦绕在他的脑海中。他回忆着过去,正如这两年来他曾无数次所做过的一样,回到了那个完全改变了他的夜晚。
图拉扬依稀听到了雨点打在营帐上的轻语声。当他听到艾蕾莉亚向他低语时,最开始他还以为那只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图拉扬?”
他抬起了头。在火盆暗淡的橙红色光芒之下,图拉扬看到了艾蕾莉亚,她就站在帐篷口。“艾蕾莉亚!以圣光之名,你浑身都湿透了!”
图拉扬的身上仅仅穿着一条亚麻布制的马裤,他从自己的帆布床上一跃而起,奔向艾蕾莉亚。精灵浑身颤抖着,无声的凝望着他。她的双眼大张,飘逸的金发此刻紧贴在头上。
图拉扬有一大堆问题想要问她。她刚从哪里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更重要的是,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孤身一人站在图拉扬的帐篷中,而且还是在这么晚?
这些都得等之后再去考虑。艾蕾莉亚浑身湿透,几乎被冻僵,而且当他伸出手解下她的斗篷时,他发现那斗篷就好像刚刚落水一样,完全是湿的。“这里,”他将那潮湿的斗篷扔到一旁,向她说道。“站到火盆旁边。我去给你拿点干衣服来穿。”
她点点头,似乎是图拉扬那纯出自然的语气鼓舞了她。艾蕾莉亚张开自己的小手,放在那堆仍在发亮的炭火上方取暖。图拉扬在箱子中慌乱地寻找着,最终找出了一件衬衣,一条马裤,一件无袖外衣和一条斗篷。尽管这些衣服对她来说实在很大,但是最起码它们都是干的。
图拉扬转过身去,发现艾蕾莉亚仍是一动不动的。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来吧,”他轻声说,带着她走了过来,让她坐在箱子上。和平常自制,甚至有些傲慢的形象相比,现在的艾蕾莉亚看上去就好像是一个绝望的小孩。图拉扬咬着双唇,强迫自己先不去发问。他跪了下来,除去了她的鞋子。在那双鞋子里面积了几乎一英寸高的水,她的双脚也如冰一般寒冷。他大力的揉搓着艾蕾莉亚纤细而苍白的双脚,直到它们有了些许的温度。之后,图拉扬站了起来,扶着艾蕾莉亚站起。
“我拿了些干衣服给你穿。”他说道,并将她的身子轻转,让她背对着火盆。“换上这些衣服,我给你去找点热的东西喝。然后,我们得谈一谈。”
图拉扬将那些衣服放到她的手中,转过身去,脸上微红。他听到背后传来一阵轻轻的声响,等待着艾蕾莉亚告诉自己什么时候可以转身。
图拉扬很快地吸了一口气,因为他感到有一双小手从后面绕住他的手腕,一个苗条的身形靠在他的背后。在那一刻,图拉扬并没有动。之后,图拉扬慢慢地抓住那双冰冷的手,温柔地抬手,并将那双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他的心在猛烈的跳动着。
图拉扬感到她在自己的肩膀上轻吻一下,他颤抖着,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他等待着一刻已经有多久了?抑或是梦到这一场景?早些时候,他发现自己爱上了艾蕾莉亚,但是他并没有想过这一感情会重回他的心头,直到最近。这几周以来,似乎艾蕾莉亚一直在尝试着接近自己,并且经常会和自己有身体上的接触,尽管那更类似于挑逗。而现在……
“我……我冷……”她低语道。“好冷。”
图拉扬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他转过身和她紧紧相拥。他那双因为久经战斗而长满茧子的粗糙的手在她光滑的背上滑动着。图拉扬惊叹着,她苍白的皮肤真是如丝般润滑。
在火盆暗淡的光芒下,图拉扬可以看到她那犹如天鹅般细长的脖子上悬挂着一条项链,依稀可见上面镶嵌着三颗宝石,而她的肌肤也因为火光而显得柔软,且有着金色的光泽。艾蕾莉亚抬头望着他,她眼中泪珠蕴含着的深厚情感让图拉扬的视线变得模糊。
“艾蕾莉亚,”他凑向精灵长长的尖耳朵,低声说道。突然,他的双臂绷紧,让精灵紧靠在自己身上。“让我来温暖你吧。”他喘着粗气,说道。“不论是什么伤害了你,让你感到恐慌,就让我将它带走吧。我不能忍受这种感觉,我不能让你在痛苦中沉沦。”
他没有再做什么,也没有再说什么,生怕她随时都有可能恢复过来,告诉他其实她只是在跟他闹着玩,然后退后几步,再去和他讨论战术之类的东西。如果那真的是她想要做的事情的话,图拉扬不会有什么怨言。如果那样做能帮助她复原,如果那样做能够让她的双眼中再度充满希望和生机,如果那样做能够驱散这可怕的寂静,他绝不后悔。
她并没有脱身而去。相反,她抬起双手,摸着图拉扬的脸庞,轻声道,“图拉扬,”然后再用她的母语说,“帮助我去遗忘。”
(译者注:原文为“Vendel’o eranu.”,英文释义为“Help me forget”)
作为回应,图拉扬用手掌捧住了艾蕾莉亚的脸颊,感受着她纤细的颊骨。他意识到,除了她的技巧,能量和激情之外,她也是脆弱的。从前,她从未让图拉扬见识到自己脆弱的一面。水珠从她的面颊上流下。那一刻,图拉扬以为是她在流泪。片刻之后,他意识到,那只不过是一滴雨水,从她湿透的头发上滴落了下来。图拉扬慢慢地弯下身,试探性地去亲吻她。艾蕾莉亚立马就充满激情地作出了回应,双臂环抱着图拉扬的脖子。艾蕾莉亚低语着,“冷,好冷……”图拉扬缩回一步,脑中感到一阵眩晕。
图拉扬用双手抱住了她,再一次为她身体的轻盈而震惊。他将艾蕾莉亚放到了小床上,将毛皮拉起来盖住了两人。
他们温暖了彼此。
第十三章(下)
图拉扬揉了揉他疲倦的双眼,止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他仍坚持的认为那些眼泪是出于劳累。
在那一晚之后,艾蕾莉亚在第二天早晨就走了。当他从自己的帐篷中走出来时,艾蕾莉亚和她的游侠们已经完成了侦察任务。在那个昏暗的早晨,图拉扬的眼神中充满了同情和痛苦。他得知,兽人们以万夫莫当的攻势侵入了奎尔萨拉斯,单是艾蕾莉亚就失去了至少十八个亲人。
而那些死者也包括了她的弟弟。
他赶忙跑向艾蕾莉亚,但是当他的手碰到她的肩膀时,她扭开了他。他试着想要跟她说话,但是她无视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就好像他们从来都不是恋人一样……甚至就好像他们从来都不是朋友。在那一刻,图拉扬感觉到,那道他一直试图去忽视,并让其自己愈合的伤痕再一次裂开。他是联盟的总将领,他是一个领导人,他不能让自己沉沦在个人的痛苦之中。
但是那一天,在暴风城中,他再一次看到了浑身湿透的艾蕾莉亚——当时他甚至还期望……好吧,他这么做实在是很痴的表现。但是图拉扬想,也许自己的余生都会这么下去吧。不论发生什么,他都会一直爱着艾蕾莉亚·风行者,而那一个晚上也将会是他短暂的前半生中最美丽,最动人的回忆。
“他们来了。”
雷克萨低沉的声音带着他一如既往的平静。格罗姆看向他所指的方向,点了点头。
“丫们真来了。”地狱咆哮抓紧手中的血吼,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杀戮的光芒。兽人们留在艾泽拉斯的军队绝对不是摆设。今天,联盟将会和这些可怕的敌人们正面交锋。
他看到许多的联盟士兵穿越这片死亡之土,涌向谷地。他发着红光的双眼眯了起来。联盟几乎是倾巢出动了。但是那个首领,那个抛弃了自己的士兵只为了给联盟军队警告的人,他在哪里呢?格罗姆似乎对于亲手杀死他非常地感兴趣。
在雷克萨的旁边,哈拉莎也在兴奋地嗥叫着。雷克萨向自己的宠物狼报以一笑。
“来吧,渺小的联盟。”格罗姆低语着。“血吼已经很久没有品尝过人类的鲜血了。”
图拉扬拉住缰绳。他们的士兵已经扫清了环绕盆地四周的环状丘陵,正对着黑暗之门。如果说兽人们真的是在撤退的话,他们留在艾泽拉斯的数量也不少。通往黑暗之门的路并不好走。他们需要杀出一条血路,清理掉那些邪恶的绿皮兽人,以及和他们处在同一战线的那些高大而又苍白的生物。
有两个战士吸引了图拉扬的注意力。他甚至不能完全确定其中的一个是不是兽人。他看起来很像,但是他的皮肤是黄褐色而不是绿色的,而且他比其他兽人都要高出很多。同时,他的体格看上去也和其他人不尽相同。一头狼站在他的身旁。图拉扬想,它应当和它的主人一样充满威慑力。他确实是一个很强大的战士,但是他并不是领导者。
那里。那一个兽人。他比绝大多数兽人都要高大,黑色的头发在头上打了一个顶髻,有着黑色的下巴和闪着红光的双眼。他手上戴着沉重的护腕,上面装点着某种奇怪的符号。他看着数量众多的联盟军队,但却并不为之所动。
两人的眼神交汇。图拉扬看到,那个兽人举起了一把大得惊人的战斧向他致敬。
“你们这些狗日的,这一次我们可是有备而来的。”达纳斯嘀咕着。他的眼神很是明亮,看得出来他十分期待这场战斗,就和在场的每一个士兵一样。
“洛萨之子!上!”图拉扬大喊道。每个士兵都喊着自己的口号,从各个方向冲锋而下。战鼓就此敲响。
他们的计划非常简单:直接奔赴黑暗之门,并在这一过程中尽可能多地杀死那些兽人。图拉扬勇猛地投入战斗,左右挥舞着他的战锤,击倒了每一个叫嚷着冲上来挡住他路的兽人。艾蕾莉亚就在他的附近,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酷,但她也十分享受这种战斗。
图拉扬的第六感让他抬头望去,却正好看到就在精灵游侠放倒一个兽人的同时,另外一个兽人在她的身后出现,手中拿着一把重锤。似乎艾蕾莉亚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威胁——在她从兽人的尸体中抽出她佩剑的时候,她的脸上显得是那么的兴奋。她太专注于复仇了……
“艾蕾莉亚!”图拉扬轻踢胯下战马,朝她驰去。艾蕾莉亚抬起头,双眼大睁,她尝试着举起自己浸血的佩剑来格挡兽人的挥击,但是她太慢了。而图拉扬也无法及时赶到她身旁……
图拉扬口中快速颂念着祷言,伸出自己的双手。一道白光向前击出,正中兽人的胸膛。他晃动着,最终倒在地上,而他手中的大锤也无力地掉落。那一刹那,图拉扬和艾蕾莉亚眼神相交。片刻之后,艾蕾莉亚就转去攻击身边的另一个兽人,图拉扬也回到了战斗之中。
他再一次看向早些时候注意到的兽人领袖。那兽人就好像在联盟军队中跳着一曲死亡之舞,他手中的战斧的破空之声和士兵们倒下的惨叫之声相互映照。现在他停了下来,开始给兽人们发号施令。
尽管他很强大,但是联盟士兵的数量远超过兽人。从他的面部表情来看,他也知道这一点。联盟不断地向前推进,逐渐靠近黑暗之门。那兽人似乎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转过身去,向一个站立在传送门旁,身披斗篷的身影大喊了些什么,那人则点了点头。兽人首领又吼了些别的什么。所有谷地中的兽人们都响应了他的号召,开始逐渐远离联盟军队,朝着黑暗之门撤退。
图拉扬双眼注意到另外一处的动静。一个披挂斗篷的身影靠近了黑暗之门的右侧,拉动了门柱旁的什么东西。图拉扬并不能辨认出那样东西,但是它应当是什么金属,而且还在阳光之下反射着光芒。那人摆弄这东西的手法让图拉扬感到紧张。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回想起了当时和侏儒麦卡托克之间的对话。
“它能有多安全?”
“……我敢跟你打赌,它的安全性最终将能够和我们最安全的发明相媲美。”
兽人们突然都开始竭尽全力穿过黑暗之门。卡德加已经确认过,兽人们已经取得了他们所需要的神器,而且好像也已经随时准备好要——
“我干!”图拉扬大喊道。他只希望自己错了。他的眼神越过战场上如潮的人类和兽人,看到卡德加和另外一组法师。图拉扬朝他们策马而去,大声叫着自己的亲眼所见。
卡德加倾听着,皱起了眉头。“如果我是他们,我也会动身回家的——但是首先我得要摧毁身后的传送门,这样子就没有人能够影响到我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想那应当是什么工程产品——就好像那些侏儒们生产的东西。”
“或者是地精,”卡德加说道。他们两人都知道,侏儒们一向都站在联盟这一边,而不像那些最近才出现的地精。只要有钱可赚,地精就会把自己制造的那些小东西卖给两边阵营。“上一次,我们共同摧毁了黑暗之门,而他们肯定也可以摧毁这一个。如果没有麦迪文之书和古尔丹之颅的帮助,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够再一次开启它。”
“那就行动吧。我会牵制住他们的。”图拉扬说着,掉转他的马头驶向黑暗之门,卡德加则跟在他的身后。图拉扬好像发了疯一样,震开了那些挡在路中间的兽人。卡德加靠在自己的马鞍上,向那披着斗篷的敌人挥出一击。尽管他最终得以转过身来面对卡德加,却无法避开那正中脖子的攻击。虽然没有一击致命,但是那人还是痛苦地叫着,扔掉手中的装置,双手伸向了自己的脖子。
卡德加从马上一跃而下,跑了过去抓起那古怪的仪器。它的大小和一个小型盾牌差不多大,很明显是某种机械,并且还在发出奇怪的滴答声。他尽快分析了这一物件,但是它的结构对于卡德加来说实在是太过陌生。他无法让这东西停下来。不管它是被用来做什么的,这玩意儿看样子马上就要开始运转了。大法师吼了一声,用自己的法力加强了自己的力量,将那东西举了起来尽可能远的扔了出去。它划过天空,看上去几乎擦到了对面的峭壁。
爆炸的作用撼动了整个谷地。
格罗姆暗骂着,赶忙蹲了下去护着自己的头。无数碎裂的石块砸在他背上和肩膀上,带来一阵阵的刺痛感。他抬起头,走向那术士,心中充满了愤怒。格罗姆的拳头砸向克拉库。克拉库眼神中充满了恐慌,向后蜷缩着。
“叛徒!你差点就把我们都杀了!”
“不!不,我发誓,他们告诉我这是一个护盾,一个可以保护我们的护盾!我啥都不知道!”
格罗姆用一只手抓起了那畏缩着的术士,晃了起来,他的视线变得猩红一片。他真恨不得捏碎那兽人的气管,撕下并扔掉他的头颅,就好像那年老的人类扔掉这个号称可以保护他们,但是最终却几乎杀了他们所有人的仪器一样。
“是谁这么告诉你的?告诉我他在哪里,看我干不死丫的!”格罗姆继续摇晃着术士,竭尽全力控制住自己的嗜血之欲。
“我不知道……是马尔卡被派来干这件事的……他告诉我这是一个盾——”
格罗姆诅咒着,将那可怜的术士扔在地上,回到了战斗之中。
格罗姆曾被告知,这一仪器是一个护盾。有了它,战歌氏族就可以在最后时刻安全地逃离。他被人骗了。某一个我有权势的人——血魔?耐奥祖?——故意想要让这些殿后的战士们死在这里。
格罗姆誓要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只有这样子才会有人来偿还他所犯下的错,尽管这看上去不太可能。
在爆炸之后,联盟和兽人们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但是联盟要比兽人部落恢复地更快。格罗姆愤怒却又无助地看到自己的人们就好像野兽一样被人类驱赶到了西南方,对此他却是无能为力。一队联盟士兵从一边冲来,而另外一队则挡住了那边的出口,迫使兽人们后退到了一个远离黑暗之门——远离他们的家——的山谷口中。
“那就这样吧。”格罗姆咆哮道。也许联盟获得了胜利,但是他们也将付出惨重的代价。格罗姆昂起头,大张自己的嘴巴,从嘴中发出震耳的尖叫,让两个联盟士兵凝在原地不动。“战斗吧,战歌氏族,像一个真正的兽人一样战斗!让战斗之欲驾驭你的鲜血!把他们都撕成碎片!为了部落!”
“得要有人呆在这里监视。”图拉扬说,他勒马在艾蕾莉亚和图拉扬身旁,等着库德拉盘旋到一个比较低的,可以听到他们对话的高度。“我会派一些士兵驻守在这个谷口,防止他们再一次逃脱。其他的人……”
他沉默了下来。卡德加并不妒忌他。没有一个认真的想要穿过黑暗之门——尽管他不得不承认,他心中有那么一部分,那个引领着他最终成为一个法师的部分,对于这个未知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好吧,”图拉扬说。“我们都知道我们的职责。你们每一个人,都要告诉你们的士兵,这是一次自愿的远征行动。如果有任何一个士兵不想要穿越到另外的一个世界,我是不会强迫他的。”
达纳斯点点头,掉转他的马头走开,嘴中喊着口号。艾蕾莉亚转头面对着她的一众游侠,用精灵们特有的乐曲一般的语言轻声传令。卡德加给了图拉扬一个肯定的笑容,尽管圣骑士并没有回报一笑。他低声向卡德加说着,“艾蕾莉亚今天几乎被杀了。我差点就没能救她。”
“图拉扬,”卡德加同样地低声说。“她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战士。也许她在战场上要比你我都强势,这一点你也是知道的。”
“这不是我所担心的。我知道她可以对付得过来,但那只是正常情况。她……她经常会变得鲁莽,变得——”他的声音开始颤抖。卡德加不忍心再看向自己朋友痛苦的脸庞。
“她把屠杀兽人看得比自己的安全更重要,”卡德加说。“她在冒无意义的风险。”图拉扬难过地点着头。“好吧,图拉扬,现在我们要主动出击面对兽人。这对她来说是好的,对你们两人来说都是的。”
图拉扬脸色微红,他没有接下去。现在,他的双眼望着自己的士兵。图拉扬骑着自己的马来到了他们之间。
“洛萨之子!”他喊道。“我们曾经并肩作战。我们曾经经历过伤亡,失败和胜利。现在我们则将要面对未知。”他看到了卡德加凝望自己的眼神,轻轻一笑。“我们要对兽人出击,并且阻止他们,让他们再也不会让我们费心,或是其他无辜的世界,再也不。为了联盟!为了圣光!”
他高举手中的战锤,它开始散发出一道白色的耀目光芒。众人开始欢呼。卡德加向自己点点头。这就是在第一次见到图拉扬时,他和安度因·洛萨都感觉到的图拉扬的独特之处。现在看来,那好像已经是隔世之事了。当时,联盟指挥官和大法师都知道这个从牧师转职的神圣战士可以面对这一挑战。他会结合自己那天生的正派以及强烈的决心的,可以用来保护他的人民。他会带领着一支军队,穿越黑暗之门,进入一个完全未知的新世界。卡德加想,不知道自己的朋友是否了解,真正的了解,他的所作所为已经极大地鼓舞了士兵们的士气。而现在,他也鼓舞了一个特殊的人。她看着图拉扬,在她美丽的精灵脸庞之上,她的表情显得是那么的毫无防备。
图拉扬掉转马头,用脚上马刺踢着脚下坐骑,越过碎石阵,朝着黑暗之门前进。他的马经推着,犹豫不前,但是图拉扬紧拉缰绳,迫使它前进。门中那不断旋转的光芒好似在召唤着他。他穿越了黑暗之门。在那一刻,门中绿色的闪光超过了他身上的耀眼白光。而后,他彻底消失了。
艾蕾莉亚和卡德加紧跟在他的身后。法师和他的坐骑斗着力,最终还是进入了空间裂痕。他的心中充满了好奇。一阵冰冷的牵引之感在他的身上回荡,就像是一道强力的水流在拉动着他。卡德加感到刺骨之寒,在那一刻,黑暗,星光和各种各样的奇异颜色在他的眼前混成一团。而后,他开始实体化,温热的空气温暖了他那因为适才短暂的穿越而变得异常冰冷的皮肤。
明亮……这里真的很明亮。卡德加不自觉地举起一只手来遮挡自己的眼睛。这里也很热,一道干燥而无情的热能冲击着卡德加,它似乎有着实体。卡德加眨着眼睛,让自己的双眼自我调节——而后猛吸一口气。
如果说他们之前所穿越的黑暗之门是在匆忙之中完成的话,那么现在他眼前的这道巨大的传送门很显然就是兽人们的精妙杰作了。卡德加此刻正站在石头上,和眼前的黑暗之门相比,他显得那么的渺小。两个带着兜帽的巨大石像高耸在自己的两边,面前的阶梯则通向一个庭院。许多巨大的,燃烧着阴暗的火焰的火盆照耀着那庭院。两根顶部燃着火焰的柱子守立在一条奇异的道路上,而……
在他们面前伸展着的红色的,荒芜的龟裂平原对于众人来说是那么的熟悉,因为它看上去和诅咒之地别无二致。卡德加凝望着远方,看到那干涸的土地绽裂开去。火焰从中向上跃出,似乎是一个正在孵化的龙类破壳而出。但是卡德加的目光还是被天空所吸引。它是红色的,那种红是血液的深红。在远处则是一颗猩红色的太阳在猛烈地照耀着大地,散发出灼人的热量。更重要的是,圣光保佑,这天空对他来说也是那么的熟悉。
“不,”他的声音颤抖着。“不。”他再一次低语着。“不是这里!不应该是这样的!”
“怎么了?”艾蕾莉亚问他。他无视了对方。这一切都曾在那幻境之中出现过——那天空,那大地——“卡德加!出什么问题了?”
他动了动,就好像刚睡醒一般,但是他面前可怖的景象并没有被驱散。他摇了摇头,无力地笑了笑。“没什么,”他撒谎道,但随后就意识到了自己话中的虚假有多么地明显,于是他纠正道,“我曾经……在幻境中见过此地。我并没有预料……我并没有想到我会这么早就面对这里。我……刚才它把我震住了。对不起。”
艾蕾莉亚皱起了眉头,她看着他的眼光中充满了关切,但是发现他并不想要继续解释下去。“这是……”她闭上了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把自己的一只手放在胸口,就好像自己的心脏被伤到了一样。在那一刻,卡德加摆脱了自己的绝望,开始同情她。她是一个精灵,是森林、树木以及健康生长的大地的孩子。她看起来很是震惊和难过——那种难过和卡德加的感受别无二致。
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吹过。这里没有任何植物来稳固土壤,因而这道风吹过那将死的大地,吹起了无数的灰尘。众人都开始咳嗽,尝试着想要拿来什么东西,任何东西,来掩住自己的嘴巴、鼻子和眼睛。
就是这样的。卡德加突然意识到,在他走进黑暗之门的同时,他也走向了自己的命运。虽然他本以为这会发生在很久之后。在那幻境之中,他和现在的自己看上去一样:一个老人。而现在,他也来到了这里。操,我[****]才二十二岁……难道我就要死在这里么?他为这一念头感到难过,尝试着恢复正常。长久以来,我一直想要活……
那风突然消失,正如它突然地来。
“恶心的地方,”达纳斯·托尔贝恩说,他咳嗽着,向众人走来。卡德加想要从走来的战士那里获得一点支持。“是不是就我这么想,还是诅咒之地真的和这里很像?”
卡德加点点头。能集中注意力在别的东西上总是好的。“他们的……嗯……这个世界正在通过裂痕渗透到我们的世界。不论是什么造成了这一伤害——我猜是那些术士以及他们所使用的黑暗魔法——也开始影响艾泽拉斯。”他强迫自己去不带偏见地分析周遭的环境。大地似乎并不仅仅是死了,整个世界似乎都被吸干了。兽人们对他们的世界到底做了些什么?
“感谢圣光,我们得以在艾泽拉斯大陆上停止这一影响。但是很明显的是,这片大陆也受到了同样的伤害,只不过时间要长上很多。我认为这个世界在很久以前要舒适得多。”
艾蕾莉亚皱起眉头。“这条路……它——”她的脸颊突然变得苍白,而后她可爱的面庞因为愤怒而扭曲。“这些……怪兽……”
图拉扬策马来到她的身边。“怎么了?”
“这条路……”艾蕾莉亚似乎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来形容。她再试了一次。“它……是用骨头铺成的。”
所有人都沉默了。很显然艾蕾莉亚是错的。她所说的那条路并不是一条小路,而是一条正式的,可供数十人并肩而骑,或是运输巨大的战争机器的大道。它要比那条暴风城门前的桥还要宽。它也很长,长到超出了人们的视野。
如果它是由白骨而铺的话,那就表示至少有成百……不对,不对……成千的尸体——
“仁慈的圣光,”一个年轻人低语着。他的全身闪耀着白光,在他的身后传来各种嘀咕声。在士兵们将这一可怖的信息铭记于心的时候,他们的敌人也出现了。在众人穿越黑暗之门的时候,只有少数的兽人在传送门附近。卡德加曾希望,这会是他们进入兽人的世界时所需要面对的唯一几个兽人。但是那些兽人们有足够的时间来召集增援部队。卡德加可以看到,在那条白骨之路前方的山脊处有近百个兽人,他们的武器在红色的阳光之下闪耀着。
自从整个有关裂痕的梦魇开始以来,这是卡德加第一次认为自己的士兵们会感到胆怯。
“这只是一小支军队。”他轻声说道。他也看到了那些站立在山脊上,吼叫着,抑或是咒骂着的兽人们。
“我们有一支自己的军队。”艾蕾莉亚看着图拉扬,说道。
“是的。”图拉扬说,他的情绪让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在他最开始看到这个世界时,他也被眼前的景象动摇了。但是现在,他的心中充满了决心。“一支将要阻止兽人们伤害其他人的军队,一支不会看着自己的世界受伤——就好像这个可怜的世界曾受的伤害一样——的军队。”他回头看向自己的士兵。
“洛萨之子们!”他喊着。“我们生来就是为了此战!现在,我们完全是在为自己的世界而战!我们不会允许这些兽人像对待自己的世界一样伤害到艾泽拉斯,或是别的世界!”他的声音清晰而又纯净,就好像他手中高举的战锤一样明亮。“为了暴风城!为了洛丹伦,铁炉堡,以及诺莫瑞根!为了艾泽拉斯!”
那就这样吧,卡德加想着,跟随着他的将领投入了战斗。
第十四章
在众多氏族再次结盟之后不久,兽人部落建起了庞大的地狱火堡垒。此刻,耐奥祖正端坐在他堡垒中的王座之上。
他并不喜欢这个地方。
这是一个可怖而又惹人厌的地方,其结构支离破碎,由各种锯齿状棱角,大量黑色巨石以及扭曲的狂蛇般的各种来回交错的回廊组成。传统的兽人村落大都只有小型的建筑,房屋和矮塔。相比之下,如果说地狱火堡垒和它们有任何相像之处的话,那就应该是一个本应十分和谐的地方被如此的扭曲,正如兽人们自己的堕落一样。
兽人多用绿色的树枝搭造自己小屋的框架,再以树干覆盖在框架之上;而这些建筑则是完全由黑石建成,配以粗铁镶边。在建筑周围随处可见各种奇异的柱子支撑着堡垒,它们的上面是闪着光的钢质尖刺,如同数只巨大的有爪的手从皲裂的大地中伸出,抓住了地狱火堡垒。
那些扭曲的小道连接着这座堡垒的顶部,似乎这些小道并不是刻意而为的,而是建筑被熔化之后的产物。在它的后方矗立着一座更高的尖顶塔楼,而黑手的王座就在那里。黑手,暗影议会选定的傀儡统治者早已不再。现在,这一王座归属于耐奥祖,部落的真正领导人。
耐奥祖没有选择去通过前方的拱形圆窗观察黑暗之门。他并不想要再一次因为自己那曾经肥沃的世界已经变得荒凉异常的事实而受到影响。但是说真的,他不能去逃避现实,不是么?
耐奥祖心不在焉地伸出自己的手指,摸了摸脸上的白骨手绘。死亡。德拉诺的死亡。他的人民的死亡。他自己信仰的死亡。他那双绿色的,苍老的手上已经站满了鲜血,那么多无辜者的鲜血,那些曾经信任过他的兽人们的鲜血。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在不经意之间被引入歧途。
你不能再这样子想下去了,在他的脑海中传来一个声音。耐奥祖忽视了它。当他和古尔丹之颅没有任何物质上的接触时,忽视这个已死的术士的声音要来得容易一些。尽管耐奥祖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去太过关注它,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地瞟了一眼在一张小桌子上放着的那颗头颅。火炬的光芒在已经泛黄的头骨上跃动着。他发现自己正在跟它对话,就好像古尔丹可以听到他说话一样。尽管从某种角度来说,这的确是一个事实。
“我们伤害了太多,你和我都是。死亡的使者,噩运的召唤者,我们都是。但是现在,我们可以尝试去拯救他们。我的老徒弟啊,你的头颅……你的头颅将成为这计划的一部分。在你死了之后,你对兽人们的作用要大得多了。你回来了,回到了你老师的身边。也许我们合作的话,他们就会获得新的机遇。”
但是那并不是你真心追求的,是么,我的老师?
耐奥祖眨着眼睛。“当然是了!我一直都在寻求帮助我的人民的方法!但也正是因此,我才给他们带来了死亡……这让我感到痛心。这就是我要戴着它的原因。”他又一次摸了摸脸上的画。头颅:就在它面前的头颅,那个它用来装饰自己的脸的头颅,代表死亡的头颅。
也许吧,曾经如此。古尔丹那抚慰人心的温柔声音再一次萦绕在他心间。但是你的实力并不仅于此,强大的耐奥祖。只要你我合作,我们就可以——
一阵吵杂之声吸引了耐奥祖的注意力。他不情愿地把目光从古尔丹之颅上移开,结束了适才未完的争辩。血魔正站在他的面前,在他的旁边是一个耐奥祖并不认识的人类。此人高高瘦瘦,有着一头卷发和一片整洁的胡须。这个陌生人衣着奢华,他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一个领导人所应有的优雅和自信。但是,他的身上有什么东西不对。耐奥祖感受到了他身边散发着的能量,皱起了眉头。
“我取得了那些神物。”血魔单刀直入地说道,手中举着一个大包裹。耐奥祖感觉自己看到了希望,热情地挥手示意死亡骑士上前。血魔走近王座,从口袋中将所有神物一一拿出,放在了老萨满的大腿上。
耐奥祖低头看着它们,一个个举起来啧啧称赞。一本巨大而厚实的书,它红色的封面上用黄铜镶边,上面还画着一个飞翔的乌鸦的纹章。一个和人头差不多大的水晶,它的中心雕琢成了星形,再加上深紫色的边缘。还有一节瘦长的权杖,由银和木支撑,在它的顶端是一颗亮闪闪的巨大白色宝石。
“没错,”耐奥祖低语着,把手放在三样宝物上面。它可以感受到从中散发着的无尽力量,足以撕开世界之间的空间的力量。“没错,有了它们,我们就可以开启新的传送门。我们将会拯救部落。我们必须马上开工!施展这种高强度的法术需要一段时间,而且要确保一切东西的准确性。”他笑了起来。“不过只要有了这三样东西,我们是不会失败的。”
血魔鞠了一躬,提醒耐奥祖,“我告诉过你,这是可行的。”他向后走了一步,转向了和他同来的那个人类。
“如果没有黑龙一族的帮助的话,我们根本没法成功取得这些。死亡之翼是它们的父亲和首领。”
死亡之翼!耐奥祖的双手握紧了王座的扶手。头骨,死亡骑士……而现在,一个甚至以“死亡”为名的强大生物也站在自己的面前。从死亡之翼那人类的外壳,耐奥祖依稀可以看到他的真龙形态,打了个寒颤。死亡之翼的嘴唇弯着,但是他的笑容却没有一丝暖意,而他向耐奥祖鞠的那一躬也带着点嘲讽的意味。耐奥祖尝试着让自己猛烈跳动的心脏平静下来。这一切,他也曾经梦到过——死亡的阴影。
“他无偿提供给我们他子孙的帮助,作为交换,他想要一条穿越黑暗之门的通路,为他自己,为他的同类,以及一些他的货物。”血魔说。
“货物?”尽管耐奥祖还能开口说话,但是在他的耳中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尖锐刺耳。“那是什么货物?”
“没什么,你不需要太过担心。”死亡之翼用它冷酷但圆滑的声音答道,带着一丝致命的警示之意。在那一刹那,来自火炬的光亮闪动着,似乎有一阵阴风吹过,搅动了那火。在死亡之翼的身后,他的影子突然变大,占据了整个房间。
你看到了么?就在无意之中,你已经可以乘着巨龙飞翔了。耐奥祖,那可是死亡之影啊,难道你不会张开双手去拥抱这一切么?
耐奥祖想要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但是他知道即便这么做也是没有用的。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去放松下来。
“死亡之翼,对于你的帮助我深表感谢。我们对此都很感激。”
“死亡之翼大人。”
“当然了——死亡之翼大人。”人形的黑龙站在那里,似乎对于耐奥祖很是不屑一顾。“我们还有什么地方能帮得上您的么?”耐奥祖问道。他想让黑龙尽早离开。
死亡之翼想了想,噘着自己的嘴唇,修长的手指理着自己的胡须。耐奥祖很确信地认为他的深思只不过是在佯装。
“你的提议可真是慷慨,尊贵的耐奥祖。”片刻之后,他回答着,尝试让自己的话尽可能听起来讽刺。“如果我说你所持有的头颅没有深深地吸引我的话,那我可就是在骗人了。”他的话很有礼貌,也很老练,但是却携带着他那可以限制的力量。在那时,巨龙的眼睛也在放光,其火焰足以让周边的火炬无地自容。
耐奥祖差点就噎住了。难道死亡之翼也听到了古尔丹的声音么?
死亡之翼轻轻一笑,伸出一只修剪良好的手,手指上的一枚戒指折射着光亮。“来吧,耐奥祖。就我所知,有了我帮你的朋友血魔拿到的这些饰物,你就已经有了足够的力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个头颅对你来说已经不再重要,而且,我想要得到它。”
耐奥祖强忍着心中的恐慌。尽管死亡之翼说的都是实话,他还是不想把手中的头颅拱手让给黑龙。不管怎么说,古尔丹曾是他的学徒。更何况如果在这圣物之中还隐藏着什么知识的话,耐奥祖应当是最有权利取得它的人了。
“我开始不耐烦了。”以死亡为名的黑龙用他那圆滑的声音说道。“我不认为你想要让我变得不耐烦,耐奥祖。不是么?”
耐奥祖摇了摇头,说道,“那就如你所愿吧,请拿走头颅。这也不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当然了,这是一个谎言,而他和黑龙之王都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死亡之翼笑着,露出他的尖牙,走向那头颅。当他碰到古尔丹之颅时,他的双眼睁得老大。在那一刻,耐奥祖可以看到刚才还是血肉的地方变成了尖刺,鳞片和金属护甲,而他那双红色的眼睛在他成三角形的头上闪亮着。
“我不得不说,我对于我们的……合作关系非常满意。似乎这可以让我们双方都获利。”那声音很温暖,又是那么的洋洋自得。“你只需知道,如果你需要我们的帮助,只需要召唤我们。现在我该离开了。我的几个孩子会留在这里,他们会像听从我一样遵从你们的指令。”他向耐奥祖和血魔点点头,转过身离开了房间,手中还拿着古尔丹之颅,它的一部分被黑龙纤长的斗篷遮住了。
兽人萨满和死亡骑士看着他离开。“我真希望他没有拿走古尔丹之颅,”在他们确信黑龙已经走远之后,血魔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我们不需要它的话,那么这就算是为了取得我们所需要的神器而付出的一点小小代价吧。”
耐奥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好像刚才他一直不敢吸入房中的空气一样。“你知不知道他要古尔丹之颅是为了什么呢?”他问血魔。
“不晓得。”死亡骑士勉强地承认道。两人的眼神相会。在血魔那双深邃的红眼睛中,耐奥祖看到了某种警示着他的东西,那是在黑龙还在的时候他也有的心情:忧虑。
“时间并不多了,我们行动的最佳期限也不够长。让我们尽快进行所有的准备工作吧。”
他们需要尽快离开这个已死的世界,在一切都已太迟之前。
第十五章
卡德加发现自己特别喜欢看这个世界的夜空。
它不是红色的。
大法师叹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手中的望远镜,将它对准了一颗特别明亮的星星。这颗星星在逐渐靠近旁边的一个他曾起名为“图拉扬之锤”的星座。现在,如果它能够再——
“还有多久?”
卡德加被吓了一跳,开始向下滑落。他赶忙用一只手抓住了塔顶。“靠,艾蕾莉亚,不要再在我身边搞这些鬼鬼祟祟的东西。”
漂亮的精灵游侠从窗户里凝望着他,简单地耸了耸肩。“我的动作天生就这么安静。况且你还这么专注,我猜就算有一只食人魔爬上来这里,你也听不到。还有多久?”
法师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荣耀堡,是他们现在所在的前哨的名字。卡德加此刻就坐在堡中的高塔之顶。光是打下荣耀堡的地基就花了他们数月的时间。在那之后的几个月中,远征军也只是完成了它的外墙和一两个建筑,包括卡德加目前所在的高塔。
在这段时间当中,他们一直受到部落的攻击,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大多数也只是小打小闹。部落就在那里,这是事实。但是他们一直在隐藏实力,这也是事实。卡德加每天晚上都会出来仰望星空,一部分的原因就是为了找出部落这么做的原因。
过去的几个月中,他们一直在接受各种挑战。
自从来到德拉诺并在兽人的世界上赢得了第一场战斗的胜利之后,联盟就掌控了黑暗之门,至少是在这一端。在远征军穿越传送门之后不久,更多的士兵和补给就紧随而来,让他们受到了鼓舞。他们被告知,这些都是“联盟众位国王的礼节。”而其中最受欢迎的莫过于来自麦格尼·铜须的小奢侈品:几桶麦芽酒。
但是这一切并没有持续下去。在原本约定好的那一天,第二队补给并没有及时送到。联盟军派出了一小队侦察兵找出原因。不久之后,他们就带着坏消息回来了:部落控制了艾泽拉斯大陆一边的黑暗之门,而那些补给也没有了。那些让他们的生存可以维持下去——甚至说让他们的存在成为可能——的补给品只是被零散地送来,而那些原本允诺派来的士兵们更是少之又少。图拉扬曾经非常乐观地预测过,他们可以在一个月之内就展开进攻。但是随着黑暗之门在不停地被占领和反占领,那些士兵们也无法穿越传送门来到德拉诺。
兽人们在荣耀堡以西的一处外形诡异的城堡中安营扎寨。尽管它很不符合人类的审美观,但是这座巨大城堡的城防却十分坚固,如果他们想要成功进攻的话,那将需要大量的谋略和准备工作。
“很快,”卡德加告诉艾蕾莉亚,“它马上就会发生。”
最开始的时候,有一点让他们感到迷惑。在他们到达并且开始建造荣耀堡的不久之后,兽人们就开始了进攻。这一点倒不怎么让人惊讶。让人感到惊讶的是,他们一直在保持着进攻。尽管不是每天都在进攻,而且每次的人数不多,但是这也已经足够了。更加奇怪的是,似乎他们对于黑暗之门的掌控权已经再也不感兴趣了。
在一天晚上,图拉扬曾对达纳斯、艾蕾莉亚、库德兰和卡德加说过,“不管你对部落有何看法,他们一直都不笨。那么,为什么他们就这么一直贸然进攻我们呢?他们的人数那么少,根本无法攻下守望堡。而他们看样子也不是为了黑暗之门。”
“我认为,要阻止耐奥祖打开去其它世界的传送门还不算太晚,”卡德加深思道,“不过我不确定为什么他还没有这么做。他已经有了所需要的神器,很显然他还需要些别的什么东西。”卡德加靠在那张粗木座椅上,若有所思地捋着他的白色长须。
“这一过程是不是需要大量的能量,还需要施放一些非常复杂的法术呢?”达纳斯问。“也许他这段时间都花在这些细节问题上了。”
“值得怀疑。”卡德加说。“没错,这非常复杂,但是我很确信,有了他所拿到的那些神器,他就可以开始施法了。萨格拉斯权杖,麦迪文之书和达拉然之眼。”他思考着。“还能有什么呢?他会在等待些什么?”
他们曾经尝试过问讯几个抓住的兽人,但是这些兽人们并没有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他们并不是死亡骑士,而是苦工。他们都是炮灰,被部落派来延缓联盟的行动,好让耐奥祖等待……不管他在等待什么。
尽管卡德加深知轻装行动的重要性,但是他还是一直随身带着几样东西。他身上的那枚戒指让他可以听得懂任何语言,也可以让别的人听懂他所说的通用语。有了这枚戒指,他们才可以和那些说话带有很重喉音的兽人们交流。除此之外还有几本咒术书,以及一本曾经属于麦迪文的书。这本书并没有什么奇异之处,在里面主要是有关德拉诺的记录,包括它的天空和大陆等。
卡德加感觉看着德拉诺世界的夜空很是享受,因为这里的天空只有在白天才是红色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他喜欢在研习耐奥祖的秘密的同时,通过鉴别星座来放松自己。
终于,在一天晚上,卡德加彻夜的深思带给了他答案,就好像是星星回应了他——而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是真的。
“权杖,书和眼睛!”他冲出了自己的房间,朝着库德兰大叫道。
“呃?”吓了一跳的矮人哼了一声,“小伙子啊,看来你终于还是疯了呵。我说的没错吧?”
“召集其他人。我们需要开个会。”
片刻之后,几位指挥官都来到了塔中。“图拉扬,首先是你。到那边用那个望远镜看,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图拉扬纳闷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听从了大法师的指示。他透过望远镜看去,说道,“我看到了……星星。我到底应该去看些什么?”
“星座,行星群。”卡德加的兴奋让他嘴中吐出的词语听起来有些模糊。“看看它们像什么。”
“好吧,有一个像是一个方块,另外一个又长又细。除此之外我就看不出来什么明显的形状了。”
“不对,那是因为你没有习惯去看它们。麦迪文擅长的领域繁多,其中就包括天文学。他的书中记载着一些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星象图。这个世界的星座。”
“好吧,小伙子,但是如果你不能给我们解释清楚的话,我可不想这么多人都聚在这里。”库德兰抱怨道。
“来看看这个,”卡德加把一本书推到了矮人的手中。图拉扬继续用望远镜研究着德拉诺的夜空,而艾蕾莉亚、达纳斯和库德兰则开始翻阅卡德加交给他们的书。“你们看到了什么?”
“各种星座的名字,”达纳斯说道。“法杖之座……书卷之座和……先知之座。”
“萨格拉斯权杖,麦迪文之书和达拉然之眼,”艾蕾莉亚慢慢地说着,抬起头,用带着憧憬的目光望向卡德加。“所以说……耐奥祖需要这些神器,就是因为它们和这个世界的星座相对应?”
“是,也不是。”卡德加说着,他的口气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原因远远不止这些。每过五百四十七年,德拉诺世界将会发生一次和这三个星座有关的天文现象。你看到书卷之座中央的那个红点了么?那是你首先会看到的。在大约一个月之内你就可以发现有一颗彗星划过法杖之座。而在下一个月亮的运转周期中,月亮将会和先知之座的眼睛重叠。根据他的这些记载,似乎这将会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天文奇观。”
“所以说如果耐奥祖有了这些和星座对应的物件,”仍在看着星星的图拉扬缓缓地说着。“并且在某一个非常罕见的天文现象期间使用这些神器,那就将会强化他的力量,对么?”
“确定的和谐,同情的共鸣——以圣光之名,图拉扬,如果说他要动用那么强大的力量,那他就几乎不可能失败。”
图拉扬把目光从镜筒处移开,仅仅说了四个字:“什么时候?”
“还有五十五天,而那些能量将持续三天。”
他们一直在为迟迟不来的增援感到恼火不已。不过话说回来,至少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还能等多久,以及他们应该在什么时候展开攻势,哪怕自己的人数远远不足以撼动部落。
当精灵游侠打扰了他的观星时,卡德加只是叹了口气。“和昨天相比,我们要比最后期限更近一天。我没办法催促那些星星,艾蕾莉亚。”
“很快,很快;耐心是一种美德,”艾蕾莉亚看着卡德加爬回了房间,生气地说。“我恨透了这些陈词滥调。”
“作为一个精灵,你的急躁可是出了名的。”
“作为一个人类,你可真够婆妈的。我想要去战斗,而不是守在这里。”
卡德加的愤怒突然爆发了,“艾蕾莉亚,你不是想要去战斗,你是想要去送死。”
她突然变得沉寂。“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都看到了。你在战场上的表现,对鲜血的狂热,对你的所谓复仇的狂热。你太鲁莽了。艾蕾莉亚,你打仗的方式太危险了,而且你并不惯于这么做。这就是为什么图拉扬会不断地命令你不要走远,甚至是有时候让你根本就不要走出去。他是出于担心,担心他会失去你。”
她的眼神中混杂了傲慢、气愤和冰冷。“我不会是他所失去的。我不属于任何人,除了我自己。”
卡德加知道他应该就此打住,但是他做不到。一直以来,他都在冷眼旁观,眼睁睁看着艾蕾莉亚和图拉扬像两只警惕的狗一样绕着彼此转,但是很显然的是,他们两人都还深爱着彼此。卡德加再也忍耐不住了。“你甚至不属于你自己,你只属于那些已死之人。即便你也踏着他们的后尘而死去,那也无法挽回他们的生命。艾蕾莉亚,你知道么,有一个善良而聪颖的男人就在这座要塞之中,他可以让你更好的认识人生。你应该尝试着去改变自己——为那些美妙而少有的东西打开自己的心门,而不是将它紧紧关住。”
她走向卡德加,直到两人的脸只隔了几尺远。“你胆敢对我说这些东西!这根本不管你事!你为什么要管我对自己活着的方式作何选择?”
“我关心,是因为我自己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卡德加并没有止住自己的坦白。两人互相盯着对方,陷入了沉默。以前,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事情的真相。但是现在,真相就赤裸裸的摆在他的面前。
“我知道对你来说,我们人类的生命短暂地让人感到惊讶。我们的青年时期更是稍纵即逝。我们的年轻和健壮的持续时间,最多也不过十余年。而我呢,我连这段时间都没有。艾蕾莉亚,在我十七岁的时候我就已成了一个老人。我比图拉扬还年轻!看看这张脸,我现在二十二岁……但是会有哪个二十二岁的女孩会喜欢上我这个糟老头子?”
他愤慨地指着自己的脸,那张布满皱纹,胡须和头发都是雪白的脸。她轻吸一口气,向后退了几步。心中的怜悯软化了她的表情。卡德加突然感到很尴尬,于是向一旁看去。
“我只是……看着你们两个人,就这么轻易的抛弃那些我从来没有机会品味的东西……有时候,这让我感觉很是烦心。对不起,我不应该把这些牢骚抛给你的。”
“不,我感觉很抱歉。我并没有细想过。”
在两人之间的,是沉重而不协调的沉寂。最终卡德加叹了口气,说道,“来吧。咱们去找图拉扬和其他人。我们需要确定最终的方案。因为,天文现象的发生就在……好吧,你知道的。”
“不久之后,”艾蕾莉亚说道,露出她难得一见的笑容。
“那里相当壮观。”艾蕾莉亚描述道。图拉扬曾派她和她的游侠去侦察那座堡垒。现在,他们两人,再加上卡德加、库德兰和达纳斯,正坐在会议厅中讨论游侠的所见所闻。“光是墙边上的走道就可以容下几十个兽人。而这里有一些了望塔。”她指着地图上的几个地点。“我们应该从这片地区展开攻击。当你们从这里扰乱他们时,我可以派出游侠迅速干掉那些哨兵。如果警铃没有响起的话,我们会帮你们打开主门,真正的大部队将会从那里打入堡垒。”
“很好,”图拉扬说,“我们将会从两面攻击,出其不意。我们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把他们围在里面,不要让他们有机会逃跑。在那之后,靠拢队伍,干掉那些还在战斗的兽人。”
“我们会从上方攻击,”库德兰指出。“让他们忙于应付我们,然后你们这些小伙子啊小妞啊就可以冲进去,完成任务了。”
图拉扬点点头,但是艾蕾莉亚摇着她的头,说道,“估计你们自己应付不过来。他们有龙类相助,记得么?”他们都见过那些黑色的身影在堡垒上空盘旋,像玩耍的大鸟一样猛扑和俯冲。
但是库德兰笑了笑。“啊,是的,不过不是很多,小姑娘!你知道不,在你来得及眨眼睛之前我们就能把它们都干掉。”
图拉扬禁不住为蛮锤矮人首领的自信而微微一笑,说道,“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尽量不要依赖狮鹫骑士的帮助,只是以防万一。”库德兰听后点了点头。
图拉扬看向卡德加,“你能够做点什么来限制他们的术士,或是黑龙么?”
“我确信我可以的。”卡德加回道。他的目光扫向库德兰,说道,“我有一个主意,也许能够让你的狮鹫占据更多的优势,同时也为士兵们提供帮助。”
图拉扬点点头。计划正在逐渐形成,但接下来的这一部分才是他所惧怕的。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们需要有人留下来看管守望堡,因为我们仍有可能需要撤退。艾蕾莉亚,我希望你来负责。”
“什么?”她的嘴巴张得老大,凝望着他。
“我需要有一个我信任的人留在这里,这是计划的关键。这里是我们的根据地,我们不能冒失去它的风险,万一兽人分开——”
“你需要我完成突袭。”
“我告诉你了。我需要你留在这里。派你的游侠去扫清那些守卫。”
她摇了摇头,回道,“不,你并不需要。任何一个留在这里的士兵都知道如何守住这座城堡。我的游侠听令于我,如果你命令我留在后方的话,我是不会派他们随你出征的。”
“别蛮不讲理,”他开始道,但是她打断了他。
“蛮不讲理?图拉扬,我是一个老兵,在我参与战争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艾蕾莉亚,你……你太鲁莽了。”图拉扬说着,尽管讨厌这样做,但是他别无所选。“我救了你一命,当时——”
“而我曾经救过你们所有人,还不止一次!”
“先生们,”卡德加和缓地说着,把手放到库德兰和达纳斯的肩上,示意他们坐回椅子上。“我很确信你们都想看看我所提及的星象排列。”
“哦,是的,”库德兰说道。三个人很快地离开了房间。
图拉扬全身心集中在艾蕾莉亚的身上,以至于他并没有注意到现在两人正独处一室,没有他人打扰。“埃雷利亚,你战斗的时候不够机警,不像从前那样。我不能就这么一直望着你的背后,尝试着救你。”
“我有权复仇!他们杀了我的家人——我的人民——”
“你认为理拉斯会希望你白白牺牲自己么?这可以算是他曾经活过的证明么?”
这是图拉扬第一次提到艾蕾莉亚的弟弟,她一下子僵住了。图拉扬心一横,在她开口之前,不顾后果地继续说了下去,“我知道你是你个很好的战士。只是……不是现在。”
“理拉斯……还有其他人……当时我没有跟他们在一起。也许我本可以做些什么的。但是我不在那里。我现在好好地活着,但是他们却都死了。”她澄澈的翡翠色双眼中噙满了泪珠。图拉扬深吸一口气,他从未见过她因为自己死去的亲人而哭泣。“所以在那之后,我尽了全力去挽回些什么。我杀了那些杀害他们的兽人。这样做的确起了作用,因为它让我的心中不再悲恸。”
突然,图拉扬明白了。“那天晚上你对我所说的,”他只祈祷自己不要说错什么东西。“我找人翻译了。”他犹豫了一下,低语道,“那是‘帮我遗忘’。”
泪水从她美丽而消瘦的脸庞上滑落。“但是我并不想要去遗忘。我不想让他们就这么离开。如果我不为他们感到伤怀的话……那就好像他们并没有真的离开。”
图拉扬的双眼中也涌出了泪水。他的心在为艾蕾莉亚而碎。但是她需要这样,她需要去缅怀那些死者。杀死兽人并不是她心结的解药,她的伤痛也并不会因此而散。现在,她尽力去束缚的这些感情似乎都在卷土重来,她就处在崩溃的边缘。
“我不能留在后方。不要让我这么做。上一次,我留了下来。我不会让我心爱的人去送死,而我却……”
突然,她的双臂环绕着图拉扬,头部深埋在他的胸前,而他紧紧地抱住了她。艾蕾莉亚纤细的身躯因为抽泣而颤抖着。她就像一个落水的女人,抓住他不放。图拉扬在她的金发上轻轻一吻,嗅着她身上松木、泥土和花朵的香气。
“我永远不会抛下你,让你一个人留在后面。”他发誓道。
她抬起自己被泪水打湿的脸庞,在他俯身亲吻她的时候,轻声耳语道,“而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第十六章
“完成了!”耐奥祖坐回到他的王座之上,闭目休息了片刻,而后睁眼看了看摊开在自己大腿上的卷轴。这几个月以来,耐奥祖一直都潜心研究和准备他所需要的法术。而现在,一切终于结束了!现在他只需要等待星象排列的形成,然后他就可以打开通往其他世界的大门,而他的人民就可以再一次拥有一个——甚至是很多个——世界,和他们自己一样充满生机的世界。而这一切都将归功于他。
“很好,”站在一旁的基尔罗格低声说道。“过不了几天,神秘星象就将出现,而我们就可以将这个被遗忘的地方留给那些人类,然后开始恢复我们兽人的文化!”
耐奥祖若有所思地望着独眼的老战士。一直以来,基尔罗格在他心中的印象都十分深刻,不论是因为他敏锐的心智和卓越的战略眼光,还是因为他的战斗实力。当受伤的血窟酋长一瘸一拐地从黑暗之门回来时,耐奥祖才发现,把他送去战场实在是在浪费资源。而且,现在留下的血窟战士已经不多了。两年以来,血窟兽人都在躲避着人类及其盟友。为此,这个曾经庞大的氏祖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最后,耐奥祖选择让基尔罗格呆在自己的身边,更让血窟一族担任了自己贴身保镖的职位。当然了,他自己的影月氏族对此并不满意,但是影月兽人数量众多,也更适合被派去和联盟对抗。除此之外,耐奥祖也曾考虑过,他现在是部落的大酋长,而不仅仅是影月酋长。他不能任人唯亲。
“不过首先,我们还有一段路要走。”耐奥祖指着两人身边的堡垒,向基尔罗格说道。“法术有可能会失败,我不能冒这个险。天空给予我们援助,而我们必须要让这片土地也来跟我们合作。我需要尽可能多地利用地脉中蕴含的能量,以便让德拉诺大陆加强法术的效力,帮助我们远离她病态的掌控。”他叹了口气。“对于这种任务来说,只有一个地方是最合适的。卡拉波神庙。”
基尔罗格的独眼大张,但是他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波动。他用他那低沉的声音说道,“黑暗神庙!”
耐奥祖点点头,尽全力不要显示出自己心中的厌恶。他仍然记着当时和德莱尼之间的那场战争。对于它,耐奥祖一直带着很深的反感和愧疚之情。而现在,进入德拉尼人曾经的神庙的主意更是让他禁不住胆寒。但是他知道,基尔罗格以及部落的其他成员并没有他的这种感觉。对于他们来说,德莱尼之死仍然是一场伟大的胜利,而黑暗神庙更是他们荣耀的战利品。如果耐奥祖想要正确地领导部落的话,他就也需要去相信这一点。“如果我在那里执行仪式,我们就可以保证计划的成功实施。”
“我会马上去安排离开的事宜的。”基尔罗格说道。
“离开?我们要去哪里?”卡加斯雷霆般的脚步声和他的声音同时传入王座室。碎手氏族酋长的左肩上插着一根断箭。他闷哼一声,伸出手拔下了那支箭。耐奥祖委任卡加斯为攻击联盟城堡的总指挥官,而这个白痴一直坚持着自己亲身上阵。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从来没有和人类正面交锋过——联盟的射手们不断从上空给他们射出死亡之箭,直到卡加斯被射得遍体鳞伤并发令撤退。但是至少这可以让联盟部队一直在忙着——而卡加斯也一样。
“我必须要前往黑暗神庙,以便当星象将成之时,在那里施放法术打开新的传送门。”耐奥祖收起身边的卷轴,将它安全地放在了悬在腰带上面的小袋子中。他站了起来,随意地拍了拍王座。这并不是他曾经有过的座椅中最舒服的一张,但是这毫无疑问是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一张。不管他们接下来回去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他都会让人重新制作一个同样的王座。
“我去召集士兵。”卡加斯回道,转过身准备离开,但是耐奥祖示意他停下。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去把登塔和血魔叫来,我要跟你们四个人谈一谈,并且交给你们各自的任务。”卡加斯犹豫了一下,于是耐奥祖吼道,“现在!”卡加斯举起他手上的镰刀向耐奥祖致敬,匆忙从房中离开。
“我会给地狱咆哮带话的,”基尔罗格说道,转身想要离开。
“不。”
基尔罗格缓缓地转过身来,望向耐奥祖。“他们还在艾泽拉斯大陆上。我们需要让格罗姆和他的氏族也得到命令。”
“不,我们不需要。格罗姆·地狱咆哮已经有了自己的命令。他也是整个计划的一部分。”在基尔罗格不安的注视之下,耐奥祖挺直了身子。“你不会对我的智慧有所质疑的,是么,基尔罗格?”
紧张的局势让原本短暂的一刻显得格外的长。最终,基尔罗格低下了自己的头,“当然不会,萨满。”
“去召集你的战士。”在确认卡加斯已经远离之后,耐奥祖向基尔罗格说,“让他们准备好。我们会在短时间之内启程。”
基尔罗格点点头,也离开了房间。耐奥祖开始在房中踱步。他在想,那炸药是否如血魔保证他的一样有用,它必须起作用。格罗姆并没有冲回德拉诺,双目通红,想要一报血仇。这很好。地狱咆哮一直都很难于控制,但是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义务,他已不再是必须的了。
不久之后,基尔罗格就回来了,用一个简单的点头告诉耐奥祖,他的战士很快就会准备好。血魔在几分钟之内到达,而登塔和卡加斯就在他的身后。
“很好,”等他的所有中尉都到齐了之后,耐奥祖开始向血魔和登塔说道,“我已经完成了法术。”两人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主人!”登塔说。
“接下来你要去黑暗神庙,是么?”血魔问道。当他看到耐奥祖和登塔脸上惊讶的表情时,他那张笑着的嘴咧开得更大了。耐奥祖意识到,血魔应该早已经预料到这一点了。血魔是耐奥祖曾见过的最有潜质的年轻萨满之一,不论是出于他的实力还是敏锐的洞察力;而在他死之前,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强大、自信而聪明的术士。自从以一个死亡骑士的身份归来以来,他的力量和狡猾只有更胜于从前。很快,他将会成为一个威胁。
“是的,那里会是一个理想的施法之地。”
“我会在黄昏之前召集所有的部落士兵。”卡加斯报告着。“我们会留下一小撮兵力来防守这里,剩下的人会护卫您前往黑暗神庙。”
但是血魔摇了摇头,“我们的诡计骗不了联盟多久。当他们意识到,我们的攻击只是为了让他们固守在自己的城堡中的时候,他们必定会发动全力展开攻击。”
耐奥祖点点头——他和血魔的想法基本一致。“你会和你的氏族一同呆在这里,”他向卡加斯指示道,“牵制联盟的部队,而我们将前往黑暗神庙。”耐奥祖皱起眉头,继续道,“我需要时间。你必须延缓他们的行动,竭尽全力。如果你活了下来,在那里和我们会见。”
卡加斯脸色微白,尔后挺直身板,点了点头。“城堡之前的平原将堆满他们的死尸!”他承诺道,高举自己镶着镰刀的手。卡加斯向其他三人点点头,然后转过身去,离开了房间。在他离开之后,众人立马就听到了他发号施令的声音。
“他们不可能获胜的。”片刻之后,登塔评论道。
“他们并不需要获胜,”耐奥祖回答道。“他所需要做的就是让联盟被拖在后面,直到我能够完成施法。”他耸了耸肩。“这座城堡很坚固,而他的碎手兽人也很剽悍。他们必将英勇地战斗,而我们其他人会以他们的名字来征服其他的世界,以示追忆。”
“当然了。”登塔退让了一步,接受了那难辨的指责。“我并不怀疑卡加斯的忠诚,或者是他战士们的能力。他会一直战斗,直到最后一刻。”
“是的,”耐奥祖看着面前的影月食人魔法师,“而你,将要和他一同战斗。”
“什么?”这一次,登塔因为惊讶而后退了一步。“但是主人,在黑暗神庙您会需要我的!我应当在您的身边!”
突然,耐奥祖的愤怒燃起,猛烈而纯粹的愤怒。“你应当呆在我告诉你的地方!”他吼道,声音因自己的怒火而变得低沉。
登塔的双眼睁大,“您的脸……”他低语着,向后退去,自己的脸上充满了恐惧和惊异。“那头颅……!”
这一刻已经过去,而耐奥祖感到自己心中的愤怒已经远去。他伸出手摸了摸脸上涂抹的白色;那感觉就和从前一模一样。
“那些人类,他们有自己的法师,”他说道,现在他的声音要轻柔一些。“我需要一个人来阻止他们,我需要一个有着强大法力的人,我需要一个我可以信任的人。”他向前走了一步,伸出自己的手放在了食人魔的肩膀上。登塔后退了一步,耐奥祖的双手沉了下去。“那个人就是你了。”
登塔向血魔看去,“为什么不是他留下?”
“和你想比,我对空间裂痕和传送门要比你知道得多得多,”死亡骑士说道。“耐奥祖的意识会需要我的,要不然我肯定会留在这里,让那些人类体验一下魔法的真谛。”
登塔的小眼睛望回耐奥祖。
“我的确需要他呆在我的身边,”耐奥祖用长辈般,几乎是抱有歉意的语气说道。“也许你和我呆在一起会有所帮助,但如果你呆在这里并以你的法师能力来帮助卡加斯,你给我的帮助会更多。”
最终,食人魔点了点头。“主人,我会如您所愿的。我会阻止那些人类法师。而如果我活下来,我会去黑暗神庙找您的。”从他的声音中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想要看看那个地方,并在黑暗神庙之中行走的欲求。
“很好,”耐奥祖点点头,转过身去。他们都知道,登塔活下来的机会几乎为零。“我会把黑龙们留在这里来帮助你们战斗。现在,去和卡加斯协调工作吧。”从他的眼角处,它可以看到登塔点了点头;他听着食人魔慢慢地走出了房间。等那些雷霆般的脚步声逐渐消失的时候,耐奥祖转身面向基尔罗格和血魔。
“召集你的战士和你的死亡骑士,”他告诉两人。“我们马上离开。”
不到一个小时之内,耐奥祖已经骑着一条战狼,离开了地狱火堡垒。环绕在他身边的是基尔罗格和他的战士。血魔和他的死亡骑士骑在他们重生的坐骑上,行至前方探路。在他们身后,卡加斯·刃拳和他的兽人战士站在城堡的高墙之上,向他们欢呼。他们吟唱着耐奥祖的名字。
部落的首领把一只手放在自己腰际的小袋子上,确保自己的卷轴仍然在里面。他把袋子和座狼的毛皮打了一个结,继续向前行进。
耐奥祖没有再回头。
第十七章(上)
那一夜,艾蕾莉亚和图拉扬一直都在一起,两人促膝长谈了好久好久。他们之间一切的隔阂与分歧,也消弭于无形。当两人无话可说的时候,他们便用心灵和肉体来继续治愈彼此。
第二天一早,二人一同走出了图拉扬的房间,而朋友们用来迎接他们的不仅有心照不宣的坏笑,还有那发自内心的快乐。尽管他们今天就将面对死亡,但他们知道,如果他们活下来,将来的日子中还会有更多的欢愉。
他们会活下来的。图拉扬不会让她离开自己,至少不是现在,当他们再一次回到了对方身边之后。
他深情地吻着她。而她,在破晓之前离开了他,和其他精灵游侠们一起出发。他们曾就信号以及其他事项的问题进行过讨论,并最终决定了一个时间。
“我们会熄灭这些火把,如果我们在大约十次心跳之后重新点燃它们,那就说明我们拿下了了望塔,”她说道。“但是如果我们不能在太阳冒出地平线的时候拿下所有的塔,你们还是得来。因为在一个小时之后,他们就也可以看到你们的部队了,那样的话这个计划就泡汤了。”
他点了点头。即便现在艾蕾莉亚不在他的视野之内战斗,图拉扬也不会感到不安。他知道,她不会去冒那些不必要的险,因为她已找回了真正的自己。
达纳斯将会带队首先冲锋以诱骗敌方,一旦部落的军队进入了战斗,图拉扬就会带着大部队前来进攻。从人数上来说,兽人的数量将会远远超过达纳斯和他的士兵,但是这一情况不会持续太久。
“那一段时间将会相当难熬,”图拉扬预先告知达纳斯。“你需要相信一点,那就是一切都会按计划进行。”他犹豫着,继续道,“也许这会让你感觉你在经历第二次的传送门之战,达纳斯。”
达纳斯坚定的双眼凝望着他的长官。“不,不会的。我信任你,图拉扬。这一次,我们不会再一次倒在那些绿皮的混帐之前。这一次,将会是我们出其不意,干掉他们。这一次,我们不会独自作战,那些战死的孩子们将会与我们同在。”
图拉扬打了一个冷颤,开始说道,“达纳斯……”
达纳斯置之不理,说道,“我并没有死亡之愿,这一点上你不用担心。我想要在将来的一天,带上那些孩子们,和我一同回家。我不想要再写上一封该死的信,并在它的开头处写上:‘带着最深挚的同情之心’。”
图拉扬抓住他副官的肩膀,点了点头。他相信,达纳斯可以牵制住那些兽人,直到狂澜般的第二波兵力将他们彻底摧毁。
库德兰和他的狮鹫骑士,以及卡德加和其他的法师,将会是这道狂澜的一部分。图拉扬会想念法师的——在第二次战争之中,两人一直都在并肩作战。对他来说,如果卡德加不在他的身旁,那会让他感觉很是奇怪。不过如果一切进展顺利的话,他们仍将相遇在一起,庆祝他们的伟大胜利。
现在,他在黎明前的刺骨之寒中,等待着游侠们的讯号。达纳斯的部队在附近走动,他们会呐喊着,骑着战马从后方攻击敌人。而图拉扬的部队则小心而无声地步行至一处,在这里他们可以看到讯号,但是夜晚的黑暗仍然可以掩盖他们的存在。
他看着前方的堡垒,看着它蜿蜒一里有余的坚硬外墙。每隔一段距离,墙上就放置着一个黯淡燃烧着的火盆。明灭的火光中,那些用于装饰堡垒的石质坚刺依稀可见。那些石刺参差不齐,黑暗而又层出不穷——带给这幢建筑一个生动的形象。
不知怎的,图拉扬有一种感觉:除了那些墙内的敌人——活着的兽人和那些死亡骑士——之外,他们还需要击败堡垒本身。这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恐怖之所,虽然有棱有角,却又仿佛有着生命,就好像这是某种巨大的野兽,它的血肉被熔掉,露出了那些赐予它形貌的骨骼。
他望着了望塔,直到自己的眼睛因为过度用力而感到酸痛。那里……有一个了望塔的烟火被熄灭,而后又被亮了起来。当最后一束火焰也被重新燃起时,图拉扬听到了人类的战斗之吼和马蹄的雷霆之声。他特别想要冲锋陷阵,但是他强迫自己去等待。游侠们需要时间和机会来到达大门,而只有当那些负责看管大门的人被叫去对付达纳斯的士兵的时候,他们才有这样的机会。
对他来说,每一秒钟都充满了痛苦。最终,当他听到了武器交锋的声音、兽人和人类的战斗怒吼混杂在一起的时候,他知道,那一刻终于到了。
图拉扬提起自己的战锤,举到眼睛的高度,黯淡的金属锤头反射着微弱的晨光。
“愿圣光赐予我们力量,”他静静地说着,手中的战锤开始发光,能量从内部涌动而出。聚集在他身边的人点着头,低语着什么。“愿它在战斗中指引我们,带领我们走向胜利、荣耀和光荣。”那一刻,他的战锤看上去就好像是完全由白光构成一样。之后,那道白光向外迸发,沐浴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图拉扬知道,大家都和他一样,感受到了那强大的力量与内心的平静。一道微弱的光环萦绕在他的战锤上和在场的所有人身上,被周围红色的大地衬托着。他会心地笑了,为了这圣光的祝福。
图拉扬带领着士兵奔向外墙。那座堡垒在他们前方若隐若现,随着他们逐渐接近,堡垒也就越加显得巨大,并给人以压迫感。现在,他已可看到堡垒的大门,看上去就像血盆大口一般。
就在那时,当他还在想自己是否算错了冲锋时间的时候,那扇大门被缓缓打开了。
“她做到了,”一人低语道。
“当然了,她当然可以做到的,”图拉扬轻声说道。“她是艾蕾莉亚·风行者。”圣光在上,他可真是爱她。
只不过,并不是只有他们注意到了大门已被打开。就在艾蕾莉亚和她的游侠们奔向图拉扬的部队时,几个兽人也在追赶着他们。黯淡的光线之下,图拉扬依稀瞥见了艾蕾莉亚的那头金发,于是他全速奔了过去。他的锤子几乎是靠着自己的意识挺了起来,并开始再一次在他的头上映出灼目的白光。
一个兽人注意到了他的举动。它不再去管游侠,而是转过身来,冲向图拉扬。最开始他还以为这个手无寸铁的兽人纯粹是个疯子,但随后,他就注意到了那兽人以镰刀制成的义肢。
“为了洛萨之子!”由于已经不再需要隐藏自己的行踪,圣骑士特意地大声喊着,好让所有人听见。他砸下自己的战锤,一个兽人的头颅在转瞬之间就被击碎。就在那个兽人倒下的同时,图拉扬已经把锤子拉了回来,攻向了他正前方的一个兽人,而后又用尽全力挥向两步之外的另外一个。另外一个兽人冲了过来,但是一只弓箭突然射穿了它的左眼,于是它一声不吭地倒下了。第五个兽人咆哮着,挥舞着它沉重的巨锤,但是艾蕾莉亚向前一跃,轻轻松松地躲过了那一挥。她刺出佩剑,剑刃贯穿了那绿皮生物的喉咙,从它的后脑处穿出。图拉扬已经解决了刚才他打晕的那个兽人。他转过身来,全速奔上了阶梯,他的士兵和艾蕾莉亚及手下的游侠紧随其后。
在他奔到了阶梯的一半时,一队兽人挡在了路中间。他们占据着地利,同时他们的身形和力量也占了优势。但是图拉扬的冲力和他的决心却不容忽视。他将战锤举起放在胸前,在兽人堆中横冲直撞。那作用力让他有些站立不稳,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缩。而那些兽人们不是被他撞到了墙上,就是被击倒并滚下了阶梯,最终倒在了下方的地面。那些没有被吓傻,还知道去攻击他的兽人们却发现自己被弓箭射成了“刺猬”,而这些都是艾蕾莉亚的精灵游侠们送给他们的见面礼。那些仅仅被图拉扬打晕的兽人则被随后而来的士兵们悉数解决。
在几分钟之后,图拉扬登上了顶部,尽管他知道也许时间过得要久一些。展现在他面前的是堡垒的城墙,远比荣耀堡的外墙要长,但却没有它那么平滑。相比之下它显得更加诡异,也更加混乱无序。一些兽人站立在外墙之上,手中拿着沉重的长矛,随时准备好将那些胆敢冲上来的军队推下去。但图拉扬也看见,绝大多数的部落士兵都已经冲出了前门,奔向联盟军队准备正面交火。还有,那些在空中盘旋着的黑色身影。他知道,黑龙们只是在等待着进入战斗的最佳时刻。
“联盟!”图拉扬高举手中的战锤,奔向了城墙的外沿,大喊道。“联盟!”从这里,他看到了骑在自己队伍前方的达纳斯,他看到了那些响应他的战士们举起了自己的武器。他的身上浸满了鲜血,但是那些都不是红色的人类之血;他们的人员伤亡也不算很多。圣光与他们同在!
城墙上的兽人们攻向图拉扬。现在他正忙于自救,同时清除那些城墙上的防卫者。遍地皆是战争之声:金属与金属的摩擦,石头与板甲的撞击,血肉之间的冲撞,再加上那些响彻云霄的各种吼声。尸体在地上堆叠交错,最明显的色泽是兽人的绿色,人类的粉色,马儿的棕色、黑色和金色,同时又参杂着盔甲的光亮以及战斧和战锤的阴暗。在某一刻,图拉扬得以抽出点时间观察周围,并又一次看到了达纳斯。
达纳斯用他的长剑穿刺了一个冲过来的兽人,并从它的尸体上将剑猛地拔出,然后回旋着舞动那把剑,割开了另外一个兽人的喉咙。
当图拉扬干掉了最后一个兽人之后,他听到了从上方传来的一声尖啸。图拉扬抬起头,看见了一片黑云向堡垒飘来,而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热气。他感受着那突如其来的潮湿,笑了起来。那片云散了开去,在堡垒之上形成了一片迷雾,模糊了它的边缘。
那道雾中也夹杂着声音。当图拉扬听到一声响亮的鸣叫时,他并不能够确认那声音的准确来源。不过看上去,那些巨龙们也不行。黑龙们在空中盘旋,扭动着脖子向四处看去,尝试着寻找声源。但是,它们并不需要找太久——一个小型的身影从雾中冲了出来,像一块石头一样飞向一个被吓着的巨龙。就在它们即将相撞的时候,那身影伸展开来,展开了它的双翼,由快速的下降转变成了强力的俯冲。那头狮鹫——也只有狮鹫才配得上这样的能力——斜着飞在那条受到惊吓的黑龙周围。黑龙尝试着去抓狮鹫,就好像是一只狗在追逐一只小昆虫一样,但是这半狮半鹰的生物速度实在太快。黑龙巨大的下巴还在刚才狮鹫所在的地方闭合,而现在狮鹫已经躲闪到了黑龙的下方。黑龙跟着狮鹫,它直立起来,口鼻中喷出炽热的岩浆,形成一道狭长的火焰吐息。
狮鹫和它的骑士再一次展现了他们的迅捷。巨龙的火焰在无意之中就点燃了几十个兽人,只留下了它们痛苦的尖叫之声。这些黑龙们太过专注于狮鹫了,以至于它们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攻击的方向。
巨龙愤怒地叫着,砰的一声撞上了那座堡垒,压碎了那坚实的外墙。就在它可以重振旗鼓继续攻击之前,狮鹫之上的蛮锤矮人已经站在了他的镫子上,把自己的风暴战锤猛地砸向那可怕的野兽。就在它打中巨龙眼睛的同时,一声隆隆的雷声响起,击散了空中的薄雾,明亮的阳光倾泻而下。蛮锤矮人叫嚷着,风暴战锤回到了他的手中。狮鹫重新飞向高空,它的羽毛隐隐映着阳光。眩晕中的巨龙尝试着起飞,但是无情的蛮锤矮人却开心地追在它后面,不断地击打着它的眼睛,直到几乎失明的黑龙再一次撞入了堡垒的墙上,而这墙也因为巨龙无意的袭击而最终坍塌。黑龙滑到了地上,它的重量让大地开始颤抖,这条龙最终成了了自己暴力的受害者。
狮鹫骑士转过身去,面向空中其他的几条巨龙。它们愤怒的吼叫着,冲向了骑士。但是就在它们接近那头狮鹫的当口,更多的狮鹫突然从云层之中出现,袭击那些黑龙。每一条黑龙都至少有一头狮鹫的四倍大,但是狮鹫却拥有速度和敏捷。黑龙们徒然尝试着抓住这些狡猾的空中舞者,而狮鹫们在这些巨大的野兽身边盘旋,引诱着它们撞向城堡,尽力让它们互相撞去,抑或是将它们的火焰攻击引向另一方。
它看向图拉扬,就好像是在证明库德兰早先的自夸是正确的。他的蛮锤矮人们已经战胜了那些黑龙,并且他们马上就可以加入主战场,为联盟尽一份力。
一只狮鹫从群体中飞走,朝着图拉扬进发。它的上面骑着两个人,一个人身形较小,而另一个人则远比他高大。就在他们仍然离宽敞的石质走道还有一段距离时,后者就已经从狮鹫的背上跳了下来。图拉扬咧开了嘴,开心地笑着。那是卡德加!
法师朝着载他的蛮锤矮人挥了挥手表示感谢。狮鹫挥动着自己的翅膀,重新升空加入了空中的战斗。之后,卡德加转动着自己白发满满的头,面向主塔,眯起了双眼。
“等我忙完之后,我回来帮你的,”大法师向图拉扬说道。他一只手抓着自己的法杖,另外一只手抽出了挂在身上的佩剑。“在那里有一个人——一个食人魔法师。我需要先去解决他。”
图拉扬点点头。在过去的几年之内,图拉扬多次见识过卡德加的魔法,他向来都尊敬卡德加对于魔法问题上的观点。他转过身去,看到两个驻守在远处阶梯的士兵飞速奔了过来,脸上带着明显的笑容。就在图拉扬询问他们之前,他已经听到了脚步声从那个方向传来。在那之后,几个人影走上了阶梯,来到了堡垒的城墙之上,他们都穿着联盟的护甲。
“长官!”在众人靠近的时候,一人喊道。“我们已经扫清了北翼!”
图拉扬点了点头,给士兵们回敬了一个军礼。“很好。我会留下几个人呆在这里。”他看向艾蕾莉亚,而精灵游侠已经准备好了她的长弓。“你们其他人,跟我来。我们将会扫荡这座堡垒,清除所有的兽人,然后大开城门,让剩下的士兵都进来。”
众人欢呼着。他带领着人们走上了卡德加刚才走过的路,在半路上转向,沿着阶梯向下而行。正如他所期望的一样,这条路将他们带向了兽人要塞的核心。很快之后,图拉扬就已经忙着和那些剩下的兽人们战斗,没有空闲来为卡德加担心。
第十七章(下)
卡德加在走道中缓缓前行,拓展着自己的感官来研究前方的区域。他知道,食人魔仍然在那里,但是似乎他并没有在做什么——没有在施放法术,没有任何仪式。他仅仅是在等待。
等待着卡德加的到来。
走道的尽头就在高塔之前。卡德加走了进去。他进入的房间十分高大,但是结构也十分古怪,就好像它是从什么东西雕刻而来,而不是由人力建造而成。在另外一端的尽头处矗立着一张怪异的座椅,它好像是用巨大的骨骼拼凑而成的——他颤抖着,思考着是什么样的野兽能够拥有这样的标本。它高大的靠背几乎已经触及了上方拱形的天花板。两侧火炬那阴暗的火光摇曳着。但是那王座却是空的。
“我的主人已经离开了,”一阵低沉的声音传来,一个巨大的身形从阴影之中显现,拦住了卡德加。当然,卡德加以前曾经见过食人魔,但是那都是成群的食人魔出现在战场上,而他则和其他的法师一起站在远处。这是他第一次和一个食人魔相距如此之近。当他向上……再向上看去时,他开始大口吸气。那生物的头几乎擦到了天花板,而尽管它的面貌很是野蛮,它那双深邃的眼睛却闪着智慧的光芒。
随后,他明白了它所说的话,心中对那枚戒指产生了一丝谢意。正是这戒指才让他能够听懂其他的语言。“离开了?”
食人魔大笑着,他的牙齿小而锋利,他的犬牙则大得惊人。“没错,”他回答道。“他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现在他正在去举行仪式的路上,而你们这些联盟还在这里跟我们斗着。”那生物板起了脸,咬紧下巴。“也许我们会在这里死去,但是我们的牺牲将会保证部落继续生存下去,无尽地征服其他的世界。”
“妈的!”卡德加咒骂道。他已经明白了之前发生了什么:兽人们把他们耍了!他们让联盟就这么轻易地发动了进攻,只是为了让耐奥祖能够顺利逃跑。“尽管如此,如果我们速度够快的话,我们仍然可以追得上他们。”他挑衅地告诉那食人魔。
“你们可以,”食人魔同意道。“但是首先,你得先过了我这一关。”它举起自己的双手,每只手都要比卡德加的头还大。它的双手开始闪着一道令人作呕的绿光,似像是从它的皮肤中渗透出来的一般。“我是登塔,来自影月氏族。”
这么说来,这将是一场光荣的决斗了。“卡德加,来自达拉然。”卡德加举起了自己的法杖,它的顶端开始散发一道明亮的紫罗兰之光。
食人魔笨拙地鞠了一躬,然后开始了攻击。它的两只大手向前击出,似乎要把卡德加向后推去。绿光从它的双手中涌出,这道能量波看上去就要包围并碾碎人类法师。卡德加举起了他的法杖,那道紫光变得更加强烈。绿色光波在他的面前散开,逐渐化为虚无。
接下来轮到卡德加。他用法杖指着食人魔的胸膛。紫罗兰之光向前刺去,戳向食人魔的心脏。但是登塔用他的双手将那道光波挥到了一旁,而他的双手仍然散着绿光,保护他不受任何负面影响。
“我们可谓势均力敌,”食人魔拍了拍手,评论道。当它展开双手时,黑暗如同浪潮般翻滚着,吞噬了整座房间。
“也许吧,”卡德加回道。黑暗降临之时,他并没有移动。几秒钟之内,他就和所有东西一样,从视线中消失了。他的其他感官仍能够帮助他找出食人魔的位置。卡德加又稍作等待,保持着不动,随后将他的法杖朝地板砸去。法杖产生的震荡波镇开了黑暗,就好像是被震碎的黑色镜子,在地板上留下了细小的碎片,而食人魔也被震倒在地。登塔落地时受到的撞击几乎和刚才的震荡波别无二致。食人魔在疼痛中呻吟着。
卡德加迅速地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法杖周围的光线在不断增强,直到它成为了一道实体的光柱,尽管它仍然带着紫罗兰的色调,但是它实在是过于明亮。他将环绕着紫光的法杖狠狠砸了过去,顶在食人魔的喉咙上。登塔尖叫着,法杖顶端所到之处皆是血肉烧焦的痕迹。
救了食人魔一命的并不是魔法,而是源于他本能的攻击。他推开卡德加,设法站了起来,脖子上仍然留有一条烧着的黑印。登塔吼叫着,露出了他的尖牙,低着头冲向了卡德加。但是人类法师横跨一步,闪过了他的攻击。就在食人魔冲过去的同时,卡德加挥出了他的佩剑,划破了食人魔的上臂。
登塔出于愤怒的吼叫变成了疼痛的哀号。绿光再一次从他的手中产生,尽管这一次的光在不停地颤动,同时还有星星点点的猩红光芒闪动其中。登塔又一次将自己的双手举起,让能量充斥于其间,直到最终形成了一个完全由魔法制成的圆球,仇恨之力在球中不断翻腾。他用尽了自己的全部力量,将法球掷向卡德加。
卡德加平静地注视着那快速逼近的法球,然后从剑鞘中拔出自己的佩剑。他伸出自己的手,掌心向外。那颗光球接触到他的肉体,径直打在他的手掌上——然后它就消失于无形,完全被卡德加所吸收。
“谢谢你,”他向大吃一惊的食人魔说道。“现在我感觉好多了。”他向前猛力跺了一脚,轻微的震荡让登塔又一次跌倒。食人魔沉重地跪倒在地,低下了他的头。他知道,自己的敌人要比自己强上许多。卡德加不想再让他蒙羞。他提起自己的剑,向下挥动,全力砍向了食人魔暴露在外的颈部。法师向后退了一步,看着血肉和骨头被干干净净地分开。食人魔的头在地上滚动着,留下了一滩鲜血。
那一刻,他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在王座室内四处张望着。尽管他早已知道,登塔说的都是真的。他低下头看着食人魔的尸体,点了点头,感觉很是满足。卡德加快步走了出去,寻找图拉扬。
他们需要尽快行动。
“好消息!”当图拉扬第一眼看到卡德加时,他向法师开始大叫。“我们控制了堡垒!”
“我们被耍了,”卡德加开门见山地说道。“耐奥祖不在这里。他在攻击开始之前就离开了,并且还带走了那些神物。我不知道他是否把古尔丹之颅也一起拿走了。”
图拉扬凝望着他。“这么说来,这些都是声东击西之计了。”
“而且我们还中了他们的计,”卡德加确认道。
图拉扬皱着眉头,思考着他们是否得到了任何好处。“不管怎么说……毫无疑问的是,他们大多数的战士都在这里,而我们已经消灭了他们。我们也拿下了他们的堡垒,尽管耐奥祖已经不在这里了,但是这里仍然是他们的大本营,而它现在属于我们。他们军事实力的破碎给我们带来很大优势。”
“是的,他们已经无法再召集另外一支军队了,”达纳斯说道。他来到他们身边时,刚好听到了图拉扬最后的一句陈述。他的护甲上有着多处凹陷,而他的胳膊上、腿上和脸上也有着几道伤痕,但是从他勒马之后一跃而下的动作来看,他的状态还算正常。图拉扬为能够见到他的中尉活着回来感到很高兴,便在达纳斯的肩膀上拍了拍。
“干得漂亮,”他对达纳斯说道。“但是卡德加带来了一些坏消息。耐奥祖不在这里——似乎他知道我们会进攻,于是他就在我们到来之前离开了堡垒。我们认为,他把那些神物也随身带走了。”
现在,艾蕾莉亚和库德兰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图拉扬也向他们通告了这一消息。
“好吧,那么我们最好去追他们,呃?”库德兰回道。
“你知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艾蕾莉亚说道。
“我不知道,”卡德加说道。“但是我可以感知得到。”他笑了起来。“从战争中,我了解到了古尔丹的魔法光环,并且我也知道达拉然之眼所蕴含的魔法。”
他闭上了眼睛,口中低语着什么咒语。其他人见状,都向后退了几步。卡德加身边的空气似乎开始有微光闪动。一阵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吹动着他们的头发和衣衫。之后,法师的眼睛突然睁开。在那一刻,他的双眼映着一道明亮的白光,在眼睛中依稀可见的是一些奇异的景象。图拉扬打了一个冷颤,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当他再回头看去时,他朋友的双眼已经回到了正常的状态。
“我找到它们了,”卡德加说道,身体轻轻依着他的法杖。“尽管这并不容易。结果是它们出现在截然不同的两个方位。”
艾蕾莉亚摇了摇头。“古尔丹之颅和达拉然之眼不在一起?为什么耐奥祖会让一个神器留在他的视线之外呢?”
“不知道,但是他的确这么做了。头颅在北方,而达拉然之眼则向西南方前进了,现在应该正在经过泰罗卡森林,我想应该是这么叫的。我感应到麦迪文之书也在那里,这让我想,耐奥祖应该走的就是那一边。我以为他在意识之中需要古尔丹之颅的帮助,就像我需要用麦迪文之书和那颗头颅来关闭传送门一样。但是现在他把头颅送到别的什么地方了,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而你需要这两样东西?头颅和那本书?”图拉扬问道。
“是的,”卡德加回道。“如果没有它们,我无法完全关闭那些空间裂痕。”
图拉扬点点头,“那么我们就需要去追寻这两样东西了,”他决定道。图拉扬看着其他人,在脑海中进行着选择。“达纳斯,我认为你想要再去杀一些兽人。”
“当然了,长官。是的我想。”
图拉扬叹了口气。看着那些他所珍惜的人们被复仇之愿所驱使让他感到很是痛苦。但是他又凭什么去品评别人呢?他并没有过自己的所有士兵都被屠杀,而他自己却不得不逃跑来寻求帮助的亲身经历。达纳斯需要以自己的方式来驱走自己心中的痛苦,重新找回内心的安宁,就像艾蕾莉亚最终做到的那样。他需要明白,作战之时,心中不能存有仇恨之情——为某样东西而战,而不是反对着什么。
“那么,你去追逐耐奥祖。他已经比我们快了一步了,所以库德兰,你和你的狮鹫骑士们先去前方侦察,找寻耐奥祖和他的同伙。看到他们之后,立刻展开攻击——杀死他们,或者至少延缓他们的行动,之后回去向达纳斯报告。他将会带着地面部队紧跟而来。”
“带上我的一些游侠一起侦察。”艾蕾莉亚说道。
图拉扬向她微微一笑表示感谢,然后向达纳斯说道,“你的任务就是干掉耐奥祖,并取回那三样神物。”
“就当我已经完成了这个任务了吧,小伙子。”库德兰回道,转过身去走向他的狮鹫。达纳斯点点头,朝图拉扬敬礼,然后也离开了众人去召集自己的士兵,让他们做好长途跋涉的准备。
图拉扬转身面对着艾蕾莉亚和卡德加,“取回古尔丹之颅并关闭黑暗之门是我的职责。卡德加,你是唯一一个能够跟踪那个该死的东西的人。艾蕾莉亚……”他抿嘴一笑,“我答应过你,我永远不会丢下你,让你一个人留在后面。”
“是,你答应过我的,吾爱。我也不会再放下你了。”他伸出手去,让艾蕾莉亚紧紧握住。他们两人不会再分离……直到最后的死亡。
也许过不了那么久。
她开心地笑着,说道,“走吧。”
三人转身离开了已经被联盟占领的堡垒和远方的黑暗之门。他们将会找到那件可恶的遗物,关闭那道裂痕,一了百了。抑或是,在这一过程中牺牲自己。
第十八章(上)
卡德加在走道中缓缓前行,拓展着自己的感官来研究前方的区域。他知道,食人魔仍然在那里,但是似乎他并没有在做什么——没有在施放法术,没有任何仪式。他仅仅是在等待。
等待着卡德加的到来。
走道的尽头就在高塔之前。卡德加走了进去。他进入的房间十分高大,但是结构也十分古怪,就好像它是从什么东西雕刻而来,而不是由人力建造而成。在另外一端的尽头处矗立着一张怪异的座椅,它好像是用巨大的骨骼拼凑而成的——他颤抖着,思考着是什么样的野兽能够拥有这样的标本。它高大的靠背几乎已经触及了上方拱形的天花板。两侧火炬那阴暗的火光摇曳着。但是那王座却是空的。
“我的主人已经离开了,”一阵低沉的声音传来,一个巨大的身形从阴影之中显现,拦住了卡德加。当然,卡德加以前曾经见过食人魔,但是那都是成群的食人魔出现在战场上,而他则和其他的法师一起站在远处。这是他第一次和一个食人魔相距如此之近。当他向上……再向上看去时,他开始大口吸气。那生物的头几乎擦到了天花板,而尽管它的面貌很是野蛮,它那双深邃的眼睛却闪着智慧的光芒。
随后,他明白了它所说的话,心中对那枚戒指产生了一丝谢意。正是这戒指才让他能够听懂其他的语言。“离开了?”
食人魔大笑着,他的牙齿小而锋利,他的犬牙则大得惊人。“没错,”他回答道。“他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现在他正在去举行仪式的路上,而你们这些联盟还在这里跟我们斗着。”那生物板起了脸,咬紧下巴。“也许我们会在这里死去,但是我们的牺牲将会保证部落继续生存下去,无尽地征服其他的世界。”
“妈的!”卡德加咒骂道。他已经明白了之前发生了什么:兽人们把他们耍了!他们让联盟就这么轻易地发动了进攻,只是为了让耐奥祖能够顺利逃跑。“尽管如此,如果我们速度够快的话,我们仍然可以追得上他们。”他挑衅地告诉那食人魔。
“你们可以,”食人魔同意道。“但是首先,你得先过了我这一关。”它举起自己的双手,每只手都要比卡德加的头还大。它的双手开始闪着一道令人作呕的绿光,似像是从它的皮肤中渗透出来的一般。“我是登塔,来自影月氏族。”
这么说来,这将是一场光荣的决斗了。“卡德加,来自达拉然。”卡德加举起了自己的法杖,它的顶端开始散发一道明亮的紫罗兰之光。
食人魔笨拙地鞠了一躬,然后开始了攻击。它的两只大手向前击出,似乎要把卡德加向后推去。绿光从它的双手中涌出,这道能量波看上去就要包围并碾碎人类法师。卡德加举起了他的法杖,那道紫光变得更加强烈。绿色光波在他的面前散开,逐渐化为虚无。
接下来轮到卡德加。他用法杖指着食人魔的胸膛。紫罗兰之光向前刺去,戳向食人魔的心脏。但是登塔用他的双手将那道光波挥到了一旁,而他的双手仍然散着绿光,保护他不受任何负面影响。
“我们可谓势均力敌,”食人魔拍了拍手,评论道。当它展开双手时,黑暗如同浪潮般翻滚着,吞噬了整座房间。
“也许吧,”卡德加回道。黑暗降临之时,他并没有移动。几秒钟之内,他就和所有东西一样,从视线中消失了。他的其他感官仍能够帮助他找出食人魔的位置。卡德加又稍作等待,保持着不动,随后将他的法杖朝地板砸去。法杖产生的震荡波镇开了黑暗,就好像是被震碎的黑色镜子,在地板上留下了细小的碎片,而食人魔也被震倒在地。登塔落地时受到的撞击几乎和刚才的震荡波别无二致。食人魔在疼痛中呻吟着。
卡德加迅速地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法杖周围的光线在不断增强,直到它成为了一道实体的光柱,尽管它仍然带着紫罗兰的色调,但是它实在是过于明亮。他将环绕着紫光的法杖狠狠砸了过去,顶在食人魔的喉咙上。登塔尖叫着,法杖顶端所到之处皆是血肉烧焦的痕迹。
救了食人魔一命的并不是魔法,而是源于他本能的攻击。他推开卡德加,设法站了起来,脖子上仍然留有一条烧着的黑印。登塔吼叫着,露出了他的尖牙,低着头冲向了卡德加。但是人类法师横跨一步,闪过了他的攻击。就在食人魔冲过去的同时,卡德加挥出了他的佩剑,划破了食人魔的上臂。
登塔出于愤怒的吼叫变成了疼痛的哀号。绿光再一次从他的手中产生,尽管这一次的光在不停地颤动,同时还有星星点点的猩红光芒闪动其中。登塔又一次将自己的双手举起,让能量充斥于其间,直到最终形成了一个完全由魔法制成的圆球,仇恨之力在球中不断翻腾。他用尽了自己的全部力量,将法球掷向卡德加。
卡德加平静地注视着那快速逼近的法球,然后从剑鞘中拔出自己的佩剑。他伸出自己的手,掌心向外。那颗光球接触到他的肉体,径直打在他的手掌上——然后它就消失于无形,完全被卡德加所吸收。
“谢谢你,”他向大吃一惊的食人魔说道。“现在我感觉好多了。”他向前猛力跺了一脚,轻微的震荡让登塔又一次跌倒。食人魔沉重地跪倒在地,低下了他的头。他知道,自己的敌人要比自己强上许多。卡德加不想再让他蒙羞。他提起自己的剑,向下挥动,全力砍向了食人魔暴露在外的颈部。法师向后退了一步,看着血肉和骨头被干干净净地分开。食人魔的头在地上滚动着,留下了一滩鲜血。
那一刻,他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在王座室内四处张望着。尽管他早已知道,登塔说的都是真的。他低下头看着食人魔的尸体,点了点头,感觉很是满足。卡德加快步走了出去,寻找图拉扬。
他们需要尽快行动。
“好消息!”当图拉扬第一眼看到卡德加时,他向法师开始大叫。“我们控制了堡垒!”
“我们被耍了,”卡德加开门见山地说道。“耐奥祖不在这里。他在攻击开始之前就离开了,并且还带走了那些神物。我不知道他是否把古尔丹之颅也一起拿走了。”
图拉扬凝望着他。“这么说来,这些都是声东击西之计了。”
“而且我们还中了他们的计,”卡德加确认道。
图拉扬皱着眉头,思考着他们是否得到了任何好处。“不管怎么说……毫无疑问的是,他们大多数的战士都在这里,而我们已经消灭了他们。我们也拿下了他们的堡垒,尽管耐奥祖已经不在这里了,但是这里仍然是他们的大本营,而它现在属于我们。他们军事实力的破碎给我们带来很大优势。”
“是的,他们已经无法再召集另外一支军队了,”达纳斯说道。他来到他们身边时,刚好听到了图拉扬最后的一句陈述。他的护甲上有着多处凹陷,而他的胳膊上、腿上和脸上也有着几道伤痕,但是从他勒马之后一跃而下的动作来看,他的状态还算正常。图拉扬为能够见到他的中尉活着回来感到很高兴,便在达纳斯的肩膀上拍了拍。
“干得漂亮,”他对达纳斯说道。“但是卡德加带来了一些坏消息。耐奥祖不在这里——似乎他知道我们会进攻,于是他就在我们到来之前离开了堡垒。我们认为,他把那些神物也随身带走了。”
现在,艾蕾莉亚和库德兰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图拉扬也向他们通告了这一消息。
“好吧,那么我们最好去追他们,呃?”库德兰回道。
“你知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艾蕾莉亚说道。
“我不知道,”卡德加说道。“但是我可以感知得到。”他笑了起来。“从战争中,我了解到了古尔丹的魔法光环,并且我也知道达拉然之眼所蕴含的魔法。”
他闭上了眼睛,口中低语着什么咒语。其他人见状,都向后退了几步。卡德加身边的空气似乎开始有微光闪动。一阵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吹动着他们的头发和衣衫。之后,法师的眼睛突然睁开。在那一刻,他的双眼映着一道明亮的白光,在眼睛中依稀可见的是一些奇异的景象。图拉扬打了一个冷颤,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当他再回头看去时,他朋友的双眼已经回到了正常的状态。
“我找到它们了,”卡德加说道,身体轻轻依着他的法杖。“尽管这并不容易。结果是它们出现在截然不同的两个方位。”
艾蕾莉亚摇了摇头。“古尔丹之颅和达拉然之眼不在一起?为什么耐奥祖会让一个神器留在他的视线之外呢?”
“不知道,但是他的确这么做了。头颅在北方,而达拉然之眼则向西南方前进了,现在应该正在经过泰罗卡森林,我想应该是这么叫的。我感应到麦迪文之书也在那里,这让我想,耐奥祖应该走的就是那一边。我以为他在意识之中需要古尔丹之颅的帮助,就像我需要用麦迪文之书和那颗头颅来关闭传送门一样。但是现在他把头颅送到别的什么地方了,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而你需要这两样东西?头颅和那本书?”图拉扬问道。
“是的,”卡德加回道。“如果没有它们,我无法完全关闭那些空间裂痕。”
图拉扬点点头,“那么我们就需要去追寻这两样东西了,”他决定道。图拉扬看着其他人,在脑海中进行着选择。“达纳斯,我认为你想要再去杀一些兽人。”
“当然了,长官。是的我想。”
图拉扬叹了口气。看着那些他所珍惜的人们被复仇之愿所驱使让他感到很是痛苦。但是他又凭什么去品评别人呢?他并没有过自己的所有士兵都被屠杀,而他自己却不得不逃跑来寻求帮助的亲身经历。达纳斯需要以自己的方式来驱走自己心中的痛苦,重新找回内心的安宁,就像艾蕾莉亚最终做到的那样。他需要明白,作战之时,心中不能存有仇恨之情——为某样东西而战,而不是反对着什么。
“那么,你去追逐耐奥祖。他已经比我们快了一步了,所以库德兰,你和你的狮鹫骑士们先去前方侦察,找寻耐奥祖和他的同伙。看到他们之后,立刻展开攻击——杀死他们,或者至少延缓他们的行动,之后回去向达纳斯报告。他将会带着地面部队紧跟而来。”
“带上我的一些游侠一起侦察。”艾蕾莉亚说道。
图拉扬向她微微一笑表示感谢,然后向达纳斯说道,“你的任务就是干掉耐奥祖,并取回那三样神物。”
“就当我已经完成了这个任务了吧,小伙子。”库德兰回道,转过身去走向他的狮鹫。达纳斯点点头,朝图拉扬敬礼,然后也离开了众人去召集自己的士兵,让他们做好长途跋涉的准备。
图拉扬转身面对着艾蕾莉亚和卡德加,“取回古尔丹之颅并关闭黑暗之门是我的职责。卡德加,你是唯一一个能够跟踪那个该死的东西的人。艾蕾莉亚……”他抿嘴一笑,“我答应过你,我永远不会丢下你,让你一个人留在后面。”
“是,你答应过我的,吾爱。我也不会再放下你了。”他伸出手去,让艾蕾莉亚紧紧握住。他们两人不会再分离……直到最后的死亡。
也许过不了那么久。
她开心地笑着,说道,“走吧。”
三人转身离开了已经被联盟占领的堡垒和远方的黑暗之门。他们将会找到那件可恶的遗物,关闭那道裂痕,一了百了。抑或是,在这一过程中牺牲自己。
第十八章(下)
“我们丧失了整整四分之一的兵力,”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基尔罗格回到了耐奥祖身边,向他报告道。此刻,老萨满正靠在一棵大树边等待着他。“那些矮人们深知如何快速而有效地作战,而且他们占据了树林的优势。”从老酋长的口气中,耐奥祖可以听出他心怀嫉妒。作为一个精明的战略家,基尔罗格总是会情不自禁地赏识那些优良的策略,哪怕那是来自于他的敌方。
之后血魔也走了过来。“他们剩余的部队仍在朝着我们迈进,”他确认道。“显而易见的是,他们派出这些矮人来打头阵,为的就是对我们造成伤害,让我们慢下来。”死亡骑士看着躺在耐奥祖足边的俘虏,露出他的牙齿。那矮人已经哼哼许多次了,但是他仍然没有转醒过来。
“他们离我们还有多远?”耐奥祖问道。
“尚有一天的路程,或者是两天。而且照我们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绝对无法挡得住他们的攻势。”
耐奥祖点点头。“那我们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他陈述道。“我们必须前往奥金顿。”
基尔罗格被吓了一跳,眼球突起,尽管他肯定早已知道了它的到来。“不……不!”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不行!我们不能去那里!”
“别跟个小孩一样,”血魔嘲笑他道。“我们别无选择!这是我们从联盟军队手下存活并到达黑暗神庙的唯一途径!”
但是那独眼兽人狠狠地摇了摇他的头。“肯定还有别的办法的!”他双手分别抓住耐奥祖和血魔的胳膊。“肯定有的!我们不能去奥金……不能去那里!那里将是我们的末日!”
“不会的,”耐奥祖冷冷地回道。他将对方的手臂扭开,凝望着老兽人。“奥金顿是一片令人生厌的废墟,是我们过去那段丑恶时光的残余,仅此而已。”
奥金顿不止如此,这是绝对的。远远不止。在耐奥祖自己还只是一个婴儿的时候,奥金顿就已经度过了上百个夏季。一如既往的是,那时的奥金顿仍然属于德莱尼人,隐藏在泰罗卡森林的深处。老萨满曾经告诉过年轻的兽人们,奥金顿是德莱尼人的圣地,那里是他们的用来埋葬死者,以及回来和先灵交流的地方,就和兽人萨满和他们的先祖交流一样。年轻的耐奥祖和他同氏族的伙伴曾经潜过这座森林去探索那奇异的地方。他们首先看到的就是那高耸的石质圆顶。他们挑战着对方,看谁有胆量进入那圣地。他们跑进了宽大的石质拱门,四处胡乱摸了摸,然后就返回了自己的氏族。他们之中没有人敢于进入那里。耐奥祖要比大多数人走得都远一些。他潜伏着走进了入口,手掌在那粗糙的石块上滑过。但是他不敢再向远处走进。他氏族的萨满曾经说过,“德莱尼的死者在保护着那里,”没有任何人曾经尝试过侵入那里。
在那之后的就是战争。兽人们联合在了一起,不再和其他的氏族相互抗争。作为一个强大的整体,他们攻击了一向爱好和平的德莱尼,对他们进行大规模的屠杀。耐奥祖尝试过不去记住他曾经在那场灾难性的毁灭之中扮演的角色,亦或是那下令攻击这些平静且毫无威胁的邻居们的生物。当耐奥祖拒绝让自己的人民被一个外人掌控的时候,当耐奥祖抗拒了那陌生人的所谓伟大计划的时候,他的位置被人替代了。他自己的习徒,古尔丹,自愿地将自己奉献给了那个陌生人,和那人立下了契约,宣誓要忠于他的意愿。作为回报,古尔丹也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古尔丹让部落变得嗜血,把兽人们变成了今日的荒蛮之徒。在那之后,他们摧毁了德莱尼人和他们的文化。只有少数德莱尼逃了出来,躲入奥金顿,希望兽人们不会追踪他们进入自己的圣地。
他们错了。古尔丹对于力量的渴求是永无止尽的。他的新主人答应过他,只要他能够将德莱尼人从这个世界上铲除,他将获得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于是古尔丹就从他的暗影议会之中挑选了一队术士来完成这一任务。正是暗影议会在幕后控制着部落的大酋长,黑手。
有传言说,在那片圣地之下埋藏着德莱尼的圣物。那些术士们对于自己的成功非常有把握,他们已经开始去想象自己神器在手时的强大了。
但最终还是出了点岔子。他们找到了一件古物,但是却发现在那当中蕴含着某种奇异的存在——他们让某种生灵重获自由,尽管无人确信那是故意而为还是出于他们的自大和粗心。在那生物的脱逃带来了奥金顿的毁灭,巨大的石顶崩坏,其中那壮观的神庙也被轰成了碎片,就连埋藏着德莱尼死者的那些地下通道也土崩瓦解。奥金顿的崩坏让方圆数公里内的森林也被摧毁,就连四周的大地上都撒满了那些原本在地下墓地中歇息的德莱尼死者的白骨,现在的这片土地更显得格外荒凉。
只有少数几个暗影议会的成员活了下来逃出生天,回到了古尔丹的身边,向他报道:墓地之城已经不再,而那些躲在里面的任何德莱尼定然也都被杀死了。在那之后,再也没有任何人靠近过那里,时至今日,兽人们仍刻意避开白骨荒野,那片围绕着奥金顿的区域。
直到现在。
“我们别无他选,”耐奥祖重申道,先后凝望着基尔罗格和血魔。“我们必须去那里。有一些地道肯定还没有受损,至少有一小段距离。躲在那里,我们也许能够防守得住。没有这种保护的话,联盟肯定会把我们都杀了,而我们的种族也就到此为止了。”
基尔罗格嘴中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血魔不屑地看着他,红色的双眼微微眯起。“耐奥祖说的对,我们别无选择。但是我们必须谨慎行事,我可不想唤醒些什么我们根本打不过的东西。”
“那就这么决定了,”耐奥祖说道。“是吧,基尔罗格?如果把你一个人留下我会很遗憾的。”
老酋长使劲地咽了下口水,低下了他的头。“耐奥祖,你知道我对生者,对那些我能抗争,能将他们撕成碎片的东西毫无畏惧。但是那里……”他沉沉地谈了口气。“血库氏族会跟随耐奥祖的步伐的。”
“很好。我们将会是对付那些隐匿在高墙之内的敌人的最佳组合。现在,召集我们的战士,还有你的死亡骑士,”他命令着自己的两个中尉,“我们必须尽快到达白骨荒野。”
基尔罗格点点头,走了开去。血魔望着他的背影,然后向耐奥祖敬了个礼,跟着老战士走了。在他还没走太远时,其他的那些死亡骑士就已经聚在了他的身边。耐奥祖也转过身去,双手抓着他身旁的袋子,感受着袋子中那些神器的大致形状。尽管刚才说了很多大话,但是他心中也不禁去想,他们会在奥金顿中遇到什么呢?那些死掉的德莱尼是否还在里面阴魂不散?他们是否会抓住他,要他为自己曾经习徒所犯下的罪行负责?抑或是他们也知道了古尔丹的背叛?这诡异的遗迹是否真的能够作为他们躲避联盟的庇护所,还是给兽人们带来更可怖的威胁?他不知道。但是他也想不出来别的方法了,所以他们会去找到这一切的答案。耐奥祖只希望,他没有做出一个致命的决定。
部落勇士们停了下来,看着前方。他们刚刚走出了森林的尽头,放眼望去,尽是那灰色的大地,以及地上零零散散的碎片。这就是白骨荒野。奥金顿就矗立在荒地中央,石质圆顶的残余在地上突起,好像断牙一般。再往里看,那破碎的神庙正躺在当中,看上去就如同一颗被敲碎的脑袋半埋在土地之中。
耐奥祖也在凝视着奥金顿。他禁不住这样子。他上一次见到这里的时候,这德莱尼神圣不可侵犯的安寝之所仍是那么的宏伟壮观,那么的完整。而现在,神庙的墙上到处可见的都是宽大的开口,整个部分都已变为露天,曾经孕育着它的泰罗卡森林也已经枯萎,再加上随处可见的白骨,他几乎无法把面前的奥金顿和童年时候曾经让他深感震撼的伟大遗迹联系起来。
周围的大地似乎都在颤抖。刚开始,耐奥祖还以为这只是因为他的鲜血在血脉中奔腾,他的心脏也因为这古旧的墓地之城而猛烈跳动。然后他才发现,这振颤并非来自他的身体。他观察着周围,自己的兽人们不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就是在那里无声地四下走动。有些兽人在向四周看去,似乎是和耐奥祖一样在寻找着相同的东西。之后,他向兽人们的身后看去,透过那树林,看到了一些晃动着的身影。
“联盟就在我们后面!”他大喊道。没有了树木的阻隔,他的声音轻轻松松就被传得很远。“我们必须隐蔽起来!进入奥金顿!快点!”
“动起来,你们这群废物,白痴!”基尔罗格附和着,横过自己的斧头砍向身旁一棵大树,他的力量大得让树干都开始抖动。刚才还在因为惊讶而出着神的兽人战士们被老酋长所发出的声音和动作唤醒,一个个都向着德莱尼建筑那破败的入口,跑了起来。
穿过那座倾斜的巨大门口时,耐奥祖出于恐惧,打了一个冷颤。这座巨大的墓地仍有那些灵魂在守护着它,和他在那么久以前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一样么?还是他们已经在奥金顿崩坏的时候也离开了?
现在没有时间来让他思考这些东西。他加快速度,进入了奥金顿,穿过了一个洞口,进入了迷宫的残余部分。基尔罗格和血魔在他的身边,还有基尔罗格最信任的几个战士在他们的四周。地底下的奥金顿要比上方更为宏大,它的雕刻也更为精致。
似乎,有某些东西存活了下来,至少是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这么说。一道本应显得十分典雅的破败拱门矗立在楼梯底部,在它上面,耐奥祖看到了一些造型,这些优美得有些怪异的雕刻看上去更多是为了表现什么,而不是为了展示自己的信仰。厚实的支柱曾经支撑过这里高高的顶端,现在它们只有一部分被保留了下来。它们毫无点缀的粗糙表面和四周精雕细琢过的墙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墙上凿有许多神龛,一排接着一排,龛中黄色和白色的东西告诉了耐奥祖,他在这里将会找到些什么:白骨。很显然,所有的墙壁中都安放着这些德莱尼人的残骸,也正是这些东西洒满了白骨荒野。
曾几何时,德莱尼的先祖们在厚重的石块之下享受着死后的安宁,后来,他们却连这一权力都没有了。
这里的地板也由石块制成。匠师用小型的瓦片组成了一种十分精妙的图案。宽大的阶梯连接着各个楼层。
耐奥祖朝下看去,放眼望去,底下至少还有六层。那场致命的爆破撕裂了它们的中心,剩余的部分都暴露在外面。之后,其他人将耐奥祖拉到了一处宽阔地道中,那地道是从这中心地带延伸出去的。
“这里的墙壁依然坚挺,”基尔罗格说着。他向四周看去,点点头以示赞同。耐奥祖很是欣慰。基尔罗格刚才还在自己吓着自己,这一点着实让他感到担心。但是现在看来,基尔罗格已经下定了决心,他的心中是平静的,他将效忠于自己。
“有几处倒下了,但是大部分的天花板还在,而地板也可以供我们经过。我们可以再将战士们分成更小的几组,毕竟这里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潜在的威胁,”他指向通道的另一端,那里只有一片阴影。耐奥祖知道,他是对的——那边的碎石要比较少,而且天花板看上去也并无任何损失。“我们可以在这里建立一处防守站点。等我们进去了之后,联盟想要再找到我们就困难多了。”
“有些下部地道仍然完好无损,”血魔指出。“在向前行进之前,我们应该先去仔细侦查一下那里。如果在那里没有……没有什么的话,也许在那里设立要塞会是一个更好的主意。”
基尔罗格点点头,吩咐了几个血窟战士去探查这地道剩余的部分,又派了几个兽人去搜索附近的通道,不过他也吩咐过他们,不要走得太远。最后,他派剩下的兽人去把附近的碎石搬到通道口,尽可能高的建起一座墙壁。然后,他、血魔和耐奥祖坐了下来,在等待的同时讨论着接下来的战斗策略。
几个小时之后,有一个基尔罗格派出去的侦察兵回来了。那战士的双眼大睁着,但是他的脸上却有着一道浅浅的笑容。“我发现了些东西,您可得亲自来看看!”
“你发现了什么?”耐奥祖问道。他站了起来,在他的大腿上拍了拍自己的手掌。他和血魔在商讨着紧急计划,这一计划有可能救他们所有人一命,但是他们还没有完成它。
“我……我们发现了一些东西,老大,”战士回道,他的嘴现在咧得更开了。这让耐奥祖感到很是激动。不论他们发现了什么,很显然这个战士并没有把它当作一个威胁。耐奥祖示意那兽人在前面带路。他跟在后面,走出了他们刚才占据的房间,走过那条长长的通道。其他的兽人们都聚集在那里,当耐奥祖走进时,他们都开始向后退去。
“以先祖之名!”耐奥祖低语道,从他微张的嘴唇中吐出这句话,而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他面前站立着几个身影,一个是食人魔,另外的几个……都是兽人!耐奥祖并不认识他们,而且他也从未见过这些兽人们的奇异装束和饰物。
“你们是谁?”他停在了那些陌生人面前几步处,问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在奥金顿的深处?”
一个兽人向前走了一步。他身形矮小健壮,和曾经的古尔丹非常相像。从这陌生人的五官和站姿来看,他依稀可以看到自己前任学徒的影子。新来的兽人那圆形的脑袋在烛火之下发着光,那些烛火都是兽人战士们在大厅中放置的。这兽人系成流苏的黑色长须中缀着几点银色。他身上穿着的黑袍上印有某种诡异的符文,而他的身边也散发着一股能量光环,他的手中拿着一把华丽的法杖。
“耐奥祖?”他轻声说道,声音听上去很是粗糙。“是你么?古尔丹呢?”
“古尔丹已死,那个叛徒。”基尔罗格向陌生人吼道,用自己的独眼愤怒地看着他。“为了他自己丑恶的志向,他几乎把我们都送上了绝路。耐奥祖又一次统治了部落!”
那陌生人点点头,看上去并没有对这则消息感到惊讶。“那我将服从于您的领导,耐奥祖,”他说话时有些不顺,似乎是很久都没有讲过话了一样。“我是沃匹尔,曾经属于暗影议会,不过可能你并不认得出我。”
“沃匹尔!”耐奥祖在昏暗的灯光下眯起了眼睛,凝望着那陌生人。是的,他就是沃匹尔,在他的印象中,他是一个年轻而前景一片大好的雷王萨满。但是他记忆中的那个沃匹尔有着一条浓密的发辫,长得能触及他的背部。他的胡须也是又短又黑。到底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让他变得如此苍老,却也给了他如此强大的力量?
现在,血魔向前走了一步,因为他也曾经隶属于古尔丹的暗影议会。“沃匹尔?”他低语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老朋友?”
沃匹尔发出一声嘘声,和其他人一样,向后跳了一步。他好好地看了看死亡骑士,他那粗糙的脸上开始显露出自己的恐惧。
“放轻松点,”血魔抬起一只手,安抚着他。“是我,泰隆·血魔。”
有那么一段时间,沃匹尔一直凝视着血魔。当他开始用其他的感官也开始观察死亡骑士的时候,他的眼睛眯了起来。过了一秒钟,他的双眼大睁。“泰隆·血魔?”他问道。“这……是的,这是你的感觉,你被困在那堆腐肉之中了,”兽人们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互相不解地看着对方,但是他们还是信任着自己的首领。沃匹尔犹豫着,向前走去,“怎么回事?是什么鬼东西让你的灵魂被囚在这里?”
“我在一种叫做人类的生物的身体中寄居,”血魔回道。他发现周围的目光依然十分茫然,便补充道,“古尔丹创造了一个传送门,让我们到达了另外的一个世界——艾泽拉斯。这个人类就是我们在那里遇到的众多种族之一。”
“别的世界?”
耐奥祖开始有些不耐烦了。“当我们的世界行将毁灭的时候,古尔丹打开了一座传送门,让我们到达了另外一个被称为艾泽拉斯的世界。在那里,我们遇到了这些人类,而血魔的灵魂占据了他们的一具尸体。等一下我会告诉你更多的东西,但是现在,我们想要听听你的故事,因为那有可能对我们现有的困境有所帮助?”
“什么困境?”那个耐奥祖早先注意到的较大的身影问道。他向前走了上来,加入了众人的对话。“你们遇到威胁了么?”正如耐奥祖所意识到的,这个生物是一个食人魔,但是他并不只是一个食人魔。火炬的映照显现了他肩膀上的第二个头。双头食人魔非常稀少,而双头食人魔术士——那食人魔身上散发出来的黑暗能量告诉他,这是一个术士——就更少了。耐奥祖记得,在暗影议会的高层中,只有两个双头食人魔:一个是古尔丹的副手,寇加尔,另外一个——
“布莱卡特,”血魔低语道,很明显他也推出了这一点。“真的是你么?”
那生物点了点自己的两个头,“是的,”一个头答道,“尽管可能不像你记忆中的那样,”第二个头补充道。
这是很正确的。耐奥祖从来没有和布莱卡特直接交流过——在古尔丹控制了部落之后,他亲自招募了这个食人魔——但是他曾经不止一次地见过他,那个梳理着战士发辫,有着一双能穿透人心的黑色双眼的高大生物。
那眼睛已经不在了。他一个头上的右眼处有一块诡异的金属眼罩,很显然那是焊接上去的;而另外一只眼睛周围刻着某种魔法纹身。他另外的那个头被头巾包裹住,在鼻子上面只有一只眼睛,是普通眼球的两倍大小。布莱卡特的身上布满了奇异的符文,在他的胸前有一块巨大的图案,手臂上则各有两个。那食人魔穿着一件宽松的法袍,盖住了自己的双肩,然后越过他的肚子,一条腰带支撑着他的衣服。他的手腕上戴有硕大的护腕,在一只超长大的手上,他拿着一把沉重的尖刺战锤。布莱卡塔的强大力量和他庞大的身型总是让人过目不忘,但是现在,他才真正配得起野蛮这两个字。
“我再问一遍,”食人魔低声说道。“什么困境?”
“联盟就在我们后方,”基尔罗格说道。“我们先前所提到的那些人类,还有和他们合作的其他种族。他们的人数远超我们,如果没有帮助的话,我们根本无法和他们抗争。”
“我们不能就这么倒下,”血魔补充道。“我们人民的命运就取决于耐奥祖能否成功到达黑暗神庙。在那里,他会进行一个可以拯救我们所有人的仪式。”他并没有再解释下去,但是沃匹尔和布莱卡特都点了点头。
“自从古尔丹派我们来奥金顿洗劫这里以来,我们就一直呆在这里,”沃匹尔告诉他们道,“在这些通道勉强活了下来,希望有一天能够回到部落。现在部落来到了我们这里。我们很了解这座废墟,因为这是我们多年以来的家。”他身后的其他人都点了点头。“我们会和你们并肩作战,抗击这些人类,帮助你们打败他们。”
“我会杀掉所有敢于挡我们路的人,”布莱卡特举起他庞大的战锤,同意道。他举得非常高,以至于锤子上面的尖刺都碰到了大厅的顶端。“我们会把他们大卸八块!”
“我们的先祖在向我们微笑,在我们需要帮助的时候,派你们来到了我们这里,”耐奥祖说道。“了解一点,部落欢迎你们再一次归来,也欢迎你们一同分享我们人民的胜利!”
他们身边的战士们欢呼着,嘴中高喊着“耐奥祖!”“沃匹尔!”“布莱卡特!”和“部落!”的名号,时间之久,足以让这里的墙壁全部坍塌。耐奥祖笑了。
来奥金顿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有了这些新生的盟友,他肯定可以及时赶到黑暗神庙。
第十九章
达纳斯用自己的右拳狠狠地打在自己左手掌心上。“兽人们现在已是唾手可得!”他喊道,“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冲进去找到他们!”
“是的,但不是现在,”塔斯雷萨,艾蕾莉亚的游侠之一回道。不知怎的,在追逐部落的过程中,他成为了达纳斯的顾问。尽管他的态度很是冷淡,但他说得话大都比较正确,所以达纳斯还是很喜欢他的。
“我们需要等到明天早晨。”
“等到明天早晨的时候他们早都钻到地底下了,”达纳斯反对道。他低头看着这个有着一头黄褐色头发的瘦弱的精灵游侠,然后穿过那片洒满白骨的荒地,看向远处那拔地而起的庞大废墟。“如果现在开始攻击,我们就可以在他们安顿下来建立防御工事之前,将他们一举拿下!”
“看看你的周围吧,”塔斯雷萨劝他道。“也许你时刻都可以投身战场,但是你的士兵不行。现在天色已经变暗了,而且他们也很累。你愿意让他们在地下磕磕绊绊,在黑暗中面对那些威胁,同时因为过于疲惫而无法抵挡住兽人的伏击么?”
达纳斯看着那精灵,脸上充满了愤怒和痛苦。“他们杀了库德兰!”
这一消息让一队早已因为达纳斯的驱赶而疲惫不堪的士兵们感到震惊。当那些蛮锤矮人们回来的时候,他们眼中因为那些同胞——包括他们敬爱的首领——的死而噙满了泪水。达纳斯不愿看着矮人们哭泣,便强迫自己转过脸去。他已经失去了很多战友,而现在,他那直率的,时刻为人带来欢乐的矮人也……在这些该死的绿皮们被阻止之前,他们到底还要再失去多少人?
“我知道,”塔斯雷萨低声说道。“但是如果你把这些疲劳的士兵们带去战斗来为他报仇的话,那是对他英灵的一种亵渎。他们只会陪着他一起去死。”
达纳斯皱起眉头,但是他知道,精灵说得很对。自从兽人堡垒开始,这一路上他一直都在逼迫着自己的士兵全速前进,好能及时追上耐奥祖的部队。但是很讽刺的是,即使现在他们已经追上了兽人,这些疲惫的士兵们却无法对兽人们做点什么。
“一个晚上,”最后他说道。“我们在这里扎营,休息一个晚上。明天破晓之时我们开始攻击。”
“明智的选择,”塔斯雷萨同意道。和往常一样,达纳斯无法判断游侠的话到底是在挖苦他还是出于真心。他决定不要去思考精灵说话的语气,光看它的字面意思就好。
“解散士兵,安营扎寨,”达纳斯指示着他的中尉。“我们在黎明时候攻击。”他很放心地把这些工作交给自己的副手来负责,然后下马,带着口渴而疲惫的马而去河边饮水。他舀起一把水,泼在自己布满灰尘和汗水的脸上,然后使劲喝了几口水,然后往回走去,最终倒在了自己的帐篷里。
几个小时之后,达纳斯睡醒了。让他感到惊讶的是,附近不仅搭起了好几座帐篷,还有好几座小型要塞,粗略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广场。
“这是什么意思?”他问赫尔瑞克中士问道。“我们只在这里呆一个晚上。”
赫尔瑞克耸耸肩。“有人提到一点,这里很适合建造一座要塞,”他解释道。“他们想要在这里设立基地,而我并没有发现这有什么不好的,所以我就答应了。建筑完成的速度很快,因为精灵们也帮忙了。”
“鉴于我们矮人朋友的牺牲,我想这应该是一个不错的纪念,”塔斯雷萨从树荫中显现,向他们走了过来解释道。“毕竟,我们是一个盟军,而建立起一座堡垒将是一个很好的象征。”
达纳斯瞪着精灵游侠。“是你说的,我的士兵有多么的疲惫!而现在你不让他们休息也就罢了,还让他们去砍树来建起个什么堡垒?”
塔斯雷萨笑了笑,说道,“只不过是几个房子罢了,而且大家搭配,干活不累。你自己看看结果吧。”达纳斯朝着精灵指的方向看去:矮人、精灵和人类站在一起,低声地交谈着。他们看上去还是很累,但是他们却都笑容满面。就在他们谈话时,达纳斯的一个士兵还在那精灵和矮人的肩膀上拍了拍。
“你的士兵说得很对。这片森林不仅仅有战略上的意义,同时这里也是我们在这个星球上见到的唯一一片不是红色的土地。至少这片森林还是充满了生气的。如果我们有一天回到了这里,并且完成了我们今天开始的工程,我们应该将它命名为‘艾蕾莉亚岗哨’。这个名字很合适,因为兽人们摧毁了奎尔萨拉斯的大片森林,而我们占领在这被抛弃的大陆上唯一仍是绿色的地方,这也是合情合理的。即便我们无法回来,联盟部队进入这片森林的时候,他们仍然可以将这里据为己用。”
在这篇简短的演说中,达纳斯听到了塔斯雷萨的激情,这是他以前从未发现过的。他又向自己的士兵们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让我们先去解决那些兽人吧,呃?”
他接过了赫尔瑞克递来的食物,找到了一处安静无人的营火,在旁边坐了下来开始吃。吃完之后,他伸长自己的双腿,双臂在自己的胸前交叉,背靠着身后的树干,再一次睡着了。
达纳斯被某种奇异的鸣叫声以及用萨拉斯语喊出的叫声吵了起来。他站起身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在混乱之中,他并没有得到任何语言上的答复。达纳斯朝着噪音的源头跑去,看到了大约有十多个精灵堆在什么东西上面,就是那东西在发出这种尖叫。
“后退!”他命令道。精灵们很不情愿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有两个精灵一直监视地抓住那个达纳斯所见过的最古怪的东西之一。这个擅自侵入的家伙身穿深紫色长袍,但是那袍子已经被撕裂,上面还沾着鲜血和青草。它大约有一个人类那么大,有手臂和腿部,但是它和人类的想象之处也就仅此而已了。
在它的兜帽中并不是一张人类的脸,而是一个鸟头。
它的脸部长而尖,绝大部分被它那有光泽的紫色鸟喙所占据。它那狭长的椭圆形眼睛在夜晚之中发着黄色的光。每个眼睛上方都聚着一些羽毛,看上去和人类的眉毛很像,红色、紫色、金色和棕色的羽毛长在它的头上,等同于人类的头发。它的一只眼睛是闭着的,看来那些精灵对他们的俘虏很不客气。
“你是什么生物?还有,你在我们的营地周围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塔斯雷萨问道。
“你在白费力气,”达纳斯说道。“他听不懂我们的语言。”
“但是格瑞兹克,是的!他能听懂!他不想伤害!”这生物的声音听起来如同某种奇异的颤音,但是却可以理解。达纳斯朝他眨眨眼睛。
“他就像一只受过训练的鹦鹉……能发声,但是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个士兵嘀咕道,举起一只拳头让那鸟人保持沉默。
“不,等一等,”达纳斯命令道。“再说一遍。”
“格瑞兹克!他不想伤害,不,不!只想知道——你们是谁?为什么来?”
达纳斯看了看塔斯雷萨,对方耸耸肩,向后退了一步,让达纳斯继续审问。
“你的名字是格瑞兹克?”看着他使劲地点头,达纳斯继续道,“回答我们的问题,然后说不定我们会回答你的。你是什么?”
“格瑞兹克是鸦人,”那鸟人回答道,他的发音很是古怪,而每当他说一个词时,周围就像起一阵口哨声和叹气声。“古老种族。也许是世界上最老的。格瑞兹克很好奇,不伤害!”
“你一直这么说,但是为什么你要在暗中监视我们?你怎么学会我们的语言的?”
“鸦人聪明,”格瑞兹克骄傲地说道,“机灵。格瑞兹克跟着你们,听你们说话,学得很快!感觉你们古怪。好奇。”
“鸦人是部落的朋友还是敌人?”
这句话引起了他迄今为止最激动的反应。格瑞兹克脸上的羽毛噗地一下变得非常蓬松,好像是一只受惊的鸟儿一样,他蜷缩了起来。“格瑞兹克害怕他们,恨他们……我……是的。以前不坏。我见过。但是现在……”他打了个冷颤。
达纳斯看得真切,格瑞兹克并不能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他朝着那两个还在抓着鸦人的精灵点点头,告诉他们,“给他点水,帮他疗伤。”然后他对格瑞兹克说道,“解释。”
“鸦人,远古。我们不惹别人。但是!我们注视爱好和平的德莱尼,原始的兽人!但是谁能想到?兽人们疯了。什么……我们不知道。”尽管他穿着厚实的法袍,但他还是颤抖着,羽毛不自在地浮动着,直到他尽力继续下去。“兽人和德莱尼不是朋友……但是他们不恨。尊敬。”
“停,停,”达纳斯说道,伸出一只手。“慢点。兽人和德莱尼?德拉诺的德莱尼?”
“这个世界,他们叫德拉诺,是的。他们自豪,用自己名字命名世界。他们很强……从前。”
“你说有某种疯狂……兽人攻击了德莱尼?”
格瑞兹克点点头。“是的,是的。曾经很多,很多德莱尼。他们用亮光。在这里住了很久。他们认为自己很好很强大,无人可挡,没人,没人。但是兽人……”格瑞兹克发出“呼”的一声,手臂在自己身前挥动着。“不见了。只有几个还在。曾经高傲的德莱尼,现在躲起来。”
达纳斯感到一阵寒意。“兽人们……扫荡了整个文明?”他抬头看看塔斯雷萨。“似乎他们在去艾泽拉斯之前还练习了一番。”
“没错。只不过艾泽拉斯没有像德拉诺一样任他们宰割。我们更强。”
“也许,是运气好点。”他摇了摇头,面色很是严肃。“和平人民的全部文明。真是羞耻。”他把自己的注意力转回鸦人。“继续讲下去。你说德莱尼爱好和平,但是也很强大,而兽人们最开始也是未开化的。他们怎么可能消灭这些德莱尼?”
“兽人们……”格瑞兹克思考着自己的措辞。“联合起来,不再分离。”
“兽人们确实有不同的氏族,”塔斯雷萨说道。“听起来,似乎他们并不是一个统一的,有人带领的部落。”
“长耳朵是对的!”格瑞兹克兴奋地叫道。这一侮辱让塔斯雷萨的脸上充满了愤怒。如果换个时间,达纳斯肯定会大笑出来。“兽人联……联合。他们变强,野蛮。皮肤变成……嗯。从这个,”他指了指一根棕色的羽毛,“到这个,”然后他又指着一根绿色的羽毛。
“他们的皮肤也变了颜色?从棕色到绿色?”达纳斯眉毛上翘,他问道。
“是的!绿皮兽人攻击,杀了德莱尼。鸦人说,我们是下一个!”他指了指那从树林之间依稀可见的巨大废墟。“奥金顿。德拉尼死人睡在那里。它很神圣。大多数……”它拍了拍土地。
“大多数都在地下?”达纳斯问道。
格瑞兹克点点头,“地下,弯曲。是的。现在都死了。”
达纳斯的脑中闪现出一个想法。“你有没有去过那里?去奥金顿?那些曲里拐弯的地道?”
格瑞兹克热心地点头。
“你知道怎么进去么?”达纳斯问道。
格瑞兹克点头道,“我曾经下去过,下去,很多次。但是……为什么你想去那里?”
“我是联盟的达纳斯·托尔贝恩,”达纳斯回道。“我们从我们的世界追逐兽人部落,直到这里。我想要在明天攻击他们,看着他们死去,消除他们的威胁。他们就在那些地道中躲着。我要去寻找他们。我们……可以让你来帮助我们。”
塔斯雷萨很不赞同地看着他,但是达纳斯无视了他的眼神。格瑞兹克并无威胁,而且他很明显地憎恨部落。如果他可以让联盟不会在一座死城的迷宫中迷路的话,达纳斯很愿意这么干。
“格瑞兹——我。我知道一条路。这条路,那些住在这里的兽人都不知道。”他朝前倾着。“我知道他们住在那里,还有新来的兽人会走的路。”
达纳斯和塔斯雷萨再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难以置信,但又是有用的消息。”过了一阵之后,达纳斯说道,“我们……”
“啊!”鸦人兴奋地站了起来,凝视着那些在树上歇息的狮鹫。狮鹫的爪子深深陷入它们所在的树枝上,头部窝在翅膀之中。他跑向那些狮鹫。
“华丽!”他低语道,伸出“手”去抚摸离他最近的一只狮鹫的侧翼。狮鹫微微抖了一下,但是并没有醒来。达纳斯注意到,格瑞兹克的双手更像是锐爪,但是他抚摸狮鹫羽毛的时候却是那么温柔。
“那边那个,你在干啥!”一个蛮锤矮人大叫道,快步走向格瑞兹克。
“放松,弗尔冈,”在矮人抓住他们潜在的新向导之前,达纳斯向矮人喊道。“它们叫做狮鹫,来自我们的世界,”达纳斯向格瑞兹克解释道。“每个狮鹫都有一个骑手,一个蛮锤矮人,就像这位弗尔冈。”
格瑞兹克已经摸到了这里的最后一只狮鹫。它正在那里颤抖着,似乎是因为寒冷,尽管当晚的天气还算暖和,“她伤心,”他说道,抚摸着它的翅膀和后背。
“那是天翼,”弗尔冈的声音听上去比平日要粗哑。“库德兰的坐骑。”
格瑞兹克的鸟嘴一张一合,脑袋歪斜地看着达纳斯。“天翼的骑手,库德兰,是蛮锤矮人的首领,”达纳斯解释道。“他……在今天的战斗中牺牲了。”
格瑞兹克点点头。“啊。俘虏。我看到他。”
“俘虏?”达纳斯惊叹道。
“兽人把他们的俘虏带入了奥金顿。长得像他,”鸟人指了指弗尔冈。“红毛,长在下巴上。脸上,蓝色图案。他很吵。”
达纳斯内心一阵激动。库德兰还活着?他转向塔斯雷萨。“我们需要解救他。”
“矮人了解任务的风险,”游侠冷酷地回道。“当以大局为重,而不是个人恩怨。”
但是达纳斯摇了摇头。“库德兰是图拉扬最信任的副官之一。既然他活着,肯定是因为部落知道,他对于我们的军队很了解,所以他们想要找到一些有价值的消息——前提是他们能让他开口。我们需要在那发生之前把他就出来。而这个……鸦人可以带着我们去找他。”
塔斯雷萨叹了一口气。“格瑞兹克,你来帮我们是很危险的,这毫无疑问。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简单答案。你们反对部落,”格瑞兹克说道。“我也恨部落,因为他们对鸦人,对我们的世界做的那些事。”
达纳斯的目光从格瑞兹克转向塔斯雷萨。游侠点了点头。这是它们最好的机会——而且如果格瑞兹克试图背叛他们的话,他会付出代价的,很快。
“动手吧,”他说道。
格瑞兹克粗略的画出了奥金顿以及其中众多通道的地图,然后用越来越有条理的通用语向他们解释了这些地方。原本决定派出一小队士兵营救库德兰的达纳斯放弃了这个主意。因为,他已经有了一个更好的计划。
现在,他在一条幽暗的地道中走着,手中的火炬是唯一的光源。格瑞兹克大约在他前方十步远,鸦人和精灵并不需要任何灯光就可以看得很清楚。
在达纳斯身后,是联盟军队一半的军力。
“通道很宽——十个联盟士兵可以一起行动,”格瑞兹克向他保证道。“而且很高。连食人魔都只需要弯腰。德莱尼建得很好。毁……毁坏了中央通道的爆炸没有影响到外部的地道。仍然干净,干燥,安全。”
鸦人说服了达纳斯。当瑞里安和格瑞兹克一同进入了鸟人给他们所说的通道,并且回来报告时,达纳斯更为确信于这一点。“就好像宫殿中的长厅一样,”游侠说道,“和他所说的完全一样。我没有看到别的活动,哪怕是小虫子。”
“我们会分成两队,”达纳斯决定道。“一半的军队跟着我,穿过那通道进入奥金顿。另外的一半从正门攻击,越过神庙废墟,在里面吸引部落的注意力,而我们从他们的后方行动。等我们到位之后,我们就会开始攻击,把兽人夹在我们中间,一网打尽。”
而现在,进入地道不到一个小时之后,格瑞兹克就停了下来,指着一扇嵌入墙壁的大门。“在这后面,楼梯,”鸦人说明道。“通向奥金顿。”
达纳斯眉头皱起。他想起了鸦人给他画出来的那座迷宫。“而你并不知道部落具体会在什么地方,或者说他们会把俘虏关在哪里?”他又一次问道。
不幸的是,鸟人的答案和上一次的一模一样。“我知道去奥金顿的路,但是再往过走,不知道多少。”那一刻,他头巾的阴影让他狭长的脸显得分外邪恶。“我的人民——我们不被真正地欢迎。德莱尼敬畏他们的死灵,不欢迎外人侵入。我在这里探索——知道了一些。不过,只有很少一些。”
达纳斯点点头。他知道并不能对鸦人抱有太大希望,他不可能直接带领着众人找到库德兰。但是他也不想要在绵延数里的通道中毫无目的地走动,而那些部落兽人可以躲在暗处伏击他们。
格瑞兹克把手伸向门口——然后向后跳了一下,鸟喙因为惊讶而上下碰撞着,他蜷缩起来,手爪举起。只听得吱嘎一声,那门开了。达纳斯举起自己的盾牌和长剑——然后停了下来,凝望着大开的门后出现的身影。
第二十章(上)
那,不是一个兽人。
他甚至不属于达纳斯曾经见过的任何一个种族。他的身形高大,双肩甚宽,淡蓝色的皮肤在幽暗的火光之下似是发着光。他五官端正,带有一丝贵族气息,那尖耳朵和略带倾斜的眼睛让它看上去和精灵有几分相似,却又比精灵显得粗犷。一排凸起的板甲护住了他高高的前额,两道浓厚的眉毛透着他的严肃,银色的发丝在他的脑后飘荡。往下看去,在那一小撮山羊胡下,是他晃动着的触须。他的一只手拿着一把非常考究的长杖,他的长袍上绣着华美的花纹,但从那破旧的程度上可以看出来,这件衣服已经被他穿了很久了。在那磨损的袍子下,一双裂开的蹄子显露出来。从那双蹄子后面,达纳斯可以看到有什么东西在晃动。看来这奇异的生物也长着一条尾巴。
那身影开口了,声音低沉而悦耳。他举起手中的法杖,杖尖闪着一道暗淡的紫色光芒,在他的眼中反射着。他看到了蜷缩在达纳斯身后的格瑞兹克,双眼眯了起来。那人再一次开口,这一次的语气十分愤怒。格瑞兹克也用同样的语言回答着他。
“这个家伙是什么?它想要什么?”达纳斯朝着格瑞兹克吼道。“很显然,他很不高兴在这里看到你。”
“我告诉他,我带了尊贵的勇士前来,仅此而已。”
那生物转过身来,目光仿佛要穿透达纳斯。然后,他低声说了些什么,手中法杖又一次开始发光。他张开双眼,开口说话——用的是最标准的通用语!
“这个……生物……告诉我,他带着你们来到这里。你们是谁?你们来此是为了什么?这里都是我们敬重的死者。”
达纳斯放低手中的盾牌,拔出了自己的佩剑。他很惊讶这人居然会说他们的语言,但是现在更为重要的是说服他让众人通过,而不是去想他是怎么会说通用语的。
“我为我们的冒昧道歉,”他告诉那陌生人。“我们不会打扰你们的死者,或者是你。但是兽人部落已经躲在了此地的地道中。他们抓住了我们的朋友。我们来此是想要救他出来,同时打败兽人。”
当那生物——达纳斯认为他应当是某种德莱尼,因为格瑞兹克曾经说过,这里是他们的圣地——听到部落时,他的双眼略微睁大。当达纳斯说完之后,他点了点头。“是的,兽人们侵入了我们的地道,”他确认道。那人放低了自己的法杖,用它的底部撑着地面。“他们已经占据了暗影迷宫,那是奥金顿的最深处,也是受损最少的地方。他们肯定是把你的朋友带到了那里,而你们会在那里找到绝大多数的部落军队。”
“大多数?”达纳斯向前微倾,急切的问道。
“有一些兽人不是最近才来的,”那德莱尼解释道。“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很多年了,自从那场爆炸之后。他们就住在另一条地道中。”德莱尼摇了摇头,脸上混合着愤怒和感伤。“他们的存在玷污了我们的圣地,已经太久太久了。”
“我们很快就会解决这个问题的,”达纳斯向他保证道。
“你已经告诉了我你们来此的目的。现在,告诉我,你们是什么生物。我曾经到过很多地方,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你们这种生物。”
“我是一个人类,”达纳斯回道。“我们来自艾泽拉斯,那是另外的一个世界——兽人们在艾泽拉斯和德拉诺之间建立了一座传送门,侵入了我们的世界,但是我们击败了他们,将他们赶了回来。现在我们意欲封住传送门,保护我们的家园和我们的人民,一了百了。”
德莱尼凝望着他,一双大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达纳斯知道,那陌生人是在用某种未知的方法检验他所说的话的真实性。最后,德莱尼点了点头。“那真是一个高尚的目标,”他走出门口,站在达纳斯的面前,开始介绍自己。“我叫尼姆雷安,仅存的少数奥金尼之一。我们奥金尼是德莱尼人的牧师,同时看守着安葬死者的奥金顿。”达纳斯和塔斯雷萨也分别介绍了自己,并向前微微鞠了一躬。
“我为你们的决心而喝彩,不论是为了拯救你们的朋友还是为了除去部落玷污的决心,”尼姆雷安继续道,“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会帮助你们完成这两项任务的。”
“那可真是太感谢你了,”达纳斯诚挚的回答道。他拿出了格瑞兹克画出的地图交给奥金尼,“这就是我所知的奥金顿的全部了。”
尼姆雷安看了看那副潦草的绘画,笑了起来,尽管声音有些苦涩。“看来,是那个家伙给你画的?”他问道,手指指向鸦人,长着触须的下巴很快地抖了一下。格瑞兹克已经不再蜷缩于后方,不过达纳斯注意到,他仍然小心地呆在联盟战士之间。“他已经在我们这里潜伏多年了,”在达纳斯点头之后,奥金尼继续道。“但是除了去哪里偷东西外,他对这里知道的并不多。”
“我不想伤害你们!”格瑞兹克抗议道。“我不知道有人还在奥金顿中!我绝对不会偷东西,如果我知道……”
“如果你知道你可能会被抓?”尼姆雷安打断了他的话。“你们和他相处时候要小心,”他向达纳斯警告道。“鸦人永远都是一个狡猾而自私的种族。”
“迄今为止,他一直都还是言行一致的,”达纳斯回道,“而且当他说他憎恨部落的时候,我认为我可以相信他。”
“是的!”格瑞兹克激动的同意道,黑色的眼睛闪亮着。“我恨他们所有人!拜托,拜托!我们都有同样的敌人!”
“就此来说,是的,”过了一会儿,尼姆雷安承认道。“非常好,鸦人,从这一刻开始,我们两清了。”奥金尼转回去看着达纳斯,从他的手中将那张羊皮纸拿了过来,又从自己长袍中拿出一根黑色的短棍。尼姆雷安在上面更改了几条线,连接起几条通道,然后还将那地图扩展了不少。“兽人们在这里,”他指着地图上的一块说道。“来。我会带着你们去的。”尼姆雷安再没有说别的话,将地图塞到达纳斯手中,转过身去走上楼梯,他的蹄子在石质的地板上嗒嗒作响。
达纳斯望向塔斯雷萨和瑞里安,而后者点点头。达纳斯深深吸了一口气,跟着奥金尼深入奥金顿。
尼姆雷安带着他们走进另一个宽广的走道,然后穿过了一段扭曲的回廊。达纳斯轻声问他道,“这些年来,你都是一个人住在这里的么?”
“还有其他人,”奥金尼回答道,举起手中的法杖照亮前行的道路。“我们中有一些人在部落的进攻中活了下来,逃进了地道之中。其他的德莱尼在不久之后加入了我们,躲避部落突如其来的屠杀。他们中有许多人在那场爆炸中死去了,其他人则失去了踪影,只有我们少数人留了下来。”
达纳斯向周围望去,心思其他的德莱尼会在哪里,但是走在他前面的尼姆雷安摇了摇头。
“你看不到他们的。尽管你似乎是一个尊贵而值得信赖的人,但我不想冒险将我的人民置之于危难之中。在我帮助你们的时候,他们仍会躲起来。这样一来,如果你们真的背叛于我,我们的种族仍可以延续下去。”
“防患于未然,”达纳斯同意道,“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这么做的。”
他们继续前行了一段时间,最终在另一扇门之前停了下来。“这里就是暗影迷宫的起始处,”尼姆雷安解释道。“部落就在这扇门之后。”他转过身去,贴近脸看着达纳斯。尽管他面色忧郁,但是在他的眼神之中的……是期待么?兴奋么?“如果你们允许的话,我将继续帮助你们,”他轻声说道,“尽管我要事先说明,这种帮助可能从某种程度上会造成不安。”
达纳斯皱起眉头,扬起眉毛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奥金尼低下头,“我看守着我们所有亡者的灵魂,”他谦卑地解释道,双手紧握住自己的法杖。“在迫切需要的情况下,我可能会召唤他们。我现在就会这么做——他们将带给我们机会,好让我们将兽人肮脏的玷污从这里驱逐。”
达纳斯为这摆在眼前的事实而微微颤抖着。他知道,部落的死亡骑士都是兽人的灵魂加上人类的尸体,所以说很明显的是,灵魂可以超越死亡而存在,尽管从小别人就告诉他,死者们应该在死后获得一丝安宁。但是如果尼姆雷安是死者的守护者的话,那么如果他向死者寻求帮助也就没什么不妥了……不是么?达纳斯先前曾经对图拉扬说过,当他们找到了兽人之后,那些战死将士之魂将会和他一同战斗,但是那也只不过是象征性的说一说。现在看来,似乎是某一些死者的灵魂将他所说的话当真了。最终,达纳斯耸了耸肩。这些问题是供那些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去研究的,从军事的角度出发,他当然可以使用任何他们所能得到的帮助。
“荣幸之至,”他告诉尼姆雷安,“如果这样做不会打扰或是激怒他们的话,我们将会欢迎他们的协助。”
尼姆雷安点点头,深鞠一躬,可见他对于达纳斯的回复非常满意。然后他挺直身子,高举手中法杖。紫红色的光在闪耀着,照亮了整个门厅,而到处都是微弱的闪光作为回应。这些光芒逐渐变得明亮起来,在逐渐下降扩张并最终形成某种形体的同时,它们的颜色也从紫罗兰色变成蓝色、绿色、红色乃至于金色。最靠近达纳斯和尼姆雷安的那道光最终变成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看样子是一个德莱尼,但是要比尼姆雷安更为健壮,而且身上穿的也是做工精良的板甲,在他一侧肩膀上放有一把巨大的战锤,一条长披肩在他的背后飘动着。其他人也都开始变得清晰可见,占满了整个房间。
而且,他们都凝视着达纳斯和他的士兵。
一阵阴风不知从何处吹来,抚动着达纳斯的披肩和塔斯雷萨的长发。一阵深寒侵袭着达纳斯,让他开始不自主的打起冷颤。幻影战士们向前进发,华丽而又气势汹汹。在那一刻,达纳斯因为深深的恐惧而僵在了原地。他们的首领伸出一只手,抚着达纳斯的前额。达纳斯叫了出来,因为那些影像在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兽栏中年轻的法罗和范恩,那是在他们出发征讨兽人之前。一个兽人用锤子了结了范恩的生命,打断了他口中的话。达纳斯低伏在自己的马背上,自己活了下来好让死者得到安宁。天翼,在没有骑手的时候独自归来。尸体……那么多的尸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对不起,我真的真的对不起——
部落的影像,强大而装备精良,在艾泽拉斯之外的其他肥沃土地上奔驰着。成百上千的土地,成百上千的世界,因着这道原本不属于他们这片土地的绿色洪浪,无数无辜的人民生命的痕迹就此消逝。前进到下一个世界,以及再下一个世界——
“你的心中非常混乱,联盟的达纳斯·托尔贝恩,”那灵魂说道,尽管他的面部并没有任何变化。那些话都在他的心中。“你为死者而哀戚。尽管来到这里的时候,你的心中已经充满了悲愤和怒火,但是真正引领你前进的是善良和正直。心如止水。我是波里斯特兰,以前也被称为灼目之光,而我的军队和我将会协助你驱散心中的纠结。”
那阵冷冷的恐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奇异的平静。达纳斯眨眨眼,再一次看向那灵魂时被吓了一跳,他发现它的双眼是纯金色的,而且在它的额上也有这一道金光。
“我们欠你们一份情,”达纳斯最终说道。让他强迫自己把话说出来很难,把他的目光从他身前的灵魂上移开也很难。达纳斯想,这是不是就是图拉扬所指的圣光的荣耀。因为至少现在看来,波里斯特兰和他的死灵战士已经不再让人感到可怖。他们看上去是那么壮观,金闪闪的亮光看上去很是美丽。达纳斯意识到,他刚刚接受了一次测试。他看着那些德莱尼死者们在他的士兵之间保护性地移动着,一阵轻松之感贯穿了他的全身。
达纳斯很快地抖了一下,整理好脑中的思绪。他将盾牌在自己手臂上调整着,抽出自己的佩剑并紧紧握住包裹着皮革的剑柄圆头。达纳斯望向塔斯雷萨和瑞里安,说道,“一旦等我们出去了,你们就跟着我。我们需要找到库德兰。”他转而面对着归于自己掌管的士兵,说道,“兽人们就在这扇门之后。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经来到了这里,并且他们可能仍在以为我们将在几个小时之后的黎明发动攻击。我们可以出其不意——让我们好好利用这个优势。一旦通过了门,攻击你见到的第一个兽人。能叫就叫,能喊就喊,将挡住你们路的东西都踢开。我们要的就是让他们感到迷惘和惊慌,并且不能确定他们将要面对多少敌人,抑或是这些敌人深藏何处。”他咧开嘴笑道,“那样一来,他们就将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战士们点头作为回应,举起他们的拳头作为沉默的欢呼。达纳斯也举起自己的拳头,手中高举着火炬。然后,他转过身去面向那扇门,让自己准备好,并向尼姆雷安点点头示意他打开门。
奥金尼推开了门把手,然后用惊人的力量砸开了大门,石头撞击的声音在这封闭的地下废墟中,如雷电般回响着。
“为了洛萨之子!”达纳斯高喊着,跳进了入口。门后面是一条中等大小的通道,就在一道临时凑合而成的矮墙后面。这里大约有十多个兽人,有的在闲转,有的在睡觉,还有一些在修着装备。那些兽人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达纳斯冲入了他们中间。有几个兽人跌倒在地,费力争取着自己的武器。但是他们都太慢了。达纳斯第一次出击正中一个兽人的喉头,这时那个兽人才刚抬起他的头喊出一声警告。达纳斯继续挥舞着自己的武器,手中的剑又划过了另一个兽人的前额,然后刺穿了他的心脏,就在此前,那个兽人还在晃着脑袋来让自己的视野变得清晰一些。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几个士兵跟上了达纳斯,一同与兽人作战。
然后,那些发亮的金色死者紧随其后,优雅而势不可挡。他们的武器虽然虚幻,却足以致命。兽人们看着这一番景象,都陷入一片慌乱,他们惊恐的大喊着,许多兽人已经扔掉了自己刚捡起来的武器,然后跌倒在地。这些兽人很快就被解决了。这里的许多兽人到现在甚至都还没有全副武装起来。
“上啊!”达纳斯向战士们喊道,而这时最后的几个兽人也倒下了。“上!干掉你们见到的每一个兽人!”他望向波里斯特兰,说道,“派你的战士跟着他们。”德莱尼指挥官点点头,而他的那些幻影战士已经跟上了达纳斯的士兵。“尼姆雷安——带我去找他们的囚犯。”
奥金尼点头,然后在远处的墙上打开了一扇门,带着达纳斯和两名精灵游侠进入了一条短而狭窄的走道。格瑞兹克紧紧跟在他们后面。众人穿过走廊,进入了一间较大的房间。这里有更多的兽人,坐着休息,吃着东西,或是睡着懒觉。幸运的是,两名游侠都已经箭在弦上,弓箭从他们优雅的指尖处飞出,在其他兽人还没有觉察到他们的存在之前就干掉了其中几个。然后,达纳斯冲锋在前,手中佩剑划出一道又一道深深的伤痕,来自他剑下牺牲品的尖叫和呻吟,与来自他们下方房间中的混乱之声相互交结。看来,他的士兵们也在下面进行着同样的可怕工作。
格瑞兹克也没有闲着。鸟人向前诡异地一跃,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几个兽人的背后。他那长着利爪的双手向前飞快刺去,仅仅一击就破开了一个兽人的喉咙。第二个兽人转过身来,高举手中的战斧,但是鸦人向下一闪,躲过了那并不高明的攻击,之后他纵身转到前面,在用鸟喙将那兽人双眼啄出来的同时,也割裂了那兽人的喉咙。达纳斯很快地朝这边看了几眼,心中想道,不管这鸦人如何,他肯定不是一个和平主义者。
“这里走!”当房中的守卫都死了之后,尼姆雷安喊道,并带领着他们穿过溅血的房间,来到另外一扇门之前。奥金尼本人迄今为止还没有攻击过任何一个兽人,但是,他的存在以及他法杖所发出的光芒似乎已经可以让那些兽人们胆寒。
打开这道新的门之后,是一间小得多的房间,占据它一半多空间的是一个奇怪的木质框架,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张带有横梁的粗糙的桌子。
在那些横梁上捆绑着的,是一个矮小而健壮的身影。在他的周遭,血液早已干成了一片,粘在他的身上。他软趴趴地垂在那里,失去了知觉,反抗着那些束缚。尽管达纳斯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战士,此刻却也禁不住为那些兽人们在他朋友身上所犯下的残酷暴行而感到惊愕。
只有一个兽人靠在附近的墙上,在它的身旁是一把尖刺大锤,很显然它被派在这里监守囚犯。当达纳斯进入房间的时候,那兽人离开了背靠着的墙,它粗犷的脸上是一脸的惊异。当精灵游侠将两支弓箭射入了它的胸膛的时候,它的双眼张得更大了。第三支弓箭正中兽人眉心,就在它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之前,兽人就已经死了。
达纳斯已经在忙着解开困住了他朋友的绳子。“库德兰!”,他大喊道,抓着他的朋友。“库德兰!”
塔斯雷萨用自己音乐般的口音低语了些什么,但是当他帮助达纳斯将蛮锤矮人放到桌子上的时候,他仍感到有一些吃力。达纳斯仍然没有清醒过来,他的双臂都被弄得弯曲得有些不自然,而在他壮硕的身躯上,似乎那些伤口和划痕的数量要比他的纹身还要多一些。他的双手双脚都已经完全断掉,好像是被一把锤子碾压的;唯一证明他还活着的就是他那略微起伏着的胸膛。矮人看起来就像是某种他们可以在一家屠夫店中找到的东西。兽人们到底对他做了些什么?
“圣光……我甚至都不知道该从何做起,”达纳斯说,声音嘶哑,凝望着那血腥的、破碎的身躯。
“我知道……如果你允许我来的话。”达纳斯猛地抬起头。尼姆雷安来到了前面,法杖散发着光芒。“我是一名牧师。我会尽可能的治疗他。但是你应当知道——你朋友的灵魂只和他的生命藕断丝连着。我会尝试着治疗他,或者是让他不再受苦。如果你更倾向于让他去……”
“不!”达纳斯喊道。“我已经见了太多……求你了。如果你能够治疗他的话,请这么做吧。”
德莱尼伸出了一只手,而达纳斯和塔斯雷萨向后退了几步。尼姆雷安把手放在了库德兰满是血迹的头上,然后用另外一只手举起自己的法杖。奥金尼闭上双眼,开始吟唱祷言。
一道纯净的、温和的光辉在尼姆雷安的周围散发着,达纳斯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他并不理解那些祷言,但是这些词汇让他的心灵变得平静。在德莱尼放在库德兰额头上的那只手那里,有一道光芒变得越加耀眼,直到最后达纳斯不情愿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他以前曾经见过类似的情景。这个生物,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这个德莱尼,对他来说如此长相新奇的生物——他在使用圣光之力。就像图拉扬一样。
一声闷哼让达纳斯睁开了他的双眼。
“呃?什么?”库德兰低语道,他的头转来转去。“你们都是白痴,你们这些绿皮的野兽!”库德兰睁开眼睛,径直凝视着伏在他前方的蓝色身影。
“一切都好,”在库德兰挣扎之前,达纳斯就将一只手放在了矮人的肩膀上,向他保证着。尼姆雷安向后退了几步,环绕着他身子的光芒开始逐渐消失,他笑了笑。“他……他会……?”
“我已经做了所有我所能做的了。他已经被治愈了,至少是绝大部分。但是并不是所有的疤痕都可以被清除,而那些已经断掉的部分也无法变得和以前一模一样。”
“谁断了?”库德兰喷着鼻息道。他慢慢坐起来,伸展着自己的双手双脚,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嘿,还不知道我身体里面可以有这么多血。”他望向达纳斯,“啊,达纳斯,伙计!”当他意识到是谁在自己身旁时,他宽大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那么,是你咯,呃?现在就是血腥时刻!不要担心——那些野兽没有从我嘴里掏出话来。你有带我的锤子么?”
“他应该休息,”德莱尼警示道。
“呸!只有死人才休息。”库德兰咆哮道。
“而且有些时候甚至他们也休息不了,”塔斯雷萨望着尼姆雷安,低声说道。
第二十章(下)
“他是一个蛮锤矮人,”达纳斯向牧师说道;这是他所能想出来的最好的解释。“我把你的锤子带来了,库德兰。这里。”当天翼回到他们那里的时候,库德兰的战锤就在狮鹫身上,而当达纳斯进入地道之前,他就很有先见之明地带上了库德兰的锤子。矮人抓住那把沉重的战锤,向上抬了抬,尽管他的动作要比以前更慢,也更僵硬一些。达纳斯看着矮人,禁不住咧开嘴笑了。
“很好。”库德兰很快检查了一下他的锤子,然后点头表示认可。“现在,计划是什么,伙计?还有,你这些朋友都是谁?”他指的是格瑞兹克和尼姆雷安。达纳斯可以发现,尼姆雷安对于自己被和鸦人归为一类很是反感。
“尼姆雷安是一名奥金尼,是德莱尼死者的牧师,”达纳斯迅速解释道,“他是这个地方最后的守护者之一。你欠他一条命——就是他治愈了你。”
“啊,”库德兰说道,“谢谢你,哥们。蛮锤矮人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尼姆雷安优雅地将头放低。
“那边那个是鸦人格瑞兹克,”达纳斯继续道。“他憎恨兽人。就是他带领我们从森林中来到了这里。至于计划?”他举起自己的长剑。“士兵们在横扫这里的地道。其他人将会很快展开攻击,分散兽人们的注意力。我们将找到耐奥祖,然后用一把长柄武器挂着他的脑袋带回去。”
“哈,这就是我喜欢的计划。那么,这个兽人萨满在哪里呢?”
两人都望向尼姆雷安,而后者将头偏向一边。过了一会儿,奥金尼开始道,“防守最坚固的房间就是我们曾经的祈祷中心,他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就是那里了。”
“那么,带路吧!”达纳斯说道。尼姆雷安点点头,带着他们走出房间,通过一条很短的走廊,来到了一扇宽大的石门前,门上尽是华丽的图案。
“这里,”他告诉众人。“在这扇门之后就是祈祷中心。”他的眼中满是悲愤。“我们曾经在这里向死者献上我们的敬意,并与他们交流。”
瑞里安尝试着打开那扇门。“锁上了,”他说。
“向后站点,伙计们。”库德兰说道,举起了他的锤子。“也许这能起点作用。”矮人仍然站不太稳,但是达纳斯最终还是没有去反对他。他不会尝试着去阻止库德兰的,因为蛮锤矮人需要确保自己仍然可以继续战斗。达纳斯屏住呼吸,看着矮人挥出了风暴战锤,击上了他们面前的那道屏障。
那雷霆之击所产生的能量差点就将达纳斯震倒在地。在一声响亮的破裂声之后,空中弥漫着灰尘。达纳斯挥着手拨开那散尘,发现刚才那一击已将大门彻底击碎。在他们前面的是一间巨大的圆形房间,众多身影聚集在它的中央。有几个身影抬头看去,脸上满是惊讶,但是却有两个与众不同——一个是高大的独眼兽人,而另外一个看上去更为苍老,白色的面绘似是一个骷髅头,那就是耐奥祖了。
两个兽人对望了一秒钟。就在达纳斯开始冲锋之前,耐奥祖对那独眼的兽人不知说了些什么,转过身去,从对方身边闪过,然后冲向位于房间另外一端的一扇门。
“你丫别跑!”达纳斯喊道,跟在耐奥祖身后,但是独眼兽人向前跨步,挡住了他的去路。在这高大兽人的脸庞上的,是一道长长的疤痕,一个眼罩盖在他的一只眼睛上,而另外一只则毫无畏惧地盯着达纳斯。
“我是基尔罗格·死眼,”那兽人骄傲的说着,用的是口音很重的通用语。他的一只手敲击着自己的胸膛,另外一只举起了一把巨大的战斧。“我是血窟氏族的酋长。我杀过无数的人类,而你绝对不是最后一个。我受命来阻止你前进,因此……你将停步于此。”
达纳斯仔细的看着他的新敌人。从那几缕白发和兽人脸上的皱纹来看,这个基尔罗格要比他年长许多。尽管如此,基尔罗格身上仍是肌肉发达,他行走的姿态中也透着战士的高贵。而且,似乎他也看重荣誉。不知何故,达纳斯不自觉的用着同样的口气回答了他。
“好吧,”达纳斯回道,举起手中长剑向敌人致敬。“我是达纳斯·托尔贝恩,联盟军队的指挥官。我杀过许多兽人,而你绝不会是最后一个。而且,我将会继续前进!”说完之后,达纳斯向前冲住,手中的盾牌在前面护着他,长剑在握,早已向下狠狠劈去。
基尔罗格用战斧挡住了那一击。剑锋正好击在斧刃和手柄之间,达纳斯险些就被对方缴械。尽管如此,达纳斯的动作仍然没有丝毫停顿,他用尽全力将盾牌砸向基尔罗格的胸膛。那兽人向后踉跄一步。达纳斯充分利用了这一优势,重新夺回了佩剑的掌控权,并再次挥舞了起来。这一次的攻击要比上一次来的低一些,并且目标也是兽人的侧身。剑锋在基尔罗格腰部略上的位置划开了一道口子,流出的鲜血让血窟氏族的酋长发出一阵闷哼。
但是,那道伤口并没有让兽人慢下来。基尔罗格立刻予以还击,用自己厚重的拳头锤在达纳斯的盾牌上,力量大到在那坚硬的金属上都留下了一道凹痕,而达纳斯也有些站立不稳。之后,兽人酋长又挥动着自己的战斧,朝着达纳斯盾牌底部的位置砍去。达纳斯向后一跃,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与此同时,基尔罗格战斧的后刃却嵌入了达纳斯的盾牌内侧,在向后拉扯的过程中,那盾牌险些就被兽人扭下来。
达纳斯抬头看去,双方的眼神交汇。基尔罗格点了点头,而达纳斯则在兽人的独眼之中看到了自己的眼神,那是一种对对方的敬佩,尽管看上去有些勉强。两人都找到了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
室内的气温骤降,但达纳斯却开心的笑了起来。从房间别处传来阵阵喊声,听来不只是出于疼痛,而是带着一丝恐惧的意味。那些美丽与恐怖并存的灵魂战士们,在波里斯特兰的带领下前来帮助联盟军队。塔斯雷萨和瑞里安一箭又一箭毫不停顿,精准的将兽人们射杀。与此同时,库德兰则在专心和房间前方的兽人们战斗。风暴之锤在手,蛮锤矮人仅以一人之力就让数量众多的兽人头疼不已。尽管兽人们用最狠毒的方法去摧残库德兰的身体,但是他的战斗之魄却丝毫未减。
基尔罗格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愤怒的吼叫着开始了冲锋——不是冲着达纳斯,而是他身边的一队人类。沉重的战斧以迅雷之势一起一落,两个战士就随之倒地,鲜血溅得满地都是,而其他的人类也都四下散去,尝试着应对那被激怒的兽人首领。德莱尼之魂向基尔罗格飘了过来,但是兽人避开了他们的攻击,全身心进攻着那些人类。就在达纳斯的士兵们将兽人一个个砍翻的同时,基尔罗格也在其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突然,达纳斯畏缩了一下。有一道恼人的噪音在他的脑海中嗡嗡作响。到底——他向四处观望,却找不到音源。然后他才意识到,那声音来自于那扇门,也就是耐奥祖在片刻之前离开的那扇门。门下方的边缘在闪着光。达纳斯突然意识到,那是他们的吟唱之声。眼中看到的光亮和耳中听到的吟唱让达纳斯的发根竖起。他知道,兽人们一定是在进行着某种魔法仪式。以圣光之门,难道耐奥祖现在正在开启传送门么?
“越过他们!”他向自己的士兵喊道。“进入下一个房间!现在!”
但是基尔罗格仍然挡在路中。血窟酋长现在几乎已经是孤身一人,至于他的兽人战士,大多已经被精灵、矮人、人类和德莱尼携手干掉了。尽管如此,他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打算。达纳斯知道,高大的兽人愿意牺牲自己来为耐奥祖争取足够的时间,好让耐奥祖完成他所进行的不知道什么法术。
从门的另外一侧传来一道喊声。达纳斯并不理解那模糊不清的语言,不过他也不需要——不管耐奥祖想要干什么,他肯定已经完成了。一声细微的爆破声传来,门下的光亮突然增强。来得快去的也快,那道光在片刻之后就开始变淡,直到最后完全消失,而达纳斯所在的房间似乎也比适才的还要阴暗。
不过库德兰却越过了那壮硕的兽人。矮人喘着粗气,使出全身的力气朝着那扇门砸去。随着一声巨响,大门被库德兰砸开了。蛮锤首领踢开那些散落在地下的残片,映在面前的是一间小一些的房子,石质的地板上面有着一道镶嵌符文的圆圈。这间房子却是空的。
基尔罗格也向这边看了过来,并咧开嘴笑着。“你确实通过了我——是我允许你的。战的漂亮。但是最后,你还是失败了,人类。我的主人已经先走一步,前往黑暗神庙释放他的法术。现在,你已经不能阻止他了,无尽的世界将为部落的铁蹄而颤抖。”
“以圣光之名,至少你没法跟上他!”达纳斯重新开始进攻,怒气给了他力量,让他不断地挥舞着佩剑,但是每一次攻击都被狡猾的兽人战士格挡住。基尔罗格用左手抓住对方的盾牌,将它推开,另一只手抓住战斧狠力劈下,在对方的佩剑击中兽人的肚子前就将它击开。基尔罗格向达纳斯狞笑着,露出了他那对长长的獠牙。
“你需要再加一把劲,人类,”兽人训斥道。这一次,基尔罗格双手持斧,朝着达纳斯的脸部挥去,然后扭转方向,再一次出击,迫使人类向后退去,否则他就会和自己的脑袋分家。
在下一次战斧挥舞时,达纳斯迅速下蹲,再将他的盾牌向上推去,狠狠地砸在基尔罗格的双臂上,让兽人也失去了平衡。达纳斯乘胜追击,佩剑刺出,正中兽人腹部。他很惊讶自己居然可以这样子得手。
基尔罗格大吼一声,前臂向下砸去,将那盾牌狠狠的砸在达纳斯的头上,然后向后退了几步。现在,基尔罗格腹部的伤口正在不断流着血,但那似乎也只能激怒他。基尔罗格再一次举起自己的战斧,沉重地击在达纳斯的盾牌上,锋利的斧刃深深地嵌在盾牌之内。兽人战士向后猛拉一下,而那盾牌就被硬生生地从盾带上扯了下来,让达纳斯失去了他最主要的防御。
“现在,是刀锋相对的时刻,”基尔罗格说道,从他的斧刃上取下那破碎的盾牌,将它扔在一旁。“而且,只有一个人将会活下来唱响战歌。”
“我没问题,”达纳斯咬着牙回道。达纳斯双手持剑,径直冲着基尔罗格奔去,他的剑要略高于自己肩膀。就在兽人酋长走上前去准备迎战之时,达纳斯突然停了下来,充分动用自己的动能,以一只脚为支点,一只手挥出长剑,另一只手向外划着弧线。这样一来,他的攻击就将攻向另外一边,那也是基尔罗格的死角。
闪耀着的剑刃正中吃惊的兽人的颈部,划开了他的喉咙。基尔罗格倒了下去,手中的战斧落下,因为原本抓着斧头的双手现在在护着他那不断流着血的伤口。尽管已经跪在地上,但是血窟氏族酋长却仍在狞笑着。
“以我之血……部落……得永生,”他的声音几不可闻。“先祖们……我……来了……”他的目光变得模糊。基尔罗格·死眼向一旁倾去,倒在了祷告室的石质地板上。达纳斯仍在喘着粗气,但他仍举起了自己的佩剑,向死去的敌人致敬。
“干得好,伙计。”库德兰说着,走到了达纳斯身旁,在他的手臂上拍了拍。但是达纳斯摇了摇头。
“我失败了,”他难受地说着,向下望着基尔罗格的尸体。“他说得对。他确实做到了他所应当做的事——他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好让他们逃跑。”达纳斯皱着眉头,咬着牙齿道。“不关是什么法术,他们已经直接被传送到了那个他们称之为黑暗神庙的地方!现在,我们怎么可能再去阻止他们?我甚至都不知道那地方在哪里!”
鸦人转过身来,双眼放着光。“格瑞兹克知道!可以带你去那里!”
“你知道黑——”
“长官!”达纳斯的一个士兵冲进了房间,在他的身后是尼姆雷安以及那些浮在空中的德莱尼死灵。“我们抓住了那些逃跑的兽人,长官!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些躲进了地道的深层!”他停顿了一下,很明显是在期待着回复,但是当发现达纳斯并没有什么反应的时候,他感到有些困惑。“长官?”
库德兰推了推达纳斯。“你是负责的,小伙子,”蛮锤矮人轻声提醒他道。“就算你认为你失败了,也不要让你的士兵们知道这一点,嗯?”
他说得对,当然了。达纳斯点点头,挺直身板。然后,他望向那士兵。
“让那些兽人们跑吧,”他说道。“我们知道耐奥祖去了哪里,而我们将要追逐他。我们将要启程前往一个叫做黑暗神庙的地方。”
“黑暗神庙?”
波里斯特兰虚幻的声音中带着愤怒。达纳斯转过身去,看着波里斯特兰的眼中充满了怒火,虽然对方并不是在看着他。“那里曾经被叫做卡拉波,是我们最神圣的地方。但是兽人们玷污了那里,如同他们玷污所有他们曾接触过的东西一样。”他的双手握紧了闪着光的战锤。尽管波里斯特兰已经杀死了很多兽人,但是他的战锤仍然干净如初。“我祝愿,当你们到达那里时,你们会将兽人们从我们的圣地赶走。”
达纳斯点点头。“那就是我们的计划。谢谢你们的帮助。和你们共同战斗是我们的荣幸。”
“我们也是,”波里斯特兰鞠了一躬,回道。“你和你的联盟战士们都是尊贵的战士,都是值得尊敬的人。祝你好运,达纳斯·托尔贝恩。我们将会回去休息,直到再一次被召唤。”然后,他和他的战士们逐渐消失,仅剩下一些轻微的光亮,过不久也都消弭于空气之中。
达纳斯转向尼姆雷安。一时冲动之下,他说,“跟我们来吧。这里不是一个供人居住的地方。如果你离开这里,你将能够更好的为你的人民尽职。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甚至可以带你们去艾泽拉斯。”
尼姆雷安笑道,“能够孕育出你们这样的人民,你们的世界肯定是一个美妙的世界,”他补充道,“并且我很感激你的提议。但是不,这里就是我的地方。我们的死者还留在这个世界——荣耀地在奥金顿中歇息,散在森林之中,或是铺就了那条大路,却被兽人们误名为荣耀之路。他们在这里,在德拉诺歇息,而我也将呆在这里,来帮助他们。圣光将我们放在这里不无道理,总有一天胜利终将来临。我很高兴我曾经帮助过你,而你和你的人民也信仰着圣光。前进吧,让你的勇气和力量赶走那些兽人,如同强风终将驱走沙粒一般。而且,谁知道呢?也许有一天我们的人民将会并肩作战,与这些邪恶势力抗争也说不定。”他犹豫了一下,“在你走之前,答应我一件事?”
达纳斯点点头,“说吧。”
“不要让那家伙毁了圣光所孕育出的这一切。他确实是一个尊贵而骁勇的战士,但是除了勇气之外,一个战士也需要智慧。”他指着库德兰,而矮人皱起了眉头,脸上微微变色。尽管对方很是担忧,达纳斯仍然微微一笑。
“我会尽我所能的……但是你也知道,他就很固执。”
“呸,你们这群人。”
“来吧,受伤的男人,”达纳斯对库德兰说。“我们需要拿下黑暗神庙。”最终,达纳斯·托尔贝恩向奥金尼点了点头,回到了死亡之城。他只希望,尼姆雷安对联盟的祈福能够起到作用。
第二十一章
“别担心——我们还没有迷失方向,”卡德加这话说得有些言不由衷。他们的小队停下来稍事休息,趁机补充一些珍贵的水分。对于此刻的他们来说,他们十分需要这种保证。
从兽人城堡离开之后,他们一路向北,绕着那荒蛮的海岸线来到了东方。大地仍和他们在黑暗之门那里看到的别无二致:放眼望去皆是龟裂的大地、灰沉沉的土壤,还有枯萎的植被和树木。除去他们途中经过的小片绿色之外,德拉诺大陆的绝大部分都是凄凉而让人生厌的。
他们周身的大地更显得参差不均,起起落落也更为明显,呼啸的风从四面吹来。这是一大片的山脉,但是卡德加这辈子却从未见过这样群山的。四周皆是高峰,悬崖壁上皆是突出的石刺。那些石刺伸向各个方向,就好像群峰都在展露着自己嗜血的那一面。岩石是那种阴暗的棕红色,一如那干涸的血液之色。在这里,猩红的天空和暗红的山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里,是他所遇到的最让人不舒服的地方。卡德加发着抖,而这,大都要归咎于那凛冽的山风。
卡德加随意地伸出手去,想要触摸离自己最近的石刺。但就在还没有碰到它之前,法师就停了下来——也许冒命运的风险并不是最好的计划。“古尔丹之颅就在不远处,”他又一次说道。
“你确定么?”图拉扬问道。
“噢,相信我吧,我很确定。”现在,即使不需要专门去搜索,卡德加也可以在脑海中感觉到它的存在。闭上眼睛,那灰暗的脉动几乎变得可见。毫无疑问的近。
“很好,”图拉扬举起他的战锤,望着四处可见的石刺。“我受够这个地方了。”
“我认为我们——”卡德加刚开始说,艾蕾莉亚就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听!”
卡德加尽力去聆听,但是他的听力却远不如精灵。过了一阵,但他所唯一能听到的就是风声。然后……在那里,某种扇动的声音,好像是翅膀,但是却比他曾听过的任何鸟类扇翅的声音都要尖锐。他曾经遇到过的唯一一种在飞行时能发出这种声响的生物就是——
“巨龙!”他大喊道。卡德加抓住图拉扬,拽着他的朋友一起沉了下去。一声怒吼和一阵嘶声从他的身后传来。他的胳膊上火辣辣的疼,袖子上有一个冒着烟的洞,而那洞下的皮肤也被烧得很是不堪。卡德加在痛苦地喘息着。那嘶声仍在不断地传来,听起来就像是什么东西在侵蚀着他们下方的岩石。岩浆。克拉苏斯说过,黑龙们喷吐的就是岩浆。
卡德加抬起头,望见有几个在群山间移动着的小黑影,俯冲而下。“举盾!”图拉扬喊道,站了起来。“准备武器!这些龙还没有完全成年……我们可以拿下他们!”
图拉扬说得对。正在攻击着他们的生物和一匹马差不多大,大约有六英尺长,但是它们的双翼却比那要宽。他们的头很小,背部上也只零星分布着少数尖刺。卡德加意识到,它们仍没有成熟。雏龙,他想起了克拉苏斯曾经的叫法。是的,雏龙。
“雏龙——年轻的龙类,”他举起手中的法杖,向图拉扬警告道。那些黑色的小龙在空中盘旋着,准备展开第二波的攻击。“它们并没有成年龙强大,但也不可小视。”
图拉扬点点头,但是他的注意力仍然集中在攻击之上。此刻,他已经找回了作为一个军事领袖的感觉。
“弓箭手,预备!”他喊道。在他的身旁,艾蕾莉亚开始朝着那些身型甚小却又十分灵敏的生物放箭。她一箭穿透一条雏龙的鳞片,正中它的喉头。那雏龙向上痛苦地飞着。艾蕾莉亚的第二支箭刺穿了它的眼睛和大脑。它朝下坠去,叫了一声,就此躺在地上不动了。
一众士兵精神为之一震。他们都奋力地挥动着自己的武器,攻击着那些雏龙,还时不时蹲下来躲避它们的利爪以及拳头大小的少量熔岩。雏龙从他们旁边飞过,在空中转了个弯,回头盘旋着。它们的数量已经有所减少——不少雏龙已经死在了群山之间。
图拉扬转过身去,向卡德加说了些什么——然后停了下来,向一旁倒下。若不是他及时稳住了自己,只怕早已经被附近的石刺所穿透。他们脚下的大地在不断的晃动着,而周围的所有人都在尽力保持着平衡。
“圣光啊,这算什么?“图拉扬问道,然后,他朝后看去,望着卡德加的左边。
尽管卡德加有些害怕,但是他更不想让心中充满疑惑,于是他朝自己身后看去。
然后,他吓得几乎倒在地上。
就算拿食人魔来比较,那穿过——穿过,而非绕过——众多石刺的生物看上去要更为可怖。它的身高几乎是普通食人魔的两倍,它的皮肤更为厚实,且如岩石一般坚硬,在它的胳膊和肩膀上有着大片的图案。它的背上长有许多黑色尖刺,排列成一条直线,就如同小型的群山,而在它的上臂和肩膀处还长有更多的尖刺。但是,它的脸——这张脸应当是这生物最恐怖的一处了。它的五官和食人魔相似,但是却又比食人魔远为聪明。它没有獠牙,但是它那一嘴的黄牙却又长又尖,耳朵也是尖尖的。它那只发亮的独眼四处张望着,最后向他们看去。
“入侵者!”那巨兽喊道,光是这一吼的力量就足以让他们身边的岩石崩裂。“干了他们!”
更多的身影从东边和西边的石林中浮现。这些食人魔不仅种类和最开始的一只相同,就连身形也所差无几。它们朝着联盟士兵移动,大笑着,咆哮着。
“等等!”卡德加喊道。让他兴奋的是,那些生物确实暂停了下来。赞美圣光,他还可以跟这些生物交谈。“我们不是来冒犯你们的!”
“冒犯?你活着,这就是在冒犯我!”那生物吼道,继续向前进发。
“不管你对他说什么,那都没有用。”图拉扬说道,“而且,[****],那些雏龙又来了。”
卡德加从来没有想过他会为见到龙族而感到庆幸,但是当这些雏龙在空中飞翔准备展开第二次攻击的时候,他确实想要感谢它们。雏龙开始朝两方同时喷射熔岩,而食人魔和他们主人的注意力也都被转移到了这来自天空的袭击上。他们举起了自己的锥形巨锤——卡德加马上意识到,他们只不过是随便把周围的山尖扭了下来供自己使用罢了。
卡德加找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他喊道,“雏龙!攻击那些雏龙!”
艾蕾莉亚望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而卡德加知道她心中想的是什么。是现在是一个逃跑的大好时刻,他们完全可以任由雏龙为他们不断攻击那些食人魔和他们奇怪的主人。但是图拉扬笑着点点头,他明白了。
现在,联盟士兵们也在用长剑和弓箭对那些飞行的生物展开进攻。但是,他们的努力和食人魔相比起来就算不上什么了。食人魔轻易地将雏龙从空中击落,用自己巨大的双脚践踏着那些野兽。
他们巨大的首领也杀死了一只雏龙,但是它并没有像其他食人魔一样用锤子——它只不过举起了自己的手,就轻轻松松地抓住了一只黑色雏龙。那条龙挣扎着试图逃跑,但是巨兽的大拇指和食指却将小龙的双翼捏在了一起。它将雏龙抓到自己的嘴边,晃了晃自己的头,随后一口就将小龙吞噬,紧接着又咀嚼了几次,将黑龙的双翼也吞入口中,最后全部咽了下去。
“那真是……”图拉扬开始道,但是他却不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刚才所见之事。他下意识地放低自己的佩剑,抬起自己的面盔。“你……那些……”
那生物望着他道,“龙类来了。你们可以跑,但却没有跑。你们留下来战斗——帮助我们。”
卡德加听得出来,它那异常低沉的声音中有着一丝惊异的成分。他敢打赌,以前绝对没有多少人敢于冒着生命危险帮助食人魔。他稍微放心了一些;一切都和他所希望的无甚差异。
“不,我们不跑。我们不是你们的敌人。我们只想——”
卡德加刚刚稳住自己的呼吸,想要开始和那巨型食人魔协商,但大地却又再一次开始晃动。那生物朝着它来的方向望去,蜷着身子,双手保护性地绕着自己宽阔的胸膛,从它的嘴中发出某种奇异的声音,像是低吼又像是抽泣。卡德加敢打包票,这只刚刚才吞噬了一整只雏龙的巨兽在害怕着什么。
他颤抖着,心中只是想着这种庞然大物还会害怕着什么东西。
几分钟之后,这个问题得到了回答:第二只凶猛的野兽从群山之中出现。它要比第一只还要巨大,在它的背部和手臂上也有更多凸起的石刺。它的独眼是那么暗淡,以至于整个眼球看上去都是惨白的。相比之下,它的牙齿也要更长更尖一些。
那只白眼显露着它的智慧。它望着卡德加、图拉扬以及一众联盟士兵。“你们是谁?”它质问道,“为啥你们还活着?”
“我们……是……路过的……”卡德加结结巴巴地说着。那巨兽眯起自己的独眼,显得很是怀疑。“我们不是你们的敌人……让我们通过这里,我们会——”
“不。”紧紧这一个字就让人不寒而栗。“你们离开,你们乱说话。说戈隆,说戈鲁尔。”那庞然大物捶着自己的胸口。“部落会来。不,最好你们去死。秘密安全,戈隆就安全。”
图拉扬望着适才交谈的第一只巨兽,希望能得到一些帮助,但是卡德加知道,它们帮不上什么忙。从刚才开始,那巨兽就一直蜷缩在一旁,看上去和一个受责骂的小孩子没什么差别。他意识到,事实确实如此。第二只巨兽是它的父亲,而前者则是后者的孩子。这一念头让他为之一颤。
“我们会保守秘密!我们帮助——戈隆对付巨龙!它可以告诉你!”
那个自称戈鲁尔的巨兽低吼一声,向四周望去,就好像它刚刚才注意到四散在山际的黑龙尸体。“你,猎龙者?”
“是的,”卡德加绝望地回答道。
但是戈鲁尔可不是这么好骗的。他向后动了动自己硕大的脑袋,那长满尖牙的大嘴张开。他开始大笑。他的笑声让四周都为之颤抖,更有几处小型石刺被震落在地上。
“杀幼龙,也许吧,”它继续笑着,说道,“我们做得到。不需要帮助。不,你丫死吧。”
“等等!”卡德加吼道。“你们需要我们帮助什么?”也许,他们需要干掉某些别的生物,而不仅仅是雏龙。
戈鲁尔立刻就严肃了起来。“你们太弱,帮不上忙。”
“也许我们可以。说吧。”
戈鲁尔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它那低沉的声音。“黑龙老大。”
卡德加想了一会儿才明白戈鲁尔表达的是什么。他睁大双眼,喊道,“死亡之翼?你想让我们杀了死亡之翼?”
“啥?”图拉扬喊道,“死亡之翼?这里?”
“而他们想要我们去杀了他?”艾蕾莉亚接道。
卡德加和众人一样都吓了一跳。他们知道,黑龙一族已经和部落结盟,而且有一些黑龙已经穿过了黑暗之门来到了德拉诺,但是他原本以为,来到这里的只不过是黑龙中等级较低的成员。谁曾想他们的老大,那“恐怖而强大的长者”会亲身来此。
“他将一些黑龙留在后方,帮助兽人守卫那座城堡,”图拉扬道,“但是他却把其他黑龙带到了这里,群山之中。”
卡德加点点头,然后他才意识到,戈鲁尔仍然在充满期待的望着众人。
他深呼吸一口,挺直身板。“是的。当然了。别担心——我们可以对付死亡之翼,”他向戈隆保证道。“他对我们来说只是小菜一碟。”他尽其所能地去无视朋友们死寂一般的沉默,同时祈祷戈鲁尔不会看到他额头上满满的汗珠,就算他看到了,他也不能理解这代表什么。
戈鲁尔点点头,脸上特殊的笑容分开了他的双唇。“很好,”他说道。“愚蠢,但是勇敢!戈鲁尔喜欢!”他低头望着众人。“现在,证明给我。”他举起自己一只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山峰解释道,“死亡之翼。杀了他。帮戈隆消灭这些害虫,然后……你们就通过。”他突然脸色一变,露出自己全部的尖牙。“给谁都别说!”
卡德加点点头,“同意。”他认为自己的声音十分颤抖,只希望戈鲁尔不会这么认为。
戈鲁尔转过身去,在山间开始行走。他并不会刻意去寻找一条道路,他只会给自己创造一条。他沉重的双脚踩裂巨石,在群山之间留下一条宽阔却充满碎石的道路。较小的戈隆紧跟在它的父亲身后,而那些食人魔——尽管他们是卡德加的两倍高,但是大法师仍然感觉,和戈鲁尔相比,他们实在是很小——则走在两位巨大的首领之间。卡德加步履沉重地跟在后面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死亡之翼在这里……而古尔丹之颅就在这个方向……他停了下来,闭上眼睛,然后咧嘴开始大笑。
“你想干什么?”艾蕾莉亚低语道。她和图拉扬已经走到卡德加的身边。“我们的目标是去寻找古尔丹之颅,而不是去跟死亡之翼对着干!你知不知道那条巨龙有多么恐怖?”
“嗯,我知道。”他回答道。“但是他拥有我们所要的头颅。”
“啥?”图拉扬惊叹道。
“古尔丹之颅就在我们正前方,而死亡之翼也是。不管怎么样,我们很有可能要去面对他。”
“真完美。现在我们所需要做的就是跟死亡之翼打上一架,取回古尔丹之颅。”她抖了一下。“我宁可独自去面对整个部落!”
卡德加心中何尝不是这个想法,但是他并无别的选择。他们需要古尔丹之颅,而死亡之翼正拿着它。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回忆那些法术的时候,图拉扬抓住他的手臂,指了指某处。
“看,”他低声说道。
他们已经到达了一个深谷,再往前走就是那座山峰。他们停了下来,然后沿着山谷边界呈扇形散开。
龙蛋。地上布满了龙蛋。那些蛋约有一码长,从内部闪烁着红色的光芒,显露着蛋壳上的黑色血管——以及内部蜷着身子的幼龙。
“艾蕾莉亚发现的货车中装的就是这些东西!”图拉扬望着遍地的龙蛋低语道。“难怪那些黑龙一直飞在它们的正上方!死亡之翼将他们带来德拉诺!如果这些龙蛋孵化的话,黑龙一族将会颠覆着整个世界!”
“那么我们最好确保它们孵不出来,”艾蕾莉亚回道。她举起自己的长弓,将一根箭搭在上面。
卡德加的手放在了她的左臂上。他说道,“那些将是你的第一目标。”众人随着他的眼神望去,开始轻声咒骂。他们看到,许多黑色的身影从山谷的另一侧朝他们飞来。
幸运的是,这里并没有大龙在保护它们的蛋。戈鲁尔轻轻一掷,第一个逼近的雏龙直接就撞在远处山谷石壁之上。石壁随之裂开一道口子,而雏龙也被撞得粉碎。第二只跌落的雏龙仍在不断抽搐着,穿透它右眼的正是艾蕾莉亚的弓箭。卡德加迅速施法,让第三条龙冻成了坚冰。尽管如此,那三条龙只不过是先锋部队——山谷周围响起一声尖锐的叫声,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黑色身影。
食人魔的蛮力是少有匹敌的。尽管它们比戈隆要小,它们仍然大到足以扭住一条幼龙,折断它的脖子,或者是敲碎它的头颅。许多食人魔则是施法者,它们施放着奥术魔法,灼烧着黑龙的翅膀和表皮。但是黑龙的数量也不可小视,如果没有戈隆和联盟士兵帮助的话,食人魔绝对会被黑龙打败。图拉扬命令他的士兵用盾牌格档来自幼龙利爪和牙齿的攻击,然后猛砸它们的翅膀;尽管黑龙的翅膀如硬皮般坚硬,这里仍然是它们的弱点,而且当翅膀断裂之后,它们就不得不落在地面上,失去它的敏捷。食人魔很快就学会了这种战术,并开始将雏龙的翅膀完完全全地撕下来并扔到一旁,然后用自己沉重的双脚将落地的黑龙压扁。卡德加想到,这就好像一个残忍的小孩撕下蝴蝶的翅膀,让他的心中直犯难受。
战斗之中,图拉扬说道,“你知道,我并不确定现在我们所对抗的敌人是不是正确的。”卡德加承认,这种残忍的战术,简直就是没人性,但是面对它的奇效,大法师也说不了什么。
戈鲁尔和另外一个戈隆——卡德加认为它们两个都是雄性的——从山谷另一侧的悬崖处挑选了几根粗壮的石刺。它们挥舞着新制作的锤子,巨人之力所产生的强风让雏龙失去平衡,使得食人魔和联盟士兵能够更轻易地展开攻击。那些不幸飞入巨锤攻击范围的雏龙们在一瞬之间就被砸成了碎片。不久之后,谷地之上就布满了尸体。
“接下来,龙蛋。”卡德加对图拉扬说道。但是圣骑士有些犹豫,尽管他望着那些龙蛋,但是他却动也没有动一下。卡德加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
“我……龙是有灵性的生物。它们会思考,会感受。跟雏龙战斗是一码子事,但是——它们都是婴儿。只是……小龙。真的。它们连还击之力都没有。我们这样做将会是屠杀。“
“图拉扬,“艾蕾莉亚说道,”圣光啊,我爱你,一部分是因为你那颗慈悲的心。但是这些是黑龙。如果现在不杀死它们,你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图拉扬缓缓地点点头,做出了另一个困难的抉择。在战争之中,所有的将领都需要面对这种情况。
“毁了龙蛋!“他大喊道,同时冲到身边最近的一个龙蛋旁,举起自己的战锤砸了下去。只听得一阵声响,那蛋壳破裂了。紧随着的是砰的一声,战锤已经触及了那并未完全成型的小龙。仍在孵化中的小龙约莫和一只中等大小的狗差不多大,它有着烟熏般的暗红色皮肤,小块长在本应是它的脑袋和翅膀的地方。在遭到攻击之时,它除了轻微的扭动之外,再没有任何的动作。蛋壳彻底碎裂,而抽搐的幼龙也倒在了地上,同时一股淡红色的液体从蛋中缓缓渗出。
其余的联盟士兵也都飞快地攻击着龙蛋。就在图拉扬打碎了最后一颗蛋,食人魔们肢解最后几只雏龙的同时,卡德加听到,从上方的山峰处——而那里也正是他最后一次感知到古尔丹之颅所在的地方——传来一声尖啸,。他向上望去,看到另外一个黑影飞入空中,仅仅它的双翼就将整个山谷笼罩在黑暗之中。在它的面前,即便是戈鲁尔也显得矮小。戈鲁尔望着它,退后几步靠在了山壁之上,挺直身子,挑衅地朝着它怒吼。他手下的食人魔和小型戈隆却没有他这么坚强;他们都在尖叫,恐慌地私下逃跑。那身影向下俯冲,阳光在它的皮肤上反射着光芒,它弯着自己长长的脖子,双颚大张。熔岩从它的喉咙中喷涌而出,点燃了周边的食人魔,人类,死了的幼龙和破碎的龙蛋——任何不幸的处在岩浆范围之内的东西都难逃一劫。
“后退!“图拉扬对他的士兵吼道。一众士兵早已经发了疯似的想要逃脱这梦魇。“去山壁那里!”
他们聚集在一起,图拉扬、卡德加和艾蕾莉亚站在最前方,看着巨龙着陆。卡德加猛吸一口气。他知道这生物让人永生难忘,但是——死亡之翼实在是大得让人难以相信。相比于死亡之翼来说,他们之前所杀死的那些雏龙简直就是牙牙学语的孩子。卡德加几乎不能接受这一事实。但是,尽管他已经被彻底震惊,他的心中仍是有一些好奇:黑龙一族父亲的脊骨之上有着一排闪亮的银色板甲。在那些护甲之下是隐约可见的发着光的红色,就好像是死亡之翼适才用来攻击的岩浆一般。黑龙巨大的爪子深深嵌在山谷地面上,除了他的左前爪。黑龙高举着自己的左爪,同时向里弯着,似乎是受了伤——或是在拿着什么东西。
“古尔丹之颅!“卡德加对图拉扬和艾蕾莉亚说道。”头颅就在他的身上!“
“他将头颅带了过来,那再好不过了。“图拉扬低声道。”但是我们该怎么得到它?“
死亡之翼收起自己巨大的双翼,倚着自己腿部安顿下来。他的脖子高高抬起,凶狠地望着下方的众人,眼中闪着愤怒的红光。
“我的孩子!“巨龙怒号道,他的声音如同火焰舔舐着树木的声音,又像是金属切割骨骼的声音,在愤怒之中又夹杂着深深的悲痛。”我的孩子,被屠杀了!“他抬起自己的尾巴,向下狠狠砸去,顿时地面就裂开了一个口子。“过来,恶心而懦弱的混账,屠杀毫无防备的婴儿的家伙,在我将你们全部吞噬,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折磨和疯狂!谁想要第一个被烧成灰?”
他明亮的双眼眯了起来,不怀好意地望着戈鲁尔。“你,”他说道。虽然这只是一个字,但在那一字之中却又包含着无尽的痛苦,而他的声音也是几不可闻。而且,圣光啊,卡德加心中多少有着一些感激,因为黑龙可怖的目光并没有在他的身上停留,至少是在那一刻。
不过,戈鲁尔并没有示弱。“我!”他宣布道,“我是戈鲁尔,戈隆的最强者!这里是我的地盘,我的群山。你将不会占领这里!你,离开,或者下场就跟你的孩子一样!”
死亡之翼的怒吼几乎将卡德加震聋。“我的孩子!”他哀号道。他声音中的痛苦几乎——几乎——让卡德加心中感到些许同情。“完美化身……美丽,却又毫无防御……”他口中所说变得几乎无法辨识。死亡之翼大吼着,在愤怒和悲痛之中不断颤抖着,熔岩从他的下颚中不断滴出,他脚下的岩石都变成了碎片,他双翼扇动着,产生的风力之大足以和龙卷风媲美。现在,卡德加真希望他当时听从了图拉扬,不要急着去毁掉那些龙蛋。他们到底在想什么?圣光,他到底在想什么,挺身面对这远古而邪恶的怪兽,这可怕的愤怒之影?他们怎么可能击败他?
“噢,你可真勇敢!”死亡之翼的悲愤变成了对敌人的轻蔑,同样的还是充满死亡的气息。“正是这种勇气,才让你敢于击碎那些蛋壳,谋杀毫无抵抗力的婴儿!真可惜,你没法活下来跟别人吹嘘你伟大的胜利了!”在他的身后,他的双翼突然张开,再一次向下扇去,仅是这阵强风就将戈鲁尔吹得背靠在墙上。戈鲁尔手下的食人魔害怕地号叫着,向后畏缩,几乎抱在山壁上。戈鲁尔根本不能指望从它们身上得到什么帮助。
“微不足道的凡人!在历史上,我有过许多名字,它们全都与恐惧有关:耐萨里奥,Xaxas,还有更多。但是你们最清楚的还是死亡之翼,因为我就是死亡!我是生命的克星,历史中的黑暗,死亡的领主,毁灭的征服者。现在,我告诉你这一事实,这个世界是我的!”
“想都别想!”戈鲁尔回道,他咆哮着,冲向死亡之翼。巨大的戈隆撞上黑龙的胸部,光是那作用力就将周围的悬崖震得裂开,同时巨石从上方破裂的山巅不断落下。绝大多数的联盟士兵,乃至于食人魔都有些站立不稳。其他黑龙都出现在山壁两侧,专心致志地望着它们的父亲。它们也被迫退了一步。但是当尘埃落定时,大家看到,戈鲁尔在摇着自己的脑袋,而死亡之翼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毫发未伤。
“这就是强大的戈鲁尔所能做到的了?”死亡之翼冷笑道。他底下自己的头,好让自己的前额能蹭上戈鲁尔的额头。“这就是你全部所有的么?”他举起自己一只前爪,举在戈鲁尔的头上,好像他在准备碾碎一只昆虫一般,而他的另一只前爪却仍然蜷在自己胸前。这好像是一个讯号。所有的黑龙发出一阵战斗怒吼,从原来的栖息之处俯冲下来,冲向站在山壁旁的人类、食人魔和戈隆。一众食人魔似乎都成了瘫痪,僵在原地,嘴巴大张,等待着自己的毁灭。
“洛萨之子!进攻!”
图拉扬的声音,清晰中带着坚定,传遍了整个山谷。他举起自己的战锤,双目炯炯有神,向前冲去与雏龙战斗。战锤闪耀着光芒,正中第一只小龙的头颅。那野兽如一块石头般跌在地上。
“为了奎尔萨拉斯!”艾蕾莉亚和她的游侠也开始进攻。联盟士兵中不断响起战斗怒吼,不论是来自精灵还有人类。来自食人魔和戈隆的怒吼一同响起,其势足以让群山为之颤抖。群龙俯冲着,带着激动以及对他们父亲的骄傲,喷涌着岩浆,或是用巨口咬住它们的敌人。似乎,食人魔和戈隆记得他们曾经跟雏龙战斗过,于是现在它们故技重施,将雏龙从空中抓住,撕裂它们的双翼。一个食人魔将雏龙砸在山壁之上,由于用力过猛,山上一块巨石滑落,尘土飞扬,埋住了那些来不及躲闪的可怜的家伙。
卡德加仍在关注着死亡之翼和戈鲁尔之间的战斗。戈隆敢于直面对抗黑龙之父,实在是勇气可嘉,但是他很快就会落败。法师心想,戈鲁尔直到现在仍然能够坚持,主要是因为死亡之翼实际上是在把他当玩具来耍。黑龙认为,是戈鲁尔杀死了他最珍贵的孩子,于是他决定先好好折磨对方一番,然后再解决它。
而当他解决戈鲁尔之后……
他们必须从他的手中夺走古尔丹之颅。必须。
卡德加高高举起自己的法杖,低声念着强力的咒语,产生的闪电击刺痛了他的眼睛,让他在那一刻突然盲目。他眨了眨眼,眼中却仍留有残影。闪电箭正中死亡之翼胸部,并让黑龙向后退了几步。电光在它的金属脊骨上绽开,如同水珠掉入热锅之中。但是卡德加知道,黑龙并没有受到伤害。
“漂亮,小法师。”死亡之翼承认道,他的大嘴弯成一道冷酷的笑容。“在我掌握这种魔法的时候,你们的种族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如果你真的想要伤到我,再努力吧!”
戈鲁尔再一次投入战斗,而卡德加则在着急地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死亡之翼将注意力转向戈隆,轻松地承受着戈鲁尔全力的攻击,同时翅膀轻轻一挥,就将对方击到一旁。
卡德加望着黑龙,展开攻击的同时,他的心中开始产生一种不祥的感觉。大法师眼睁睁地看着,死亡之翼轻易地抵抗着他的法术,那原本能够将他的骨头变成坚冰的法术。死亡之翼说得对。卡德加意识到,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自大的傻瓜。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穿刺那身着护甲的厚皮……
身着护甲……
卡德加双目微闭。在红日之下,死亡之翼闪耀着,如同黑金,如同血池。卡德加思考着……
金属护甲……
在缝隙之下,是那灼热的熔岩……
就是这样。他的寒冰法术并没有起到作用,因为那寒冷根本不足以和死亡之翼周身所产生的热量相匹敌。要知道,黑龙是由熔岩构成的!而正是那些脊骨上的板甲——卡德加现在注意到,板甲的两侧以及接合处都是炽热的——将他连结在一起。
闪电并没有起作用。火焰和冰霜也不会奏效。他最强大的那些法术,却无法伤及黑龙分毫。但是他那些最弱的法术呢?那个达拉然最开始教授的法术之一,即便是见习法师可以轻松释放的招术呢?
希望,痛苦但让人沉醉的希望,从他心中燃起。这一招会起作用——也许。这是他手上最后的一张牌,而他将会打出这张牌。他需要打出这张牌。但是他需要再靠近一些。他坚定决心,向前走去。他越过图拉扬和艾蕾莉亚——两人正在和两只食人魔一起跟一条黑龙战斗——独自一人,走向死亡之翼。
幸运的是,戈鲁尔和死亡之翼仍在紧张地战斗中,两只巨兽都没有注意到卡德加仍在向前行进,直到卡德加离黑龙头只有十来步远。死亡之翼沉重的脚将戈鲁尔定在原地,后者挣扎着想要脱离,但是黑龙向前紧靠,张开自己的血盆大口准备咬住对方。就在这时,卡德加举起了自己的双手,施放法术。
死亡之翼感受到了那魔法,向四周望去,最终注意到卡德加,并嘲笑着他。“还来跟我献丑?”巨龙嘲讽着,眼神好像是一只愉快的猫。“多么欢乐啊。你的那些最强大的法术也无法伤害到我,难道你没有意识到么?”但是,卡德加的吟唱开始奏效,而巨龙的双眼睁大,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你在——可怜虫,让我来沉默你!”他转过身,完全忽视着戈鲁尔,弯下身子望着卡德加。
这景象是那么的可怖,以至于卡德加几乎忘记了完成施法。他摇了摇头,重新振作,完成了自己的法术。
从他面前的巨龙身上发出一阵嘎吱的声音。死亡之翼痛苦的尖叫着,只见那些覆盖在他身上的板甲开始逐渐弯曲。许多连结点断裂,甚至有几块板甲完全脱落——在那里,岩浆喷涌而出,似乎是火山喷发一样,溅在谷地之上。那些护甲确实是用来将死亡之翼固定在一起的,而就在卡德加的法术起作用的同时,巨龙也开始失去凝聚力。
“不!”死亡之翼,如果这种生物真的存在,看上去完全被吓到了。他弯着自己的脖子查看伤势,然后将赤红的双眼转向卡德加。“也许你赢得了这场战斗,我认了。但是听着,好好听着。我见过你了,法师。”
卡德加猛吸一口气,无法将自己的目光从黑龙身上移开。
“你的脸已经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死亡之翼继续道,他的声音在卡德加体内回响。“不论是在睡梦中还是你醒着,我都会在你的脑海中纠缠着你。好好休息,我会回来找你的。当我回来的时候,你将会跪下来求我,尽快解决你的生命,而不是永远在恐慌之中受我的折磨。”
他巨大的双翼再一次展开,张开自己的爪子,同时释放了戈鲁尔和古尔丹之颅。死亡之翼飞向空中,两翼不断拍动着。卡德加不断抖动着的双腿终于不支,大法师倒在了地上。他坐在地上,好久好久,大口喘着粗气,心中知晓,刚才的他简直就是太幸运了。
在黑龙的父亲和领袖离开之后,其他黑龙似乎都失去了注意力。一条较大的龙直接放弃了战斗,他的身上满是伤痕,他的一边翅膀也被折得很惨。
“父亲,”他喊道,向后靠去,但是尾巴却被后方的小戈隆紧紧抓住。“父亲,等等我!”他口中吐着岩浆,灼烧着那戈隆的双手,直到对方放手,然后他迅速起飞,跟上死亡之翼。
在死亡之翼被迫撤退之后,食人魔和戈隆都开始了疯狂的杀戮。他们奔向那些还没有来得及逃跑的黑龙,用拳头和牙齿将黑龙撕开,咬碎喉头,举在空中,然后用旁边的石尖将它们狠狠穿刺。
卡德加抓起那死亡之翼掉落的头颅。
人类……但是很强力。我感受到了,那是多么强大的潜力啊!但是那是应该的,不是么,麦迪文的习徒?你可以变得更强,前提是你敢于去拥抱你真正的命运。为什么不成为我的习徒?我会教会你,鲜血和屠杀才是通往真正——
“啊!”卡德加吸了一口气,几乎将头颅跌落在地。古尔丹!他咬牙关闭了自己的心门。即便死了,古尔丹仍是一个危险。他很快地将头颅塞到一个口袋中,朝着仍在战斗的图拉扬等人奔去。
“我拿到头颅了!”他看到图拉扬刚刚杀死一条黑龙,说道。
“干得好,”图拉扬说。“咱们赶紧离开。我们撤退。现在!”士兵们很快聚集起来,而艾蕾莉亚也召集着自己的游侠。食人魔和戈隆仍然沉浸在对黑龙的折磨之中,甚至没有注意到联盟部队已经离开了这里。
图拉扬带领着他们,很快就走出了群山的范围。“你这一注赌得可真漂亮,卡德加。”当他们走出山谷和这一场杀戮之后,图拉扬就开始说道。“我们得到了古尔丹之颅,我们也和黑龙打了一架——这样子一来,它们近期就再也不能帮助部落了。”
卡德加仍然在想着死亡之翼临走之前的威胁,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他并不确定图拉扬的乐观到底有没有根据。不管怎么样,他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现在就只剩下耐奥祖了。一旦我得到了那本书,我就可以关闭传送门。”
现在所剩下的,就是阻止一个强大的萨满——那个掌控大地和天空之力的人——开启通往无数世界的传送门。尽管如此,他们刚刚让那只极端强大的巨龙遭到重挫。谁知道呢,也许他们最终能够完成这一使命。但是有一件事是非常确定的:如果他们不能在现在,在德拉诺的大陆上阻止那些兽人……他们就永远不能阻止兽人了。
第二十二章
“村子就在前方!”巴拉克报告道。他双手撑在自己腿上,大口喘着粗气。在卡加斯?刃拳命令碎手氏族放弃地狱火堡垒之后,有一些兽人给巴拉克草草包扎了起来。直到现在,他的绷带上仍有着早已干透的血迹。尽管如此,巴拉克居然还是他们小队之中受伤最轻的成员之一。
这就是他们来到了这里的原因。
“我自己一个人去,”卡加斯对巴拉克和其他人说道。“我会尽快完事的。”他环视着其他兽人道,“尽快治疗。等我回来之后,我们就朝黑暗神庙进发。”
卡加斯边走边想着,他们一群人到底是如何走到了如今这一步。说句实在话,当耐奥祖命令他留在地狱火堡垒并拖慢联盟士兵步伐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老萨满并没有期望着他们能活下来。不论是对卡加斯,还是对他的碎手兽人来说,战死沙场根本不是什么问题。但是,为荣耀而死是一码子事,不为任何原因就去送死却是另一码事。更何况,如果任由联盟去对付耐奥祖和其他毫无防御的兽人,那将是对他和他氏族莫大的耻辱。这就是为什么,当他目睹联盟军队攻破他们所有的防御工事,并占领地狱火堡垒的时候,卡加斯就召集了他所能找到的所有战士,自行向黑暗神庙前进。但是他所找到的兽人要比他希望的要少,而且许多兽人伤势极为严重,有些甚至连第一个晚上都没有熬过去。现在,他所剩下的兽人士兵屈指可数,而且全都身上带伤。
他继续前进,一部分自己观察着四周的景色。德拉诺大陆绝大部分都和地狱火半岛相近,到处都是荒蛮的景象,以及那龟裂的红色大地。但是,为什么,这一片区域却仍是如此充满绿意?葱茂的绿草垫在卡加斯的脚下,小丛的灌木和大树交错成荫。纳格兰并没有像这个世界的其他部分一样变得那么荒凉,但是为什么?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里充满了讽刺的意味:在这片德拉诺大陆最绿色、最健康的土地之上,却生活着兽人当中的病秧子和弱者。卡加斯登上一座小丘,望见前方的村落。这里围墙紧靠,屋顶均呈半圆形,建筑风格和绝大多数兽人村落别无二致,包括他自己的村落。有那么一瞬间,卡加斯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想要将自己的战士带来这里,赶走这里的居民,并将这村子据为己有。他们完全可以不顾兽人的战争——耐奥祖并没有想过自己将会再一次见到这群兽人,就算他们永远不再出现的话,老萨满也不会感到惊讶的。他们完全可以让部落前往其他的世界,而他们则在这里安心地生活,圈养家畜,种植作物,当他们古老的嗜血之欲重新燃起的时候,进入森林之中猎杀那些土生土长的野兽。
但是,不。卡加斯责备着自己。他曾立下誓言,终生为部落战斗。他怎么能独活——或者是眼中望着他手下任意一个战士——如果他不去奉献自己呢?况且,他心中想着,打了一个寒颤,占领这座村落就意味着需要面对现在的住民,而他的战士们肯定不会这么干的。
卡加斯走下小丘,警惕地朝那村落行进。他看到有几个兽人迟缓地走着,棕色的皮肤和周围的绿色形成鲜明的对比,但是他们却没有注意到卡加斯。当碎手酋长离最近的一个小屋尚有三十多码的时候,他慢慢停了下来。
“盖亚安!”他喊着,突然开始剧烈咳嗽,只因那深呼吸加剧了他的伤势。“盖亚安祖母!”他先前所注意到的那几个兽人抬起头,显得很是吃惊,然后很快就消失在最近的几个小屋之中。卡加斯无奈的想着,希望他们是去召唤盖亚安。他不清楚自己是否还有力气再喊一声。
过了一阵,一座小屋前的门帘晃了一晃,被人推开。盖亚安祖母从房中出现,向他大踏步走过来。在阳光之下,她不自禁地斜视着对方。“谁在那里?”她喊道,声音一如从前的尖锐。
“卡加斯·刃拳,碎手氏族的酋长。”他回道,强迫着自己挺直身板迎接对方的到来。
“卡加斯,呃?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你了,”盖亚安说道。她最终在卡加斯和小屋之间约一半处停了下来,与他对望。卡加斯注意到,她的双眼仍是紫红色的,而她的长发依然浓密,其间只有几缕银色。她看上去并不像身有疾病,但是她却很没有耐心。而且她的嘴唇弯着——他所看到的难道是她的厌恶么?
“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她问道,那语气更加确定了卡加斯的看法。
“联盟军队入侵德拉诺,”卡加斯告诉她道。他语气中的紧急却和自己对对方的尊敬——那是本族长者在他幼年时就教会他的——很是格格不入。“他们彻底占领了地狱火堡垒,并且很快就会朝黑暗神庙前进。”
“哦?但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盖亚安问道,对卡加斯非常不屑一顾。“这两个地方,都充满了战争的气息。我们最好远离那是非之地。”
“我需要战士,”卡加斯解释着,希望自己的口气听起来带有自信,而非充满绝望。“任何能够作战的兽人都必须马上跟我来。”
盖亚安望着她,双目睁大。“你疯了?”她爆发道,“这一村子都是病夫,你难道忘了么?”她凝望着对方,双唇露出一道狡猾的笑容。“不,我知道你并没有忘记——或许,我们应该在小屋中继续交谈?”当卡加斯开始艰难地移动时,她的笑容变得更加明显。“正如我所想。你知道有谁居住在这里。”她的笑容突然不见,转而代之的是满脸怒容。“而现在,你想要把他们都卷入这愚蠢的战争之中,无端增加他们的痛苦?他们为什么要战斗?为什么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要跟你们去送死?”她怒目看着对方,道,“你们入侵了人类的世界。这,就是后果。”
卡加斯的愤怒逐渐抑制住自己的恐惧,他的双唇向后拉着,看上去也很是生气。“我们都是部落的一份子,”他提醒着她。“我们是一个种族,同生,同死。”他打量着盖亚安,然后开始改变话题。“耐奥祖说,他能帮助我们离开这狗地方。如果他可以到达黑暗神庙,并将联盟士兵牵制住一段时间,他就可以开启通往其他世界的传送门。你完全可以拥有一个自己的世界,留给你和你的病人。”
“这个世界又有什么不好?”盖亚安回应道。她指着周身遍地的绿地,“我很喜欢这里,这里很好。”
“这是一个将死的世界。”
“只不过是它的一部分而已,”她反驳道。“你和那些愚蠢的术士所污染的一部分。纳格兰却仍和以往一样,生机勃勃。”她看上去很是得意。“这就是玛格汉——未曾堕落。而它的人民也是一样。也许他们因为红疹而备受折磨,甚至快要死去,但是至少他们的皮肤还是棕色的,而且他们并没有被部落的暗黑魔法所侵蚀。”
“这是你的职责!”卡加斯坚持道。“你所有的战士都必须马上跟我来!”
盖亚安嘲笑着他道,“你想要他们么?”她问道。“自己去找他们吧。只要你能把他们从病床上拉起来,你就可以带着他们去打仗。”
卡加斯怒视着她。现在,他心中的怒火已经盖过了其他所有,包括他心中的恐惧。“他们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病怏怏的。”他说道,看着那些刚刚从小屋中走出来观看的,盖亚安所照料的那些兽人。从这里,他可以看到,有一些兽人瘸着腿,其他的则大都弯着腰,但是他们看上去却没有一个是缺胳膊少腿的。在这种情况之下,只要那兽人能够拿起战锤,他就会一并收纳。
他朝着村子走去。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从自己的小屋之中走出,向着众人走来。那是一个男性兽人,一个年轻的战士。随着他渐渐走近,卡加斯可以看得出,他身形高大而且肌肉发达,但是他走路也是一晃一晃的。在他略显惨白的棕色皮肤上,红色的脓疮随处可见,许多小疮之中还在渗着红色的液体,看上去更像是受污染的泪珠。
卡加斯心中一震。他知道那青年是谁。加罗什?地狱咆哮,格罗姆之子!
“发生什么了?”加尔鲁什问道,磕磕绊绊地走到盖亚安身边。“为什么你在这里?是部落么?”那青年脸上神色变得很是怪异。“是我的——?”加尔鲁什发出一阵呻吟,淹没了他本想说的话。只见他跪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口中不断喷出鲜血和胆汁,从他的脸颊和胸膛流过,浸湿了下方的草地。
“我警告过你,不要用力过度!”盖亚安厉声道,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稳住了他。似乎她并不担心自己接触他的身子会有什么后果。“你的病还没有完全好,不要离开你的小屋!”然后她转而望向卡加斯,脸上笑容很是阴狠。“你想要让他加入你们投身战场么?这就是你想要找到的战士么?”
当加尔鲁什开始呕血的时候,卡加斯就开始向后畏缩,现在他更是继续后退着。“不。他们算不上战士。”厌恶和绝望让他的语气显得狠毒。“他们再也算不上兽人——他们只是一群废物。”他望着盖亚安、加尔鲁什以及他们身后的其他村民道,“你们这群可悲的弱者!”他吼着,尽全力抬高自己的声音。“帮部落一个忙,死在这里!如果你们连自己的人民都保护不了,你们就没有活下去的权力!”
他说完之后,马上转过身去,沿着来路回去。现在他所能做的就只是带着他残存的战士们离开这里。即使他们前往黑暗神庙,凭着这微不足道的人数,他们什么忙也帮不上。而且,自从在地狱火堡垒被耐奥祖放弃之后,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并不欠耐奥祖什么东西。不,他将会带着现存的少数士兵,找到一个安身之所重新开始。总有一天,他们会再度变得强大;总有一天,他们将重新占领地狱火堡垒以及其他的地方。他誓道,即便死,自己也要战死。他想到了自己身后的那些兽人,不禁微微发抖。不论如何,他绝对不会变得像他们一样。
盖亚安批评着加尔鲁什,不过现在她已经和蔼了许多。“我们需要让你回到床上去。”
加尔鲁什甩掉她的手。“他说了什么?”他低语着,嗓音嘶哑。在吐出这么多液体之后,他的喉咙便在不断痉挛着。“是……是有关我父亲的么?他……他还活着么?”
盖亚安向一旁看去,不敢看向少年满是期望的眼睛。格罗姆还活着么?她并不知道。但是那不重要。在过去几年中,她得知了许多和老地狱咆哮相关的东西,有关他的凶残,他战斗时的狂热以及对暴力强烈的渴望。她知道,他是第一个将自己献给部落以及古尔丹的邪恶魔法的兽人,在那之后,他就完全堕落了。就算他尚在人世,他定然也已无可救药。
“他并没有提及你的父亲,”她告诉加尔鲁什道,抓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再一次甩掉。“我相信,他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要不然卡加斯肯定会提到的。”
加尔鲁什点点头。他的精力已经全部耗尽,于是任由盖亚安引领着他。盖亚安的心想着他,以及她所护理的所有兽人。他们能否熬过红疹的煎熬活下来?部分兽人吧,也许,但是不是全部。
她心中一部分不禁想着,至少他们要比那些灵魂被污染的兽人们死得干净一些。他们的肤色就是最好的标记。她摇了摇头,继续和加尔鲁什走在一起,绝不再回头看向那仍在向远处行进的绿色皮肤的卡加斯。
第二十三章
“嘿,伙计们!”
图拉扬吃了一惊,抬头望去。是时乌云密布,一个身影穿云而出,向众人俯冲而来,划过那阴暗的天空。艾蕾莉亚和她的游侠早已经箭在弦上,而图拉扬也准备命令自己的士兵进入防御姿态,要不是那一声吼,联盟士兵只怕已经开始了攻击。相反,图拉扬停了下来,双手放在自己两侧,脸露微笑等待着。天翼伸展着自己的双翅,一个下扑,稳稳当当地着陆。
天翼的爪子仍然在掘着脚下土地,而库德兰早已从自己坐骑背上爬上,径直朝着图拉扬等人走去。本来图拉扬看到矮人的时候,他心下很是快乐。但是当他注意到矮人僵硬而缓慢的步伐时,他感到有些失落。再当他看到随着库德兰同来的那驼背的诡异身影之时,那份失落却又变成了迷惘。
“啊,真高兴看到你们都在这里!”库德兰说道,他和图拉扬及卡德加互相击掌,然后又低头亲了一下艾蕾莉亚的手。“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们了。那些绿皮野兽把我给活捉了。”
图拉扬皱起眉头,打量着他矮小的朋友。“真高兴你逃了出来。”
“才不是,我是被救了出来,然后还有人给我进行治疗,”库德兰指正道。“达纳斯出现在我面前,然后我们攻占了他们的大废墟。那个地方,叫什么奥金顿。我们在那里找到了一个长得很奇怪的哥们,说不定他还可以教教你一些有关用圣光治疗的诀窍。那可不错——不过我么,呃,当时还没在我的最佳状态。”
图拉扬充满钦佩地看着他的老友。他知道,库德兰这次可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他开心地说,“我很高兴。”
“嗯,不过下一个部分可就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了。耐奥祖跑了。他和他的死亡骑士奴仆施放了一个法术,将他们直接带到了那个叫黑暗神庙的地方。我们没办法阻止他们。”
图拉扬叹了口气,将手放在库德兰的肩头。“别担心,库德兰。我知道,你和达纳斯都已经尽了全力。你平安回来才是最重要的。”他一手在发间捋过,思考着。“黑暗神庙……听起来可不怎么吉利。我们现在有没有掌握什么有关它的信息?”
“不多。但是这个长着羽毛的生物会将我们带去那里。”库德兰大拇指指着那个和他同骑天翼来此的身影。那生物顺从地鞠了一躬。“这是格瑞兹克。就是他将达纳斯带入奥金顿,最后才找到我的。”
“格瑞兹克知道!”它说着,声音又尖又细。“我跟你讲黑暗神庙。我知道那是干什么的,我知道它在哪里!”
“这就是你的恩人么?”艾蕾莉亚问道。“那个治愈了你的家伙?”
“不,不,那是一个德莱尼干的。这确实有些复杂。”
“那么,你是什么?”艾蕾莉亚轻声问道。图拉扬意识到,艾蕾莉亚那精灵锐利的眼睛已经看穿了那兜帽之下格瑞兹克的脸庞。
“我,鸦人!”格瑞兹克回答着,褪去他的兜帽。尽管图拉扬心里早已有所准备,但是当看到鸦人脸上的长喙以及一头的羽毛时,他还是吓了一跳。“我们和兽人一样,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鸦人一直不跟外界接触,没怎么跟兽人和德莱尼打过交道。然后,兽人崛起了,他们联合起来,组成部落,屠杀德莱尼。”
“奥金顿是德莱尼人用以安葬死者的城市。”库德兰解释道。“格瑞兹克这么告诉我的。”
“还有黑暗神庙,也是他们的,”格瑞兹克补充道。“尽管那时,他们用的并不是这个名字。在那里,德莱尼跟兽人最后决战;在那里,我和我的同胞们,也都去跟兽人战斗。”在图拉扬看来,鸦人眼神中的应当是怒意,但是那怒气之中却有着一些恶意。“我们失败了,但不是因为人数不够。兽人们有咒术师,古尔丹。他,很强力。他改变了地貌,在我们之中凭空弄出一座大火山。”现在,他那双小眼睛中很明显地燃烧着怒火。
“古尔丹,嗯?”卡德加从肩上取下自己的包裹,将它打开,从里面把头颅拿了出来。“这就是他最后留下的了。他将不再对你们造成任何威胁。”面容苍老的法师告诉那鸦人,随后将古尔丹之颅重新放回自己的口袋中,脸上带着一丝放松的神色。
格瑞兹克双目睁大。“你杀了古尔丹?”他问道,声音几不可闻。
“不,”图拉扬承认道。“别人先把他给做了。但是我们干掉了部落的主力部队,并且攻破了它的主要壁垒之一。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到达黑暗神庙,找到耐奥祖,把他也杀掉。”
鸦人点了点头。“我可以给你们带路,”他保证道。
图拉扬望向库德兰,而蛮锤矮人的首领耸耸肩。图拉扬明白——即便是聪明的矮人,他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格瑞兹克。但是除此之外,他们又有何选择呢?
“谢谢你,”图拉扬对鸦人说道,“我们很欢迎你的帮助。”他转而面对库德兰,“今天晚上,我们将根据格瑞兹克所提供的讯息来画一张大略的地图。明天,我希望你回去找到达纳斯。我们需要决定在哪里碰面,以便策划最终的攻击。”
库德兰点点头,“嗯,哥们,这计划不错,”他同意道。“现在,谁能给我弄点麦芽酒,还有一些食物?等我吃饱喝足之后,我就跟你们讲述我们的旅程,以及奥金顿之战。”
图拉扬笑了。“我都等不及了,”他说着。这句话是完全出于真心的。艾蕾莉亚将手放在图拉扬手掌上,两人相视而笑。明天,他们将会继续开始行军,但是今晚,至少今晚,他们可以坐下来大口喝酒,聆听蛮锤矮人那毫无疑问的精彩故事。
几天之后,他们走在两道较低的山脉之间,在他们前方绵延的是一个一望无际的山谷。库德兰找到众人的时候,他们的位置大约与地狱火堡垒和黑暗之门——图拉扬现在才知道兽人是这么称呼这两个地方的——平行。几天以来,鸦人带着他们一路南行,然后向东,绕过那片格瑞兹克称之为吞噬之洋的海域。黑暗神庙就矗立在大陆另一头的边缘之上。正是在那里,影月谷背着这片翻涌的海洋以及周边的群山俨然而立;也正是在那里,达纳斯以及联盟其余的军队正等待着他们。
达纳斯和其他人也没有闲下来。图拉扬让自己的马缓步前行,他自己则望着前方的建筑:一座粗陋但是实用的营地挺立在山谷的西南角,在它周围的则是尚未建好的厚木围墙。
“这是库德兰的主意,”达纳斯来到众人身边,紧握图拉扬的手以示问候。“他认为我们需要有一处据点,以便监视整个山谷的动静。我们都认为,这里不论是地势还是位置都对我们有利。”图拉扬点点头。正如达纳斯所说,从这里,他们可以一直看到大陆的边际,可以看到那山谷中心拔地而起的巨型火山,以及那不断向四周喷涌的熔岩和灰烬。
“是啊,而且最好是那些不需要站在那地面上的人去,”库德兰加入众人,补充道。“那岩浆是绿色的,可能你从这里看不清,但是这里的地面上充斥的全是这种物质。”
卡德加点点头。图拉扬注意到他朋友脸上的表情很是痛苦。“地狱魔法,”他声音嘶哑地说道。“这是我所见过的最纯正的地狱魔法。”大法师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古尔丹到底是用了什么法术才造成了这种现象。这是对自然的亵渎……无怪这个世界已经快要崩溃。”他皱着眉头对库德兰说。“让你的矮人尽可能离那些东西远一点,“他警告着。”如果不是必须的话,不要擅自深入山谷。”
“喔,好的,我们会注意的,”库德兰向他保证道。“不过,好消息是,我们已经为你侦察过了整个山谷。”他拿出一张羊皮纸,给众人展示着他大致勾勒出的山谷地图。“这是黑暗神庙,在最东边的尽头处,”他朝着远方清晰可见的一座阴暗的建筑物,说道。“除过这山谷之外,那里并没有什么很好走的出路。如果把这比成一个马靴,那么这里就是它的出口。”
“有没有耐奥祖的消息?”艾蕾莉亚问道。
“啊,他就在这里。”库德兰回道。“还有那些死亡骑士,以及一些兽人,不过数量不多。“他笑道。“我们已经把他们困在这里了,他们根本无处可躲。”
图拉扬转头望向达纳斯,后者点了点头。“一等所有人全部到达,我们就开始围攻他们,”他解释道。“我可不想一直等到他们的增援到来。”
“好。”图拉扬转身面对其他人。“我们需要赶过去。卡德加,你是核心人物——我们需要你干掉耐奥祖,并且停止他的法术。艾蕾莉亚,你和你的游侠将保护卡德加,不让他受到远程攻击的威胁。哪怕有谁往他这边看一眼,你们就把他射翻。我会呆在他身边,料理那些胆敢靠近他的家伙。我们将逐步击破他们的防御,找到耐奥祖,杀了他,取回那些圣物,然后离开这鬼地方。你们都同意么?”
“绝对同意,”卡德加道,而其他人也都点了点头。
“很好。”图拉扬轻叹一口气,开始快速祈祷,召唤着圣光来保护他们所有人。他顿时感到,温暖而让人心情平静下来的圣光之力笼罩着一众将士,他的心中默念着感谢。
图拉扬过去,分别和库德兰、达纳斯以及卡德加握紧双手,然后转向艾蕾莉亚。
她抬起头,对着他笑着,尽管两人都知道这次行动的危险。感谢圣光,他们两人并没有一直傻傻地互相躲避着对方。事实上,他们都从对方的身上找到了安逸与力量。他紧紧地抱着她,好久好久。他的脸颊贴在她柔顺的头发上,然后他将她的头抬起,自己则低头吻了下去。他向后退去,尽全力将自己最好的笑容留给了她。随后,他举起自己的战锤道,“走吧。”
他们一路穿过山谷,剩余的联盟军队紧随其后——只有极少数的士兵留在了后方守卫新的营地。在大部队绕过那火山之后,图拉扬终于第一次见到了真正的黑暗神庙。要不是他坚定的信念,只怕此刻他早已经不知所措,任由坐骑四下逃跑了。
黑暗神庙,一个巨大的存在。即便是从谷地之上拔地而起的火山,和它相比之下也显得小了。神庙由巨石构成,那些曾经应是明亮的石块现在却被灰烬和其他肮脏的物质所覆盖。它吸收着映在巨石表面的光,就好像是一个实体化的阴影,丑陋而危险,让那些胆敢接近它的军队都胆寒不已。图拉扬看得出,那些石面上全部都是各种各样的雕刻,尽管他看得并不很是真切。神庙最中间的凸起物则让图拉扬联想到一只抓向天空的巨手。
就在图拉扬仍在观望的时候,他的战马绊了一脚。大地开始颤抖,而他也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雷电,绿色的雷电,响亮的雷电,带着黑暗的雷电划破天空。他的马儿嘶叫着,不自觉地向后退步。图拉扬也被吓得不轻,但是他仍在尽全力安抚着胯下的坐骑。
“怎么回事?”在电闪雷鸣之中,图拉扬向卡德加喊道。
“天空没有什么异常,”卡德加也喊道。“我只怕是——”
大地再一次颤抖,天空再一次被绿色击碎,卡德加的话也被打断了。
图拉扬又看到一道闪光,他猛地抬起头。
那让人想到一只伸向天空的手的神庙的一部分——它在发光。
“哦,不,”他转向卡德加,叫道。
“我猜对了,”卡德加喊道。“耐奥祖已经开始施法了。”
“我们还能够阻止他么?”
“我可以,”卡德加严肃地答道。“只要我能够及时赶到那里。”
“你就当你已经到了吧。”图拉扬将自己的战锤高举过头,凝聚着自己的信念,并将它导向自己的武器之中。战锤的表面开始发光,随着那光亮逐渐变大,它也开始四下扩散,直到最后,那光芒已经让旁边的火山显得暗淡无光。
在黑暗神庙之前战斗着的兽人和死亡骑士都被那光亮照得睁不开眼,转过身去,但是联盟士兵却并没有被那光所影响。士兵们欢呼着,而图拉扬骑着战马绕过众人,用自己的战锤为士兵们打开了一条通往神庙的道路。
直到一个身影出现,挡住了他前进的步伐。
“你那微不足道的圣光是吓不倒我的!”泰隆?血魔喊着,他手中持有一根镶着宝石的权杖。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死亡骑士是在撒谎。血魔褪去自己的兜帽,他那可怖而腐烂的脸,以及他那双燃烧着的红色双眼清晰可见。那张脸,因为痛苦而扭曲着,而他的身体也很是拘束,似乎想要背叛自己的意志。他举起自己的奇异武器,只见那权杖闪着多彩的光芒,和图拉扬的闪耀交相辉映,似乎想要将对方比下去。
“圣光克的就是你,怪物,”图拉扬的战锤指向血魔,发出一道飞弹一般的光波。“如果你不害怕,那就展开胸怀去拥抱它吧。”
那光波击向血魔,但是就在血魔被击中之前的一瞬,他轻挥权杖,化解了那道攻击,将那明亮的白光散成数道彩虹般的颜色。然后,死亡骑士回了一招——他举着自己的权杖面向图拉扬,一片阴影从杖尖射出,吞噬了联盟总司令官。图拉扬感到那黑暗在不断压迫着他,他的圣光之力被压制住,而他也根本喘不过气来。他奋力对抗着那黑暗,尝试去让自己重获自由。空气在他身下流动,而他则重重地撞到了地面上,向一旁滚去——很明显那攻击让他脱离了马背,但是黑暗却仍然附着在他的身上,将他狠狠地按在地面上。
他喘息着,想要获得哪怕一点点空气,但是他的肺部却没有遵照他的命令,没有任何膨胀的迹象。他倒下了。他甚至没能呆在自己的马背上。他算是什么将军?他的士兵们也会死去。他这样子势将自己的士兵都带往鬼门关。洛萨会为他而感到惭愧的……
图拉扬在地上抽搐着,希望自己能够呼吸,但是那些黑暗的触须却包裹着他的胸膛,狠命挤压着。这些触须会像蛇一样将他缠绕,把他的双臂定在一旁,然后进入他的嘴巴,他的鼻孔,他的眼睛……啊!它开始燃烧!泪水从紧闭的眼睑中流出,但只能助燃那火焰。
于是,他会死,失败,灾难。所有的死亡都将算在他的头上。那些来自其他世界的无辜者,他们将在这波巨大的绿色之潮中感受到真正的恐惧。那些相信他所说的士兵,相信圣光将会与他们同在的士兵……什么圣光——在最需要的时候,它又在哪里?
艾蕾莉亚!
她,也会死。在死后,她将前往精灵所相信的死后之所,和自己的家人重会,并不断诅咒他。她从来没有爱过他;他现在看明白了。他只不过是一个玩具,一个没有她长寿的玩具,一个她终将抛弃的玩具。卡德加……库德兰……达纳斯……
黑暗触须开始缩紧。图拉扬睁开双眼,无神地望着面前的黑暗。
对不起,洛萨,我让你失望了。我并不是你。我将他们——
他眨了眨眼。
他已经做到了自己所能做的最好的了。不,他不是安度因?洛萨,艾泽拉斯雄狮。只有洛萨才能成为洛萨,而别人如果以洛萨自比,那就只能是过于自大。他是图拉扬,而圣光曾经一直与他同在;它还没有让图拉扬彻底失望过,前提是他全心全意进行祈祷。
只需要请求。你所需要做的只是请求,用你那颗纯洁的心。洛萨之所以选择了你,就是这个原因。不是因为他认为你会成为他,而是因为他知道你会成为你自己。
图拉扬仍被那触须压迫着。他浅吸一口气,开始祈祷。他睁开双眼。他知道,自己的双眼正冒着耀目的白光,尽管他并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知道的。他向下看着那些触须,只见它们开始融化,开始后撤。在圣光面前,任何黑暗都将退却。
他大口呼吸着,站了起来,抓住自己的战锤,挥向那残存的黑暗。
那攻击只维持了几秒钟,但是对他来说,那几秒钟就好像是永恒。血魔趁此机会靠近了不少。当图拉扬能够重新视物和移动时,他意识到,死亡骑士离自己已经很近了。图拉扬向前迈了一步。血魔看着,红色的双眼大睁——很明显他并没有想到年轻的图拉扬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重获自由。因此,血魔也没有任何准备去招架图拉扬重锤一击。因此,他的战锤正中血魔胸膛。图拉扬很确定,在那磨损的护甲之下,他听到了对方骨骼碎裂的声音。死亡骑士向后退着,却没有倒下。
“你赢不了我,”血魔咬着牙,嘶道。“我已经死过了——你还能对我做出什么更糟的呢?”他的权杖向前刺出,打在图拉扬肚子上,让图拉扬疼得弯下了腰。血魔的手在图拉扬头盔后面拂过,顿时,图拉扬的头开始感到一阵剧痛,似乎一把虎钳夹住了他的头盔,并在不断地向内挤压。图拉扬开始眼冒金星,感到周围的世界在疯狂的转着。
他绝望地再一次挥动着自己的战锤,双手均是用上了全力。他感到,锤头似乎打在了某种坚硬的东西上。一阵嘎嘎声传来,随之是一声喘息,然后,他头部的疼痛消失了。
图拉扬眨着眼睛,驱赶着眼前的星星,然后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抬起头,刚好看到血魔向后蹒跚一步,一只手臂无力的悬着。就在死亡骑士还没有重新平衡下来时,图拉扬直向前冲,战锤高举。他再一次召集着自己的信念。光芒从他的四肢和武器中散发着,明亮到让人不敢直视。
死亡骑士大吼一声,抬起手掌护着自己的眼睛,但是现在,那光芒已经开始让他身上的腐肉开始燃烧。
“以圣光之名!”图拉扬喊着,仅这一句话中就同时囊括了对圣光的赞美、祈祷和承诺。圣光再一次闪耀,那么的耀眼。他将战锤砸下,圣光形成了一道弧线,劈开了那身体,穿透着泰隆?血魔,直到最后,那尸体变成了一坨散着臭气的烂肉。
一声凄惨的号叫穿透着图拉扬的耳朵。他向后退步,惊慌地望着那扭曲的尖叫之魂,也就是泰隆·血魔的灵魂,从那尸体之中向上升起。圣骑士举起闪光的战锤,又一次挥出。但是他只差了那么一秒钟,那在痛苦与挫败中尖叫着的灵魂却已经逃向了那绿色和黑色交相闪耀的天空。
“来吧!”艾蕾莉亚的声音传来,让图拉扬身心为之一荡。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图拉扬飞身上马,朝她奔去。
骑在众人前方的是卡德加,而其他人则很快跟上。死亡骑士是黑暗神庙之前的最后一道障碍。现在,他们已经身处神庙之中,面对着那通往顶端的阶梯。在神庙最上方,那道惹人生厌的光仍在不断闪烁着。
艾蕾莉亚……卡德加……达纳斯……库德兰……他们不能就此死在这里。图拉扬摇了摇头,驱散了最后一道束缚着他的阴影,抓紧自己的战锤,朝着自己的命运进发。
第二十四章
黑暗神庙,巅峰之上。
此刻,耐奥祖正站在中心一处刻有符文的圈中。在他的头顶,阴云低沉,绿色的闪电不时响起,而法杖、书卷以及先知三星座此刻所在的位置也都分别和古书所记载相吻合。同时,耐奥祖能够感受到,德拉诺的地脉网线已经全部会聚在他的脚下,能量充斥着他的身体。老兽人闭上眼睛,发觉整个世界都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下。
这就是为什么德莱尼人在这里建造了这座神庙,这也就是为什么这是他唯一可以用来施放那法术的地方。从这里,他可以吸取整个星球的能量以供己用,保证自己能够成功施法。
在这圈子之外,还有一个更大的符文圈。血魔的几个死亡骑士,还有在毁灭之锤扫清之后残余的极个别术士站在那里面。耐奥祖手下的几名影月兽人则站在最外层的第三个圈中,他们举着武器,朝向外面站立。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而其他人则用来帮助耐奥祖吸取德拉诺的能量,并协助他完成仪式。
自从星象大成之后,他们就一直在这里开始施法,迄今已经整整一天。要不是能量不停在他们身上流动着,只怕此刻老兽人早已经因为饥饿或是疲劳而倒下了。他的皮肤感到微微刺痛,他的头发四下飘动着,似乎他是被一阵看不见的风带到高处一般。
他们的仪式已经接近完成。几个小时之前,联盟已经攻入了黑暗神庙,而且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击破通往顶峰的防御。但是,耐奥祖得意地想着,到那时,他们就已经太迟了。他右手拿着萨格拉斯权杖,左手拿着达拉然之眼。权杖头在不断地闪着光亮,达拉然之眼的每个晶面上也都有光芒在来回跳跃着。这两样神器聚集着地脉能量,几乎将那能量实体化,然后导入耐奥祖的四肢。
现在,他已经不再站立在石顶上,而是浮在空中,只因那能量将他从地面上抬了起来。
“就是现在!”他喊道,权杖之端触及达拉然之眼的中心。他顿时感觉,两样圣物中所蕴藏的剩余能量通过他的双臂,流入他的心中。他知道,他的双眼在闪耀,光芒甚至胜过太阳。他看见,魔能正在空中不断流动;他看见,许多灵魂围绕在他的身边;他看见,他们和这个世界,乃至于其他星系之间的关联。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那些将德拉诺同其他世界所隔开的帷幕。
然后,耐奥祖握着权杖的那只手轻轻一挥,那些帷幕被瞬间撕开,就好像割开羊皮纸一样容易。
世界在动摇,大地在颤抖,天空在轰鸣。来自地底深处的摩擦之声和从云端传来的那震耳欲聋的尖啸相遇。德拉诺大陆在痛苦之中惊叫着,反抗着。
黑暗神庙突然一震,许多施法者都跌到了地上。耐奥祖也踉跄着,但是在无尽能量的支撑之下,他还是站稳了脚步。
他可以感觉到魔法在空间之中穿越着,就好像一根抛到虚空之中的鱼线。它向前一跃,德拉诺自己的能量带给它强大的动力——它勾住了什么坚硬的东西。那是另一个世界。那根线逐渐绷紧。在耐奥祖的波动之下,能量随着那线传输过去,并最终在他们的世界边缘打开了一个洞。
裂痕。那是一个空间裂痕。耐奥祖识得这种感觉,这种让空气、大地和自然都自愧不如的原始能量,这种世界与世界之间的联系。在那骷髅面绘之下,他双唇咧开,大笑着。耐奥祖闭上双眼,品尝着胜利的滋味。他做到了!他打开了一个空间裂痕!
而且,不止一个。他感觉得到,其他裂痕也在德拉诺大陆之上不断涌现,似乎是从海中浮现的小泡泡,一遇到空气就猛地炸开;似乎是风暴袭来之时的闪电,覆盖了整个星球。每一个新的裂痕的产生,都给他带来一阵快感。
他可以派出侦察兵穿越每一个裂痕,在返回之后报道他们所发现的世界。然后,他将会选择一个最适合部落居住的地方,带着兽人们前往那个世界。而且,如果可能的话,在那之后继续去寻找别的世界,甚至更多的世界,直到他的人民拥有了他们所需要的世界,直到他们无法再完全掌控别的世界,直到每一个氏族都拥有自己的世界——如果他们希望这样子。到那时,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他们了。
奥布瑞斯,一直在保卫施法者的兽人士兵之一,说道,“这是我们的新世界?”
确实,他们透过那不断波动的裂痕所看到的让人并不是很舒坦。那并不多,但是已经足够让人心生厌恶:有什么东西慢慢升起,然后离开。一阵暗淡而让人烦恶的光亮涌动着,却又在一瞬间消失不见。“这并不像是我们所——”
“安静!”耐奥祖猛地转身,面对奥布瑞斯吼道。“我们——”
就在他分神的一瞬之间,耐奥祖手中的达拉然之眼晃了一晃。老兽人皱着眉,将眼睛捏得更紧。它就好像一条不断扭动的鱼一样。在耐奥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达拉然之眼就脱离了他的手掌,在空中飞过——
——并停在一个身高肩宽,一头白发,身着紫色长袍的男子手中。他手中法杖所发出的光芒象征着他强大的实力,而他的眼睛则燃着那深藏于他内心之中的激情。一个人类法师——而且他从耐奥祖的掌握之中夺走了老萨满的胜利。
在那法师身后,一个装甲精良,拿着一把闪着灼目白光的双手战锤的人类。耐奥祖意识到,他并不只是一个战士,还和萨满有几分相似之处——只不过他所使用的力量并不仅仅局限于来自一个星球。站在他们身边的精灵女性并不会使用什么魔法,但是她的脸上却写满了正义的愤怒。她的箭已经搭在弓上,瞄准了耐奥祖。
耐奥祖颤抖着。
他们居然敢来?
他们居然敢打扰着独属于他的荣耀时刻!耐奥祖心中并没有恐惧和担忧,他所有的只是纯粹的愤怒。
“当你变成尘埃之时,达拉然之眼将不再为你而用!”他喊道。耐奥祖放任自己的怒意,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愤怒的气息,纯粹而致命。
耐奥祖举起双手。那些入侵者脚下的岩石受着耐奥祖的折磨,不情愿地在痛苦中遵循着他的命令,向两旁裂开。几人在千钧一发之际向一旁跳开,备好自己的武器。但是耐奥祖还没完。还没有。他只不过刚刚开始。
他指挥着,那些裂开的石块向上升起,砸向联盟的入侵者。风雨同时攻击着他们,将无助的他们抬到空中,然后狠狠砸在坚硬的地面上。耐奥祖愉悦地看着他们遭受痛苦。他好不容易才转过身去,向众人吼道,“穿过那裂痕!就是现在!荣耀和崭新的世界在等待着我们!”
奥布瑞斯目瞪口呆地望着耐奥祖。“杀了那些联盟,让我们召集部落!你不能就让我们这些人独自逃离!我们的兄弟们呢?他们直到现在还在战斗!格罗姆和战歌氏族,他们现在还在艾泽拉斯。女人和小孩到处都是。我们不能就这样放弃他们!这样做是最没种,最胆小鬼——”
耐奥祖心中某样东西砰然倒塌。耐奥祖突然才意识到,正是它一直在压抑着自己。只有现在——现在的他,毫无愧疚,毫无羞耻,毫不需去为自己人民的好处考虑——他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沉重的负担。他曾经将死亡当作是生命循环的一部分,并为之感到恐惧;现在他才意识到,他才是死亡的真正使者。
一切皆已不再。他自由了。
耐奥祖甚至没有去反驳奥布瑞斯。老萨满伸出手,闪电在他的手掌中聚集,在空中画着一道弧线,正中奥布瑞斯的胸膛,将他向后击退。奥布瑞斯撞进墙面,并逐渐向下滑落,在他的胸膛上有一个冒着烟的黑洞。兽人战士没能再站起来。
耐奥祖迅速转过身去,面向其他直视着他兽人。他们的脸上大都带着恐慌。“其他的兽人们都回不来了。他们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从现在开始,我们所得到的都将只归我们所有。我就是部落,而且我会活下去。选择我,或是选择死亡!”
耐奥祖眼见那些兽人中没有一个人有任何动静,心中一怒,举起萨格拉斯权杖。现在,那些兽人就好像突然被释放一样,疯了似的奔向那仍在跃动的裂痕。它漂浮在空中,本身约有十英尺高,距离神庙之巅的地面则约有几英寸。耐奥祖最后一个走过去。他用自己的力量和意志维持着那裂痕大开,一步一步走入那空间裂痕。
然后,裂痕在他们身后消失了。
第二十五章(上)
卡德加头晕目眩,但是他能感觉到治疗之力在他周身之上游走。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口中咒骂着。裂痕正从视线中逐渐淡去,只留下一道蒸汽般的残影。而耐奥祖和他的兽人们也都随之离去了。
“……我们太迟了。它已经不见了。”
“不见了?以圣光之名,不!”图拉扬就在卡德加身后,但是看样子他并没有见到那裂痕。在卡德加还没有见到它之前,他的感官就已经感觉到了它的存在。图拉扬则专精于圣光,对奥术魔法却是知之甚少。
“他肯定已经关闭了他身后的裂痕,”卡德加猜测着。他和图拉扬走回峰顶,艾蕾莉亚跟在他们身后。
“但是你已经把达拉然之眼取回了,”艾蕾莉亚指出。“这东西很重要的,不是么?”卡德加点点头。“好吧,我们现在该做什么?”她转过头去,向下俯视黑暗神庙。“不管怎么说,至少我们已经攻下了这里。”
“你有没有什么追踪他的方法?”图拉扬问道。
卡德加摇摇头,承认道,“我不知道耐奥祖用的是什么法术,我也不知道那可恶的裂痕通向的是什么世界。所以,就算我能够在这里打开一道新的裂痕,我也不能保证它能将我们带往同一个世界。”然后,他的注意力却逐渐转移到了什么东西上。卡德加皱着眉头,向前走去,面对着神庙巅峰上的三道圆圈。
“这是什么?”
“能量,”卡德加心不在焉地说着,“除了麦迪文之塔之外,再没有任何地方能和这里所蕴含的能量相媲美了。”他侧头面向一旁,低声道,“就是这样的。我一直在想为什么耐奥祖要离开地狱火堡垒,任由我们将它攻下,而不是守住堡垒,并在那里释放法术。因为他不能。他需要在这里施法。他需要这里的能量来进行仪式。”
“那么这里到底有没有帮上他呢?”艾蕾莉亚问道。
“我不确定,也许吧。”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入圈子的中心。顿时,卡德加的头向后一震,嘴巴大张,无声的惊叫着。如此巨大的能量!它就像原野上不断蔓延的火焰一般在他的身上狂奔,燃烧着他的经脉,让他的感官几乎无法承受。
耐奥祖是一个萨满,不是一个法师。他运用的是天地和水的力量,来自世界本身的力量。而这里,就是这个世界能量的聚集点。对于耐奥祖来说,在这种地方施法早就已经轻车熟路。但对于卡德加来说,这就完全是一种新的,而且非常危险的体验了。
但是卡德加这个大法师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在达拉然学习的时候,他就已经展现出了他对魔法的悟性,而在麦迪文手下当习徒的那段短暂时间之中,他也学会了不少的东西。至于在那之后,他更是时刻都没有停下来过钻研。尽管这种能量对他来说是全新的,它仍然属于魔法的一部分,而卡德加则正是一名大法师。这就代表着,一切都只取决于意志力。
而卡德加的意志又一向很是坚定。
他慢慢地放松自己的感官,让新的能量逐渐安逸下来,直到它变得几不可闻。然后,他张开双眼,大吸一口气。现在,他站在这里,身上奔涌的是整个世界的能量,让他得以看到了那些原本他看不到的东西。
“哦,不,”他说道。
“怎么了?”图拉扬问道。
“裂痕……”卡德加喘息着,尽力寻找着词语来描述他眼中所见。“耐奥祖打开的裂痕不止一个。那些裂痕,那么多,遍布着这可怜的世界。”它们不断闪烁着光芒,就如同炎热夏夜里的萤火虫一样。“这种程度……我认为德拉诺是不足以承受的。这些裂痕……它们会将整个世界撕裂的。”而我们也将被一同撕裂,他心想着,但是嘴上并没有说出来。
图拉扬和艾蕾莉亚对视着。他们步调一致地转向卡德加,一同问道,“现在我们应该做什么?我们还有多久?”
就在他正准备开口回答的时候,黑暗神庙和四周的大地突然开始颤抖。神殿前方的那座火山也开始涌动,喷溅着更多受污染的熔岩,生出一片绿色的云雾。然后,他们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破裂之声从他们身后传来。
卡德加向那边望去,却看到一座石山直直的向下面坠去。黑暗神庙依山而建,在山的那一边就是大海。现在,那山峰却在渐渐崩溃。大多数的落石都坠入水中,但仍有一些朝着他们飞了过来。卡德加的念头飞快一转,施放了一个法术,让他们避免被落石砸死。巨石、沙砾和灰尘从他们身边飞过,而三人却毫发无伤。他的第二道法术则用来保护下方的区域,在那里联盟的军队正在扫清残余的部落。当战势开始一边倒时,许多兽人们就被人潮冲散,而现在这突然的山崩更是加速了他们的逃离。
德拉诺,正如他所预料的,是一头在痛苦中尝试着将自己撕裂的野兽。
而卡德加意识到,德拉诺可能不会是唯一湮灭的世界。“艾泽拉斯有危险!”他在吵杂的环境中大声喊道。“这些裂痕连接着许多世界。而黑暗之门是最大的一个,也是最稳固的一个。”现在四周突然变得沉静下来,因为大地突然停止了颤抖。于是卡德加开始很快地解释。
“我们的世界是互相连接的。这里所受到的伤害有可能通过黑暗之门渗入我们的世界,让艾泽拉斯也受到影响!”他脸色沉重,从圈中走了出来。卡德加感受着自己的能量骤降着平常的水平,尝试着不去为之而感到沮丧。这就好像是在黑暗之中身边的大堆营火突然变成小火炬的感觉。但是他知道,呆在这里越久,他们就越危险。“我需要回到黑暗之门!”
“你有你需要用来关闭黑暗之门的东西么?”
“我有古尔丹之颅。而麦迪文之书就在这里,只是不知道具体的位置。我会找到它的。”他说着,口气中带着夸大的信心。
图拉扬点点头,保证道,“我会召集士兵的。”
但是卡德加摇摇头道,“时间不够!”他抓住对方的肩头,坚持道。“你还不明白么?图拉扬,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但是如果我不能立刻关闭黑暗之门,当德拉诺大陆完全崩溃的时候,艾泽拉斯也就没得救了!”
他看到图拉扬眼神中并存着的理解与不甘,心中感到一丝不快。但是图拉扬只是点了点头。“我们骑狮鹫去,那是最快的方法了。”图拉扬说着,挺直自己的双肩。“在我们走之前,我会跟士兵们说一声的。尽管时间短暂,这仍是他们应得的。”他的一只手伸向艾蕾莉亚,两人共同沿着楼梯一路跑了下去。
卡德加几部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离开。他将紫罗兰之眼成功从耐奥祖手中夺走,但是在耐奥祖回击之前,他却并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找出麦迪文之书的确切位置。它就在这里,他告诉自己——为了让法术与三星座和谐地奏效,它必须要在这里。当耐奥祖消失的时候,他手中仍然攥着一根镶银的权杖,想来那就是萨格拉斯权杖。很好——这种受诅咒的物品,离艾泽拉斯大陆越远越好。但是那本可恶的书又在哪里?他需要那本书来完成工作,而这项工作需要立刻进行,绝不能等到一切都已经太迟。
他扩展着自己的感官,但是空气中充斥着魔法元素,让他无法清晰地感受到任何东西。那本书很有可能就在我的鼻子底下,也有可能在几里外。他MA的!他失望地想着。
卡德加突然看到,在他视线最远处,有什么东西在移动着。他朝着那里奔去,周身已经做好了防御。有一具尸体动了一动,但只是稍稍一下。它的上腹部几乎完全被烧焦。卡德加意识到,这个就是耐奥祖在穿越传送门之前攻击的那个兽人。那个因为耐奥祖抛弃了所有兽人而叫他懦夫的兽人。卡德加很高兴,他那枚能够帮他理解其他语言的戒指又一次能够派上用场。他放下自己的双手,近距离观察着对方。
那兽人呻吟着,很明显他正经受着巨大的疼痛。它伸手去拿什么东西,并费尽全身力气,用一只颤抖的手臂将它拿给卡德加。那是一个饰以大量符文的大长方形,边缘镶有金属。卡德加深吸一口气,他认得它。
麦迪文之书。
“我不是……萨满。但是奥布瑞斯很聪明,我知道……这样东西对你有用,是吧?”
卡德加犹豫着。兽人就在鬼门关前,但是它仍然可能是在耍什么花招。“是的,”他最后说道。“你为什么要把它给我?我是你的敌人。”
“至少,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敌人,”奥布瑞斯低吼着。“耐奥祖背叛了我们。他重新建立部落,让我的笑颅氏族再次落入他人之手。他给我们保证过一个新的开始,但是当——”他咳了一声,继续道。“当他发现了安全之地,他就逃跑。他和他最亲近的那些活下去……我们这些……对他来说,我们什么都不是。”
那双眼睛最后一次闪动着光。“我很高兴我最后的行动就是……就是去挑战他。拿走,拿走,干你!将它拿走,让他为自己的背叛付出代价。”
卡德加朝着将死的兽人走去,轻轻地从对方血淋淋的手中拿过那本书。“奥布瑞斯,我向你保证:我们会尽全力去阻止耐奥祖的。”
兽人点点头,闭上自己双眼,再也一动不动。
命运是多么的反复无常,卡德加想着。他很快从思绪中走出,打开那本书翻了几页。他仍然还记得几年之前他在麦迪文的图书馆中见到这本书时的场景。在那之后,很多东西都变了;就好像过了一生。然后,他被这本书吓到,却又被自己的好奇心所征服。幸运的是,这本书本身的防御让他甚至无法打开封面,要不然他就很有可能被书中所包含的魔法所毁灭。现在,卡德加轻松地绕过那防御,兴奋地浏览着书中的内容。正如他所料,书中记载着大量有关麦迪文如何和古尔丹携手合作来制造裂痕的细节。有了这些细节,以及仍然留存在古尔丹之颅中的力量,卡德加相信自己现在已经可以关闭黑暗之门了。但是,他能够及时完成这项任务么?
他听到翅膀扇动的声音,抬头望去。几只狮鹫在屋顶盘旋,双翼展开,准备好了随时落地。卡德加看到了库德兰,而另外一个蛮锤矮人则在跟大法师打着收拾。卡德加点点头,将麦迪文之书放进自己的口袋中,然后抓住矮人伸出的手,向前一跃骑在狮鹫身上。
“艾蕾莉亚和图拉扬在哪里?”卡德加朝着库德兰喊道。
“跟他们的士兵说话,”矮人回道。
“那么他们得要抓紧了,”卡德加说着,摇了摇自己的头。“我们不能浪费时间!去黑暗之门!”
矮人一拉缰绳,胯下的狮鹫叫了一声,朝着空中升起,使劲扇动翅膀来克服风力和身上两人的重量。卡德加望着下方的黑暗神庙远离自己,闭上双眼,他的头发和胡须朝着后方在空中飘动。他将口袋拿近自己。有了狮鹫的帮助,他们就可以在几分钟之内到达黑暗之门,而不需要浪费几个小时甚至是几天的时间。他只希望,这已经足够。
第二十五章(下)
艾蕾莉亚头靠在图拉扬的肩膀上,他们的狮鹫则在黑暗神庙的上空盘旋。她轻轻捏了捏图拉扬的手腕,给他无声的支持。她知道,他的心正因为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情而感到忐忑不安。但是她也知道,对于那些必须要做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去逃避的。
“洛萨之子!”图拉扬大喊着,将自己的战锤高举过头。战锤的光芒穿透云层,照耀着整个山谷,从黑暗神庙一直到远处谷口的联盟据点都被笼罩其中。艾蕾莉亚不得不转过头,不去直视那光芒。
“几个月前,我们穿过了黑暗之门,尽管我们对于将要面对的一无所知。我们所知道的,就是我们需要来到这里。我们来到这里,阻止部落那失败的妄图占领其他世界的尝试,阻止部落入侵我们挚爱的艾泽拉斯。而现在,这一时刻已经来临。卡德加已经得到了关闭黑暗之门所需要的东西,但是,现在这个世界正处在一片混乱之中,而我们的艾泽拉斯,我们的家,又再一次陷入了危机。我们需要竭尽全力来挽救我们的世界,以及我们身后的家人。”
他的眼睛逐一扫过面前的士兵。艾蕾莉亚知道,他是在把这一张张面孔烙印在他的心上。“我去帮助卡德加,保护他,因为我很清楚,在那里肯定会有抵抗势力。你们……必须保持住这边的战线。你们还没有让我失望过,哪怕一次。我知道,兄弟们,你们现在也不会让我失望的。”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从她泪意朦胧的眼眶中,她看到了图拉扬同样湿润的双眼。
“我们都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也许我们将会活下来,找到回家的路,给我们的子子孙孙留下精彩的故事。也许,我们将会死在这里,和这个世界一同毁灭。而如果这就是我们的命运,我知道你们中的每一个人都会开心地去面对它。因为我们所做出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世界,我们的家人,我们的荣耀。我们勇敢的战斗,好让其他人能够平安的生活。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我们为之牺牲——圣光知道,就是这一刻。”
艾蕾莉亚凝望着他。尽管仍然噙满了泪水,但现在,他的双眼却也散发着那白色光耀。她的心中充满了对爱人的敬佩。图拉扬……吾爱……你是那么的光芒四射……
“洛萨之子!圣光与你们同在……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为了艾泽拉斯!”
他战锤所散发出来的光芒已经掩盖了日光。许多被俘兽人的双眼被那光环灼烧着,他们惊叫着倒在地上。不同的是,图拉扬的士兵则受到了圣光的祝福。就在一众士兵的欢呼声中,艾蕾莉亚和图拉扬骑着狮鹫,跟在蛮锤矮人后面,飞往黑暗之门。
“真希望我能够和他们并肩作战,”他低声说着。她亲吻了一下他的脖子。
“你一直都在,吾爱。圣光就在他们的心中……所以,你也在那里。”
黑暗之门周边正处在一片混乱之中。图拉扬将事实源源本本的告诉了他的士兵:卡德加需要防御。但是他并没有意料到,他和他的士兵们将要防御多么庞大的势力。
达纳斯、卡德加、库德兰,以及其他的不少人已经在他们之前来到这里,正朝着黑暗之门杀出一条血路。看上去似乎兽人们已经重新联合在一起。耐奥祖突然的背叛让德拉诺大陆上的众多氏族感到无所适从,而他们都意识到了一点:黑暗之门是所有传送门中唯一稳定的一个,也是能将他们带往一个可以生存的世界的唯一一个。
战斗不光在德拉诺进行。在黑暗之门的另一边,战争的号角也已经吹响——似乎这回,部落又一次从联盟的手中夺回了黑暗之门的掌控权。他们在尝试着推进战线,回到德拉诺,却对于自己故乡所发生的大灾变毫不知情。此刻,联盟军队仍然掌控着部落的步伐,但是图拉扬并不期待会有任何帮助。他知道,他们这一行少许人将是部落和艾泽拉斯之间唯一的壁垒。
但是,他提醒着自己,他们在此的目标并不是取得战斗的胜利,那只是第二目标。他们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保护卡德加以及其他的法师,好让他们关闭黑暗之门,一了百了。
“该干嘛就干嘛,”他告诉站在自己身旁的卡德加,在卡德加的身旁围着其他的法师。
大法师点点头,举起双手,眼睛自然闭起。他一手拿着自己的法杖,另一手拿着古尔丹之颅,开始吟唱咒语,能量在他的周身交错萦绕。
兽人的数量要超过他们太多,他们狂热而绝望地战斗着,想尽一切办法来逃离这即将崩溃的世界。大地在颤抖,战士们几乎有些站不住脚。两方都在不断挥舞着自己的武器,但是由于震动,大多数攻击都显得徒劳,于是许多战士开始朝着对方大嚷大叫。空中电闪雷鸣,前一秒钟还可以看到星星,后一秒钟目中所见却又变成了烈日。整个星球都已经变得疯狂。
在混乱的战场之上,图拉扬依稀可见卡德加的身影。其他的法师也加入施法,他们都笼罩在光芒之中。图拉扬侧目看去,发现他们正将数道能量转入站在中心的卡德加身上。他知道,卡德加正在吸收他们的能量,好让他能够将法术集中在黑暗之门上,最终将它摧毁。
就在卡德加的吟唱到了一个小高潮的时候,图拉扬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撕裂声,尖锐却几不可闻,似乎它同时来自身边和很远很远的地方。他在黑暗神庙曾经听到过类似的声音。在他解决了另外一个兽人之后,他向着四周望去,在不远处的空气中发现了一道闪光,离法师们不远。一个新的裂痕!
他脚下的大地开始颤抖。图拉扬完全出于本能地向后一跳。就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一道裂缝突然出现,好像一张饥饿的大嘴逐渐张开。更多的裂缝不断出现。突然,地面的一部分向上升起,带着一小堆人类和兽人。它在空中猛地一转,好像奔马摔掉骑手一样将他们震落。
卡德加并没有夸大其词。德拉诺确实是在撕裂自己。
就在他仍在注视着那块浮空的巨石时,卡德加高举自己的法杖,一道光线从中射出,正中黑暗之门的中心。那道光很强烈,让人不敢直视,但它又不同于圣光,这光好像是由不同颜色交错组成,并不断变化着的。这是一道纯粹的魔法咒术,当它击中黑暗之门那不断旋转的表面时,一阵类似于玻璃破碎的声音从那边传来。然后,黑暗之门开始逐渐崩溃,能量组成的帷幕开始分裂,变成细碎的残块。
“完成了,”卡德加疲惫的说着,他将法杖放在地面上,全身的重量都由法杖来支持。然后,他抬头望去,看到库德兰手下的一名矮人。年轻的蛮锤矮人刚刚扔出自己的风暴战锤,砸向一只威胁着达纳斯生命的高大兽人。“你!”卡德加喊道。“拿着这个!”他将古尔丹之颅扔进口袋中,将那颇为沉重的口袋扔给受惊的矮人。“拿着它,回到艾泽拉斯!把它交给肯瑞托!”
“但是,先生,”年轻的爱矮人说道,“你为什么不自己穿过黑暗之门?”
卡德加摇了摇自己白发苍苍的头。“不行。我们需要留在这里,将它从这边封掉。这才是保证德拉诺所受到的伤害不会蔓延到艾泽拉斯的唯一办法。”
图拉扬很快地吸了一口气。这么说来,就是这样了。卡德加说话从不绕弯子,他只是说出了所有人都已经预料到了的事实。其他的人都将滞留在这个世界,这个随时都有可能湮灭的世界。
那就这样吧。
圣骑士看到年轻的蛮锤矮人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他看到一条闪耀的弧线,一把沉重的斧头向着矮人砍了过来,而那矮人还愣在原地。一把风暴战锤后发先至,击中对方的战斧,发出一阵雷鸣之声,而斧头和那兽人则同时跌在地上。
“去吧,孩子!”库德兰命令道,他控制着天翼降落在那矮人身旁,风暴战锤回到了自己的手上。
年轻的矮人点点头,俯下身捡起卡德加的包裹,然后手脚并用推了推自己的狮鹫。她很快做出反应,使劲扇动着自己的翅膀,向上升起,径直朝着崩溃的黑暗之门飞去。但就在她穿过那道裂开的拱门时,那口袋突然发出一阵光芒,而黑暗之门也有了回应,所产生的光让他们看不到任何东西。图拉扬听到狮鹫和矮人痛苦的尖叫声,但是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恐怖的声音很快就被一阵轰隆声所取代。就在他还没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一阵震耳欲聋的碰撞声传来,卡德加向后跌落。他狠狠地摔在地上,片刻之间失去了知觉。就在他立刻恢复意识,在疼痛之中勉力呼吸时,他马上朝着黑暗之门的方向看去。
它已经不见了。
守护着黑暗之门的巨型雕塑已经变成了没有一丝相像之处的石块。三根组成传送门框架的立柱,三根见证过部落辉煌和伟大的立柱,也已经变成了碎石。这里已经没有了任何艾泽拉斯的迹象。
他们做到了。他们摧毁了黑暗之门。现在,他们已经和那曾经熟知的一切被永远隔离。
就在他身边,联盟和部落的所有人都晃晃悠悠地保持着平衡,只因德拉诺大陆又一次开始颤抖。兽人们都起身前进,似乎不知道他们已经无处可逃,但是卡德加却明白这一点。黑暗之门的倒塌只有加剧了德拉诺的伤势,而更多的大陆也开始上升。现在的他们,就好像在怒海之上航行的小船一样上下颠簸。大地如水般波动,而天空比雾气还要浓厚。
这样死的话可真不光彩,卡德加心中想着,一个人的脑袋被一大块土地砸碎。他最后一次望着身边的朋友——达纳斯仍然坚挺的站着,和那些尚未逃跑的兽人们战斗。艾蕾莉亚已经倒了下去,而图拉扬在扶她起身,在她胳膊一处割伤那里匆忙围起亚麻绷带。
也许是感受到了卡德加的目光,图拉扬抬头看了过来。他们眼神交汇,图拉扬笑了。那笑容和卡德加印象中圣骑士平静而温和的笑容别无二致。艾蕾莉亚也看向大法师,点点头,她明亮的金黄色头发被尘土和血渍染脏。仍然骑在天翼身上的库德兰,举起锤子以示敬意。
这一切都将结束。卡德加一直都认为,他们躲不过这一劫。但是对于能够关闭黑暗之门,拯救他们的世界这个事实来说,他已经很感激了。而他也知道,如果他们必须死,他们将会一同死在这里,一如既往地并肩作战,在战场上壮烈牺牲,对此他也是心怀感激的。
一阵微弱的闪光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他眨了眨眼。不,它在那里——时间和空间中的一道波纹。另一个裂痕。
另一个世界。另外一个,也许,尚未受到毁灭的威胁的世界。
“那里!”他尽可能地高声喊着,指向那裂痕。“我们穿过那里!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图拉扬和艾蕾莉亚对视一眼。在这德拉诺尝试着毁灭自己所带来的噪音之中,他根本听不到两人说了些什么。但是他看到,两人最终拉起对方的手,走向那裂痕。
他们都曾经有过穿越黑暗之门来到德拉诺的经历,但是在那时,他们知道自己将会前往哪里。但是这一次……
德拉诺仍然在自我崩坏。卡德加狠狠地摔在地上。他挣扎着爬起来,手掌和膝盖都被磨破。大法师向着那裂痕望去。救赎,或是厄运?他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但是他们需要去找出答案……不论如何。
卡德加,大法师,外貌苍老内心年轻的他,狠劲咽了口气,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朝着那裂痕跑了过去。
第二十六章
喧闹之中,格罗姆·地狱咆哮的声音却显得格外清晰。听到他喊话的人精神都为之一震。雷克萨转过身去,左手斧在一名联盟战士的脖子上划开一道大口子,右手斧则将另一名敌人从肩部直砍到腰部。在他的身旁,雷克萨的战狼哈拉萨咆哮着向前猛冲,巨大的双颚咬住了另一个战士的胳膊。在同一时刻,雷克萨听到了牙齿咀嚼、骨头断裂以及人类的叫喊,还有对方长剑落在地上的声音。哈拉萨松开已经断掉的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一跃,咬住了对方的喉咙。这一人一狼的组合当真是所向披靡。
雷克萨侧目望去,看到格罗姆·地狱咆哮,战歌氏族的酋长,此刻正挥舞着不断尖啸的血嚎,在群敌之间游走。其他的战歌勇士们紧随在酋长身旁,他们战斗的怒吼共同组成了一曲毁灭与死亡的阴郁赞歌。
雷克萨是在场人中不属于这个氏族的少数之一,但是那对他来说再寻常不过了。他并不属于什么氏族。至少,不属于任何部落旗下的氏族。他们这一族,莫克纳萨尔,一直都以固执和独立而闻名。由于他们数量稀少,再加上那些食人魔不断地和自己争夺刀锋群山的居所,他们的生活向来都是举步维艰。雷克萨一直想要告诉自己的父亲,里奥瑞克斯:兽人们建立了黑暗之门;时刻受到食人魔威胁的莫克纳萨尔一族将有可能开辟一片可供居住的新天地。但是在里奥瑞克斯看来,他的儿子只是不想呆在他的出生地,不想为保护自己的家乡而英勇战斗罢了。两人的目的相同,都是为了帮助自己的族人;但是到最后,雷克萨选择了追随部落,并因此和自己的父亲断绝了关系。现在,哈拉萨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但是不论如何,他仍然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另一个人类倒下了。雷克萨抬起头看去,他身高上的优势让他比其他兽人战士能看得更远一些。格罗姆是对的——他们离黑暗之门已经不远了。在他和他的家乡之间,大约只有百来个人类战士还在负隅顽抗。雷克萨笑了笑,举起两把短斧。在他的面前,这点士兵根本算不上什么。
在过去的几个月之内,幸运的天平一直在联盟和部落两边来回晃动着。有一小段时间,联盟将部落军队围困在毗邻的一座小山谷中,但是这一状态却并没有持续多久。人类士兵们低估了这些兽人在走投无路之时所表现的惊人的意志和骁勇,于是格罗姆带领着兽人杀出重围,重获了自由。他们在北面一处叫做斯通纳德的地方重新集合。这里,是自从部落穿越黑暗之门以来所建立的第一座岗哨。尽管这片沼泽臭气熏天让人难以忍受,它仍然承载着生命和水源。他们建立了斯通纳德,凭借着它逐步增加抢夺联盟补给品的攻势,并最终重获了黑暗之门的掌控权。
联盟和部落的势力一直在互相抗争。但是,这场游戏终是要走向尽头的。格罗姆已经决定,现在就是他们回归故乡的时候。这段时间里,任何氏族都没有穿过黑暗之门来帮助他们。而且,尽管他们仍然是一支强力的队伍,他们的数量却在逐渐减少,而联盟士兵的数量则似乎在不断地增加。况且,还有那个奇怪的装置——那个兽人术士们尝试着去启动的装置。他们告诉格罗姆,这个东西能够创造出一个护盾,保护他们不受伤害,使得保护黑暗之门的任务变得更加轻松。但是这个装置设计的初衷是为了破坏,而不是保护。有人已经下了决定,要将他们抛弃在艾泽拉斯大陆,而格罗姆·地狱咆哮绝对不会因为另外一个人的背叛就让自己的族人都去送死。雷克萨曾说过,他想要和格罗姆一起回去,共同面对那个做出此等决定的人,那个背叛了他们的人。
一名人类骑士朝着他冲将过来,高举着自己的长剑,盾牌紧护在自己身前。但是,那士兵却没有将雷克萨的身高也计算进来。雷克萨的一只手斧沉重地砸在对方的盾牌上,另外一斧将对方来剑劈向一旁。他战斧的巨大冲力让盾牌深陷下去,而对方也被从马背上震飞。雷克萨举起双斧,让对方径自被斧刃穿透。他脸上狰狞一笑,随着一声战争之吼,将双斧从人类身上拔出,横腿跨过那已死的士兵。无人骑乘的战马转过身去,慌忙逃离哈拉萨的致命一咬。
有时候,当一个半食人魔也不错。
在他视线的边缘处,有什么东西在闪动着,那是来自于黑暗之门的内部。他只注意到了一秒钟的闪动,但就在那短暂的时间之内,他却看到了雷霆、滚动的尘土、汹涌的波涛,还有变幻的大地。黑暗之门的帷幕展现着那一侧的景象,因此在战斗之中,雷克萨经常偷闲去看看德拉诺的样子。但是他刚才所见的,那绝对不是他的故乡。那,是绝对的一场噩梦。
然后,另一个联盟士兵向他展开攻击,将他的思绪立刻带回了战场。他轻易地解决了那个战士,但是离自己不远处的另外一个兽人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这个兽人穿着术士的法袍,肤色和绝大多数部落的成员一样都是绿色的。雷克萨则不同,因为他是在入侵艾泽拉斯前不久才加入的部落。这里有不少术士,而他们中有一些还是相当强大的,但是他们的黑暗魔法需要施法时间,而在战场之上,战局通常无法带给他们足够的时间。
两名战士同时攻击着术士。尽管在兽人魔法的影响之下,一个人开始恐慌而毫无目的地逃离,但是另一个人类战士却刺穿了兽人术士的胸膛,但他的头颅却也被随之而来的一名战歌兽人用战锤砸了个粉碎。现在,那个术士蹒跚不定地晃动着,一只手紧按在绽放着血渍的前胸上,他的皮肤已经开始变得苍白,而他的额头上也开始冒汗。雷克萨哼了哼,摇着头。很显然这一个术士并不适合于战斗。
他的动作吸引了术士的注意。受伤的兽人瞪着雷克萨,脸上充满了厌恶和不屑。然后,他向前移动着,另外一只手向前伸开。
“你!”术士吼道。“杂种!你不是真正的部落,不是真正的兽人。但是你即将成为一个真正的兽人。给我过来!”
雷克萨转而瞪视着对方,他心中的惊讶让他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什么?这个术士侮辱了他,然后还想让他来帮助自己?他是脑残么?
但是,就在那术士逐渐逼近的时候,雷克萨看到了包围着对方手指的阵阵绿光。他很快吸了口气,心中充满着对他来说极为罕有的恐惧感。不,这个术士并不是想要得到他的帮助。他是想要雷克萨的命。术士可以通过吸取其他人的生命能量来治疗自己。这一过程代价极高,而且一般重伤的代价就是一条生命。
而这个兽人身上的伤却是绝对致命的。
雷克萨想要后退几步,但是他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身后的兽人和人类挤来挤去,让他毫无退步之地。他大吼一声,举起两把斧头,决心砍死这个术士,而不是让自己就这么白白牺牲。但是兽人术士做了一个手势,雷克萨突然就跪了下来,一阵难以言述的剧痛在他的身上游走着。
“怎么啦,对自己不再自信了?”那术士轻声的嘲讽着。他慢慢走近,近到他的呼吸让雷克萨的皮肤都略感发毛。雷克萨在痛苦之中扭动着,剧痛让他连挣扎反抗的力气都消失了。“疼么?别担心。很快你就不会再疼了。”他缓慢的举起自己的手,似乎是故意要把这一刻拉长。雷克萨眼睁睁的看着那绿光闪闪的手掌朝着他伸过来。他已经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能量在被逐渐吸走,而他也开始感到疲劳。
一声怒嚎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团猛地撞向兽人术士的巨大黑影。
“哈拉萨!不!”就在术士的注意力被分散的那一瞬间,他的法术失去了效果,让雷克萨得以重获自由。但是他已经太晚了。他最好的伙伴已经将兽人术士撞到了一旁,但是就在那过程中,兽人的手碰到了哈拉萨厚实的毛皮。雷克萨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好友颤抖着。就在一瞬之间,这头巨狼就开始缩小,然后倒在地上。他的尸体变成了灰,很快就被风吹得一干二净。
“啊,现在感觉好多了,”兽人术士说道。他站了起来,拍拍自己的法袍。他身上仍留着血渍,但是他的动作却看不出来有一丝受了伤的痕迹。“你的宠物刚刚救了你一命,”他猥琐地对着雷克萨笑了笑。
“是的,”雷克萨轻声回道,双手轮转着两把手斧。“但是,谁会来救你一命呢?”
他手腕一扭,肩膀一颤,两把手斧砍了下来,分别砍中兽人头部两侧,直到他的胸口。雷克萨这一下几乎是用上了全力,而那术士在受到如此重击之下,不由得跪倒在地上。斧头仍在向下砍去,而他已经变成了几块,倒在那浸血的地面上。
雷克萨望着地上的尸体,喘了口气,然后望向哈拉萨死去的地方,他心中的怒火仍在奔涌着。他跪了下来,将仍然带有兽人血液的手掌放在地面上。
“我为你复仇了,老朋友,”他轻轻地说着。“可是我多么希望,你仍然能留在我的身旁。”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将满腔的怒意与悲哀化成行动,大声叫着战歌酋长的名字。
格罗姆抬起头,看到了雷克萨,于是对着半兽人挥了挥自己的战斧。雷克萨喜欢格罗姆,除去他的野蛮和暴力不说,他对待雷克萨和对待其他的战士一样,一视同仁,对对方格外尊重。于是,他也尊重着格罗姆。但是现在,结果要比礼仪更为重要一些。
“黑暗之门!”雷克萨指着传送门,喊道。“有点不对劲!”
格罗姆朝着黑暗之门看了一眼,注意到有一批兽人磕磕绊绊地出现在传送门前。最开始,雷克萨感到一阵欣慰,他以为,部落最终还是派援助来到了这边。但是之后他却发现,这些兽人已经身受重伤,他们的身上还在流血,而他们行进的方式看上去也更像是奔跑,而不是行军——他们似乎是在尝试着逃离什么东西。某种来自德拉诺那边的东西。
“跑啊!”他们当中的一个兽人喊着。他一路狂奔,径直撞在一名联盟士兵身上,将对方撞倒在地。他却没有停下来攻击地面上的敌人,而是继续喊着,“跑啊!”
“怎么了?”格罗姆问道。雷克萨耸耸肩,和他是一般的不解。两人仍在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暗之门,目睹着它所展现的惊人景象:前一刻还是疯狂的景致,后一秒就变成了一股不断旋转的大漩涡,然后,就是完全的黑暗。
然后,它不见了。
一瞬之间,支撑着黑暗之门的石质框架也开始发出声响。那声音渐大渐强,然后,它的中心断裂,两半石顶开始向中间倒塌,随着一声巨响和一阵尘土飞扬,两半撞到了一起。接下来倒下的是两侧的石柱。雷克萨赶忙低下头,用自己兜帽的边缘遮住嘴,以免被四下飞散的尘土呛着。兽人和人类四下散开,尝试着逃脱这混乱的场景和不断扬起的残骸。
“不!”有人开始叫喊,于是其他的种种大喊和呻吟声四下响起。至于雷克萨,他整个人都傻了,就这么痴痴地望着本是传送门,现在却变成了一片废墟的地方。黑暗之门——就这么不见了?那是不是代表着他们再也回不了家了呢?现在,他们将会面临怎么样的命运?
幸运的是,还有一个兽人仍然清醒着。“我们重组队伍!”格罗姆喊道,在雷克萨肩膀上狠劲一拍。“你去召集那边的每个人,我来负责这边!朝山谷口移动!”
雷克萨猛地惊醒,点点头,快速朝着那一边走去。当他走出了那片尘之后,他就放开了兜帽。他仍然感受着那阵恐慌,但仍强迫着自己去完成格罗姆交付给他的任务。他每见到一个兽人,就将对方引向谷口。或许是因为他庞大的身形,或者是因为他挥舞的战斧,又或者他们只是迫切的需要有人来给出指示。当雷克萨自己到达谷口的时候,格罗姆也来了。所有仍然残留在艾泽拉斯的部落成员们都在这里。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都和雷克萨一样被吓得不轻。
“格罗姆!传送门不见了!”其中一人哀号道。
“我们该怎么办?”
“使得。传送门消失了。联盟军队也在重组。”格罗姆大声地宣布着,他一只手指向此刻正在黑暗之门废墟前聚集的那些人类。“他们认为我们是他们手中的猎物。他们认为我们将会失败。他们认为,只要没有了黑暗之门,我们就将手足无措。但是,他们错了。因为,我们是独一无二的部落!”
他红光闪闪的双眼扫视着面前的部落,然后,他举起血嚎。“我们向北进发,退回斯通纳德。我们去探究在我们的家乡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去治疗伤者。这样,我们就能存活下来。”
“然后,我们将会重组,并重新面对人类。”他吼道。“联盟正在迫近。他们能击败我们么?”
在这群兽人——雷克萨认为,这些就是兽人部落唯一的残存势力——之间,一阵“不能!”的喊声响彻云霄。格罗姆狞笑着,转过头去,张开自己绘有黑色纹身的下颚,喊着自己的战斗怒吼。然后,他开始行进,他的兽人们紧随其后。
当晚,他们在斯通纳德扎营休息。
那一个。格罗姆走向一名靠在火堆旁蜷曲着的兽人。他身上既没有尘埃也没有血迹,而且格罗姆认得他旗下所有的战士。格罗姆的大手放在兽人的肩上,将他朝后面推倒,自己挺直胸膛,看着那眼神中充满了惊讶的兽人。雷克萨矗立在格罗姆身旁。
格罗姆将那兽人举在空中,就好像举起一个小孩一样轻松。那兽人的脚使劲蹬着。战歌酋长向他逼近。
“现在,”格罗姆轻声说,他的脸上充满了怒意。“以先祖之名,在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兽人颤抖着,向两人讲述了他知道的一切。其他的兽人在一旁听着。众人所能听到的声音就只有那兽人飞快的讲述,火焰噼啪的响声,以及无处不在的沼泽晚间特有的声音。其他兽人都呆呆盯着他,说不出话来。
最终,几分钟之后,格罗姆将自己带出了沉思。“所以,”他吼着,凌厉的眼神让其他兽人不得不朝一旁看去不敢直视。格罗姆挺直身子,继续道。“那么,我们准备。”
“准备?”雷克萨喊道。格罗姆的脸转向那半兽人半食人魔。“准备什么,地狱咆哮?我们整个世界都已是将死之地。我们的人民都已经死了,而我们也被永远地困在了这里。没有其他人。以先祖之名,我们能准备什么?”雷克萨握着战斧的力量是那么大,格罗姆甚至听到了斧头石柄崩裂的声音。
“我们为死者复仇而准备!”格罗姆喊道,加罗什的影像再一次闯入他的心中。他的儿子,他的继承人。我的孩子,他想着;我的孩子。死了,就像其他人一样。“我们就是硕果仅存的了!”他说道,在兽人面前走动着。“现在,我们就是唯一的部落!如果我们放弃,那就代表着我们所知道的一切都将终结,那些我们所关注的一切!我们的种族将不会消失,除非我们就此放弃,像懦夫一样接受死亡!如果耐奥祖的计划——”
“耐奥祖!”雷克萨喊道,他向下屈着,好让自己的脸处在格罗姆的正右边。“这一定是他的错!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够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支离破碎?他背叛了我们所有人!他说他将会拯救德拉诺,到头来他却毁了这世界!”
“我们并不知道这一点!”格罗姆坚持着。“我们知道他是在用极为强大的法术来打开前往其他世界的传送门。也许是这一过程中出了什么岔子。”
“也有可能一切都很顺利——只不过是对他自己来说!”雷克萨生气地反驳道。“也许他只不过是在利用我们,我们所有人,我们整个世界来完成他自己的野心。那就是古尔丹曾经做的,不是么?”许多在场的兽人都开始低声交谈,表示同意——每个人都知道古尔丹背叛的前后,以及他的背叛让他们在第二次战争中付出了多大的代价。“那么,是谁培养了古尔丹?”雷克萨继续道。“谁教导着他?耐奥祖!上梁不正下梁歪!”
四下的交谈声变得更响,也更加愤怒。格罗姆知道,他必须阻止这一切,不让这群战士变成一群愤怒的暴徒。
“那并不重要,难道你没有看出来么?”他的平静和雷克萨的愤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难道我们应该随意听信谣言和传闻,然后就决定之后的行动么?难道我们应该为那些“如果”而悲哀,或者是为即将发生的事情感到焦虑么?这就是强大的部落应该做的?”他的目光在兽人之间游走,将他们全部囊括在对话之中。他很高兴,因为那些低语声开始渐渐消失,而兽人们也开始耐心等待他将要说的话。
“我们活了下来!我们在艾泽拉斯大陆,一个充满了生机、食物、土地和战争的世界!我们完全可以重铸部落,再一次扫荡这个世界!”
有一些兽人开始为他所说的话而欢呼。格罗姆趁势而上,举起血嚎,在自己的头顶来回旋转,发出的尖啸之声让他的陈词更具渲染力。
“是的,联盟军队正在搜寻我们,”他喊道,“是的,今天的我们根本无法和联盟抗衡。但是有一天,很快,我们就将能够和他们比肩!在这里,我们可以休息,回复,制定将来的计划。在这里,我们可以展开进攻,就好像我们在过去的几个月中所做的一样。我们将会再一次强大起来。我们将再一次成为掠夺者,成为他们的噩梦,让他们在恐惧中不知所措!”他突然停止挥舞血嚎,让它停在自己上方,降低自己的声音好让周边突然变得宁静。“而终有一天,我们部落,将会再度崛起,获得真正和最终的胜利,击败人类,为死者复仇!”
战士们欢呼着,雀跃着,叫喊着,高举着自己的武器。格罗姆点点头,他很满足。现在,他们又一次和他站在了一条战线上,再一次统一。
全部的人,除了那一个。
“你们被不断地背叛着,每一次都是被另外一个获得领导权力的兽人背叛,而现在,你们仍然想要继续走上这条老路,”雷克萨轻声说着,但他的眼中却充满了愤怒。“你们没有任何继续战斗的理由!如果说以前,我们战斗,那是因为我们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占领这个世界,从而保护我们的亲人。但是他们都已经死了!我们不再需需要这个世界了!凭着这仅存的少许兽人,你们完全可以找到一个人类从未到达过的地方,不用流一点血就能够占领那里。”
“那还有什么荣耀可言?”另一个兽人喊道。
格罗姆点点头。“要是没有了战斗,那生命还有什么意义?“他质问着雷克萨。“你是一个战士,你明白这一点!战斗让我们变强,让我们保持敏锐!”
“也许吧,”雷克萨承认道。“但是当没有需要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去战斗?为什么我们只是为了战斗而去战斗?这并不是为了拯救任何人,或是赢得什么东西,哪怕是为了荣耀。这只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单纯的嗜血,满足自己对暴力的需求。我已经受够了这一点。我不想被牵扯进来。“
“懦夫!”有人喊着。雷克萨眯起双眼,挺直身板,双斧举到了肩膀的高度。
“上前来,再说一遍,”他挑战着对方,声音低沉。“站出来,让我能够清楚的看到你,然后在我的面前,再叫我一声懦夫!然后我会让你看看,我会不会因为战斗而退缩!”
没有人移动。过了一秒钟,雷克萨摇摇头,脸上带着讥笑的意味。“你们都是懦夫,”他说道,将这些话毫不留情面地留给兽人。“你们不敢去活出真正的自己,不敢离开那些禁锢着你们的谎言和承诺的阴影。你们没有勇气,也没有荣誉。这就是为什么,你们不能被信任。”半兽人的肩膀跌了下去。“从现在开始,我只信任野兽。”
格罗姆看着雷克萨离开众人,心中五味杂陈。在现在,所有人最需要联合起来的时候,雷克萨怎么能够抛弃他们?但是同时,谁又能谴责他呢?严格来说,他并不归属于部落,因为莫克纳萨尔人甚至不想要离开刀锋山。就格罗姆所知,只有雷克萨一人响应了部落的号召,在两次战争中为部落而战。而这给他带来了什么?他失去了他的世界,他的人民,甚至还有他自己最亲爱的战狼伙伴。如果半兽人感觉他被背叛了,那也绝不足为奇。
“没有人应该就这么离开部落!”有人坚持着道。“我们应该扯着他的耳朵把他拉回来,或者杀了他!”
“他侮辱了我们所有人!”另外一个兽人指出。“他应该为自己的傲慢而付出代价!”
“我们需要他的力量,”第三个人反驳道。“我们绝不能失去他,这个代价太大!”
“够了!”格罗姆喊道,凝视着所有人。所有的反对者都陷入了沉默。“让他走,”他命令道。“雷克萨为部落付出了很多。现在,让他一个人走吧。”
“那我们呢?”一个战士问道。“现在,我们该干什么?”
“我们知道该做什么,”格罗姆回道。“现在,这个世界就是我们的家园。让我们好好的活下去吧。”众人点点头,回到了火堆旁,低声讨论着将来的计划、胜利以及补给。格罗姆看着,心中再次响起雷克萨适才所说的话。格罗姆心中的一部分想着,他们还有没有可能再一次找到那样他们在很久之前就失去的东西——和平。
第二十七章
图拉扬从裂痕中探出身来,眨着眼睛。“这里……这里是……德拉诺么?”
他们的穿越让他们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并改变了与德拉诺一同毁灭的命运。这个世界和他们生平所知完全不同。在穿越裂痕的时候,卡德加和其他法师的法术替他们挡住了这一过程中的巨大震动。而当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他们就从原路返回,试图去寻找那些有可能生还的战友们。但是当图拉扬认清了眼前所见的一切时,他为之一颤,说不出话来。要不是艾蕾莉亚拉了拉他的手,只怕此刻他还在挡着别人出来的路。
“是的。只不过是它的残留罢了。”卡德加说道。图拉扬认出来,在他们身后的就是崩塌的黑暗之门所遗留下来的废墟,而前方远处则是荣耀堡和地狱火城堡。龟裂的红土地一如以前,但是那天空——!
现在的天空,混合着各种颜色。光线如多彩的闪电箭一般,划过天际。太阳已经消失,而天空也呈现出一片深红色。但是他却能看到高悬在空中的月亮,看上去要比以前大许多倍。第二个天体是玫瑰红色的,它更贴近地平线,而第三个较小的亮蓝色星体则漂浮在玫瑰色行星的正上方。触须一般的薄云在空中飘忽不定。
大地的颜色和硬度都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就在不远处,图拉扬看到了一小块裂开的土地——只不过它离地面有一百多码高!尽管在不断袭来并包围着他们的强风的影响之下,那土块左右摇动着,但是它的大致位置却没有什么变化。其它的碎片也都四下悬浮着。
“这里所受的伤害已经彻底扭转了我们所熟知的一切,”卡德加继续道。“重力,空间,甚至连时间都有可能不再正常的运转。”
卡德加的话被他们下方一阵撕裂的声音所掩盖。图拉扬一手抓住他,另一手抓住艾蕾莉亚,本能的将他俩向后一拉。
“后退!”图拉扬喊道,尽管他并不确定,在大地不断崩坏而凛风不断吹动的情况之下,他们还能不能听到自己的喊声。“远离那裂痕!”尽管噪音很大,但是他们还是可以看到图拉扬的。他指着西边,示意大家前往荣耀堡。在慌乱之下,他们都开始毫无组织地狂奔。
就在图拉扬将卡德加和艾蕾莉亚拉开的同时,他们脚下的大地就开始崩裂,巨石和土壤向下坠去。他们尽力往前一跃,就在那块岩脊坍陷之前,踩在了前方的地面上。以前,黑暗之门的一部分被东边的群山环绕着,再往过就是宽广的海洋。而现在,绝大多数的山脉都已经消失,而更为惊人的是,那海洋也随之不见了。现在取而代之的,是那看不到边的深渊,等待着吞噬那些掉落的石块。看起来,现在的德拉诺大陆正悬挂在一片被多彩的光线所照射的无尽黑暗。
“长官,”一个士兵大叫道。“那……那里不就是裂痕所在的地方么?”
“是的,”图拉扬说道。“曾经如此。”他们适才来回穿越的裂痕就处在那道横脊之上,当下方的土地破碎的时候,它也随之坠落,只留下了黑暗之门的废墟。
一片寂静。
图拉扬感受到了他们之中越来越明显的绝望之情,于是说道,“看那边。”他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建筑群,“荣耀堡依然坚挺。我们当初建造它,就是要将它作为我们在德拉诺大陆上的要塞。所以,它将继续履行这一职责。”
他转过身去,面向自己的士兵。他们一个个看上去都格外疲惫,灰尘满面,身上也到处都是血渍。“当我们穿越的时候,我们就知道自己不一定能回来。圣光啊,我们预料到了死亡,但是我们并没有死。黑暗之门已被关闭。我们已经完成了来到这里的使命。现在我们去做什么,那就完全取决于我们自己了。这个世界上肯定还有其他的同伴,我们需要找到他们,将他们带回来。我们将会四处探索,结交新的盟友,和部落继续战斗,以免他们以后再做出类似的事情。圣光仍然与我们同在。我们还有事情要做。我们将决定这个世界以后的命运。”
艾蕾莉亚走到他的身边,眼睛闪亮着。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图拉扬望向卡德加,而大法师点点头,仍然年轻的那双眼睛中仿佛也在对他微笑。圣骑士再一次望向他的士兵。他们看上去仍然很担心,很不肯定。但是至少,他们心中的绝望和惊慌已经不再。
我们将决定这个世界以后的命运。
“来吧,”图拉扬说道,一手指向荣耀堡。“该回家了。”
后序
“耐奥祖!”
这一声呼唤,让兽人萨满,部落的大酋长睁开双眼,放声大叫。同一时刻,围绕着他的诡异的虚无开始袭击他所有的感官。他紧闭双眼,希望能够驱散这足以让他疯狂的感觉。然后,在各种嚎叫和重复回环的单音之中,他又一次听到了:
“耐奥祖!”
他眨着眼睛,向四周环视着。就在不远处——或者说似乎,因为就在一瞬之间他就发誓,那东西离他有数里远——耐奥祖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它有着兽人的身形,再仔细看看,它绿色的皮肤、獠牙和辫子则确认了自己的想法。这很显然是一个兽人,而且耐奥祖认得,他是自己手下的影月战士之一。但是,那兽人一动也不动——耐奥祖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那个兽人胸膛的起落,但是在这个地方,一切都是不确定的。
在这光与影的奇异漩涡之中,还零零散散地分布着其他的身影。看上去那些跟随着他穿越裂痕的兽人们都在这里。
问题是,这里是哪里?为什么裂痕没有将他们带往另一个世界?不过不论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耐奥祖都能肯定,这里绝对不是一个寻常的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还醒着,还有着知觉,而其他人似乎都被囚禁在沉睡之中?
一道光线闪过。有那么一刻,耐奥祖看到在其他兽人,还有他自己的身上,都有微光闪烁着。他睁大双眼,随后又不得不因为各种各样的景象朝他袭来而再次闭上眼睛。但是,他知道他看到了什么——有什么东西将他们禁锢在此地。
“耐奥祖!”他的名字再一次响彻这神秘之地。但是这一次,耐奥祖感到有什么东西开始拖拽他的胸口和四肢。其他的兽人都在很快退后,也说不定,那些兽人都还被困在原地,是他一个人在移动——在这里,他也不能确定。但是,没过几分钟,耐奥祖就成了孤身一人,而其他的兽人都淹没在了远处的阴影之中。
然后,另外一个更大更暗的暗影笼罩了他。他抬头看去——
——看到了愤怒真正的面目。
在耐奥祖之前的,是一个身着血红战甲的巨大生物。他和德莱尼的五官很是相似,看上去属于高智商生物,但是他恶魔般的脸却是亮红色的。在他高大的鬓角处有两只短小的弯角。他的下巴上有着一抹胡须,两条触须一般的东西从他嘴部下方伸出。几枚耳环闪耀着,而它的眼睛更是闪着深黄色的光。
耐奥祖立刻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大人!”耐奥祖喘着气,尽管他的四肢仍然受着禁锢,他还是尽了全力向对方鞠躬。
“啊,耐奥祖,我那不够虔诚的小仆从,”基尔加丹,燃烧军团的恶魔领主回答道。“难道你以为我把你给忘了么?”
“不,大人,当然不。”事实上,耐奥祖确实曾这么希望过,而在最开始的几年之后,他确实也认为事实就是如此。现在,恶魔领主继续开始说话,而耐奥祖的心也是沉到了谷底。
“哦,我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你,耐奥祖,”基尔加丹向他保证道。“你让我付出了很多,你知道。”恶魔领主大笑着,刺耳的声音让人感到一阵刺骨之寒。“而现在,你该为自己的失败付出代价了!”
“我……”耐奥祖开始道,但是他的脑中却想不出任何话来。
“你决不能一走了之,”基尔加丹替他继续道。“我知道,最终,你还是会去尝试施展那些你还掌握不了,也不够理解的法术。我等待着,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你的骄傲自大会将你带到我这里。”他展开自己带着手套的双手。“于是你来了!”他双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缝。“你曾经梦到过死亡。你想要逃脱它。现在,我的玩偶,死亡将是你以后唯一所知。”
耐奥祖脑海中闪过几个画面:血肉被从他的身体上生生撕下;那些死者围绕着他,朝他靠拢,他们的血都在他的手上,而他的鲜血则溅在死者身上,多么恐怖的生命、死亡和痛苦折磨的结合。
“不!”耐奥祖喊道。他挣扎着,想要摆脱那无形的禁锢。“我的人民还需要我!”
一阵笑声传来。恶魔巨大的身形也随着笑声而颤抖。那可怖而诡异的笑声,足以让耐奥祖的心脏痉挛。
“我太明白了,对你来说,他们一无是处。所以,不要担心,”恶魔领主低语着,一根指尖嵌入耐奥祖的面颊。耐奥祖感到一阵钻心的剧痛和难耐的热量。“你救不了他们。难道你还不明白么?可笑的傀儡,你甚至连自己都救不了。”
然后,他扭动着手指,整个手掌都贴在耐奥祖的脸上。耐奥祖的头向后倒去,从他颤抖的双唇间传来一阵惊悚的尖叫声。
他知道,这只不过是噩梦的开始。
<全文完>